慶曆十年冬,外藩巫冀布兵十萬,駐紮大商北邊境。商皇年邁,自定遠將軍府滅門之後,朝中主將凋零。


    朝堂之上一眾大臣皆主和,唯右相一人主戰,雙方相持不下。正當時,門外一疊聲傳來:“三皇子淩斐到!”在眾人目光注視下,三皇子淩斐身著一襲湛藍色素衣信步走到朝堂中,身旁跟著一黑衣冷麵少年。


    “兒臣願領兵前去征戰!”淩斐深深一拜,商皇緊縮的眉頭微鬆,抬手免禮,卻沒有立刻應允了淩斐的請命。


    右相拜上前去,站在淩斐身邊,跟淩斐遞了一個眼神,道:“老臣願請命為此次出征主帥,還望皇上恩準!老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皇上派三皇子給老臣做個軍師,我相信有了三皇子的輔助,不出十日我軍便可以驅趕巫冀駐兵!”


    商皇一聽,不待眾臣博弈,一拍板,三皇子與右相出征之事便定了,三日後出征。


    出征當日,邑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城樓邊,圍觀商皇為三皇子與右相踐行,人群中有點見識的人一眼便認出了站在商皇身邊的人,是消失多年的當朝太傅。於是邑城的百姓都明白了,商朝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商朝要變天的消息飛得要多快有多快,從邑城百姓口口相傳開來之後,各外藩安插在邑城的密探立刻快馬加鞭的報告給各自王上。


    邑城的城門口如往常一樣,各式各樣需求出城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外出進貨的商人、探親的書生、江湖人士、不起眼的婦孺,守城將士查看了他們手中毫無破綻的外出文書後一一放行了。


    文質彬彬的書生與同行的江湖俠士出了邑城後禮數周全的道別,互相約定著下次定要去邑城最貴的珍饈閣大喝一場,不醉不歸,而後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漸行漸遠。←百度搜索→


    到了無人的隱蔽處,書生拔下頭上的發簪,黑布綁住長發,遮住麵容,身著黑色短打勁裝,將匕首插在腳踝上,朝空中打了個口哨,林中一匹駿馬奔馳而出,一人一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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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處的江湖人士則換上了淺色綢緞長裳,手持一柄玉簫,站在轎邊彎腰稟報:“主上,三皇子回朝了,今日與右相一起帶兵出征了。當年帶著三皇子隱世的太傅今日也出現了,身著官服站在商皇身側。由此看來三皇子此次回朝是蓄謀已經的了,隻怕此次王上的出兵剛好給了他一個恰當的時機,如果真的打起來我們怕是討不到半點好處。”


    轎中傳來了一聲輕笑,“沒事,父王此舉迎回了淩斐與蕭太傅,是給了他契機也是給了我們契機。比我們焦慮的大有人在,多年前那麽好的時機沒有除掉淩斐,現在又讓他回朝了,怕是此刻已經吃不下睡不好了,商朝深宮的漩渦卷得越大越深才好!”


    “是,主上所言極是,他們窩裏鬥得越狠,我們才能輕而易舉的奪到聖女。”彎著的腰身彎得更低了。


    “我讓你準備的人手這幾日安排他們動手吧,蕭太傅既然回朝了,就斬了他的後路。順便給他們提個醒,我們知道了多少,讓他們好提前打算打算。”


    “主上,為何要給他們打算的時間?”


    “你懂什麽,貓捉老鼠的樂趣在於玩弄的過程。再說了,還沒有找到她姐姐,現在將她搶奪過來隻會增加我們找到聖女真身的難度,不如等兩個人的身份確定了再下手!”


    “是!”


    邑城人心惶惶的局麵在三皇子出征後數月便安定了下來,巫冀退兵捷報傳來的時候已是隆冬臘月了,城裏的百姓都很開心,這樣一來又可以過個好年了。


    “右相率領著大兵剛到達北境邊城,那巫冀的主帥便前來投降了,他隻身一人,手舉白旗站在茫茫雪原之中,為了表達投降的誠意隻身赴死,可見三皇子與右相的威嚴啊!那巫冀的王上腸子都悔青了,跟身邊的臣子說,早知道商朝的三皇子會回朝,他怎麽都不會做出出兵這樣愚蠢的舉動啊!”


