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的一聲響,刀劍相互交擊,卻見鎮子前的土坡上兩個男子在作生死搏鬥,留著短辮的精壯漢子雙手握著闊刀,舞得虎虎生風,短發削瘦青年使了一柄湛青鐵劍,技巧雖占了靈活,卻被那漢子以蠻力死死壓製,稍有不慎,便會落得被削去一半肩頭的凶險。


    土坡周邊站了一圈圍觀百姓,是桃源鎮裏閑來無事的鄰裏鄉親,有好心腸的嬸子不住的喊:“莫要打了,莫要打了,鬧出人命就遭啦。”


    短辮漢子臉色微見懲紅,眼珠裏帶著一絲瘋魔,似是非要砍死眼前這個青年不可,嘴裏低喝著:“汪玄直,還我阿嬌命來,一命抵一命!”


    汪玄直暗自叫冤,心說我何曾虧欠你一命,你家阿嬌如何死的我也不知。手上鐵劍不敢怠慢,仍舊苦苦招架,期待這頭強牛能夠提前乏力,或是腦袋叫天雷劈上一遭,好開了智障。


    四下圍觀者中也有看戲之徒,唯恐天下不亂喊道:“牛太灣,砍死他罷,你家阿嬌死了,你這強牛活著也沒什麽意思啦。”


    牛太灣聽到這等教唆,悶吼一聲,愈是瘋魔,手上的闊刀愈是狂霸不留餘力。


    眾人隻顧看土坡上廝殺,未曾察覺到小鎮來了位稀罕客人。


    黃昏下,夕陽黯淡,小道滄桑,