    說書的老頭一邊說著一邊皺著臉,連連退縮,膽小猥瑣的樣子逗得堂中眾人哈哈大笑。


    “他們巫冀蠻夷哪裏能夠料到我們三皇子的行事,算他們實相,早早就投降了,不然非打得他們稀巴爛不可!”說話的是坐在左邊窗戶的粗壯大漢,他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好像不戰而勝,驅趕了巫冀大軍的是他!酒館中的人大多都認識他,茶園巷口的殺豬佬,人稱阿貴。


    “阿貴說得對,雖然此次出兵主帥是右相,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皇子才是關鍵!三皇子回來了,要說以後的新皇,我就服三皇子,其他的都是狗屁!”


    接話的是與阿貴斜對麵桌子的菜販子陳二狗,他天生右腳殘疾,此刻說得慷慨激昂,全然忘了自己殘疾,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大堂當中,說書老頭都被他擠到了一邊,索性尋了個椅子坐下了。


    堂中一時氣氛變得熱烈起來,不少人都站起身,與陳二狗一同喊著:“我們服三皇子!三皇子!三皇子!”


    酒館的老板見狀臉憋得青紫,連連擺手,央求著眾人,“各位,各位,都莫要再喊了,我這就是個小本買賣,你們要是把官府招了過來,再把我這小酒館封了,扣我一個參與朝政的帽子,小的丟了酒館事小,再丟了性命可如何是好,我還有一家老小指著我一個人養活呢,各位,我拜托各位了!”


    可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如何蓋得過眾人的呼喊聲,眼瞅著老板就要跪下了,一雙纖細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老板順著胳膊看過去,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弱質盈盈的姑娘臉龐,姑娘著一身粉色裙裝,俏皮得衝著老板狡黠一笑,扶著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老板抬眼掃去,對麵座位上一位穿著正紅色長裙的姑娘側臉對著自己,將手中的玉牌塞入了攤開在她麵前的手掌中,而後與他左側位子上的綠衣姑娘並排而立,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包裹。


    粉衣姑娘握緊手中的玉牌,一個飛身,踏著一二人的肩膀,踩得他們落了座,而後輕盈地落在了陳二狗的身側,嚇得陳二狗張著嘴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堂中眾人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姑娘嚇得都噤了聲,一時間靜謐得隻聽得到呼吸聲。姑娘嘴角含笑,環視了眾人一圈,抬手亮出一塊玉牌,清脆的聲音在酒館中響起:“見平安公主玉牌如見本人,還不跪下!”


    呼啦~不知道誰膝蓋最軟噗通一聲落了地,而後呼啦啦一片跪地聲響起,酒館中除了三個姑娘,哪裏還見到站著的身影。俯身趴地的眾人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陳二狗和阿貴嚇得更是冷汗漣漣,止不住地打著哆嗦。


    “酒館今日眾人聽令,三日內不可出家門,剛才你們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已被記錄下來了。你們,如若出了酒館再亂說,平安公主就將今日之事完完整整地稟報給當今聖上,到時候你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割的!聽到沒,快快散了去。”


    跪地的眾人都滿口答應著,“是,不亂說。”


    “我這就回家,回家!”


    “不說,打死都不說了。”


    一時酒館內亂哄哄得,片刻後眾人沒聽到女子的聲音,一兩個膽大的抬起頭,哪裏還有什麽粉衣姑娘,爭先恐後地爬起身,推搡著趕著回家。


    酒館老板四處張望著,剛才身側的兩位姑娘也沒了蹤影,他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平安公主出現在他家的小酒館,還聽了這麽一大幫子市井小民的悖逆言論,還好沒有治他們的罪。


    隻不過那個說話的粉衣姑娘一番言論怎麽聽都不像是官家語氣,透露著一股江湖的氣息,這倒是其次,最讓他不解的是,這姑娘他怎麽回想怎麽覺得眼熟,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裏見過。


    晚上回去將發生的告訴了自家的婆娘,引來的不過又是一頓唏噓,談到眼熟那個姑娘,婆娘嘖嘖道:“你這酒館來來往往那麽多人,看著眼熟想不起來也是正常!別瞎琢磨了,沒什麽大事你就謝謝天地菩薩了,趕緊睡覺,明個兒還要早起開店呢!”


    老板便不再吭聲,黑夜中卻還是暗自琢磨著那個眼熟的姑娘,沒個頭緒,漸漸昏睡了過去。


    卻說那三個姑娘,趁著眾人維諾應答的間隙兒便離開了酒館,一路走著到了僻靜的街角出,對視後忍不住撲哧笑開了。


    那正紅衣裙的姑娘掩著嘴,指著粉衣的姑娘道:“你就是打著我的旗號說話,還是一股子江湖的味道,我看蕭伯伯要是聽到了肯定又要氣結了!”說話的不是平安公主淩溫婉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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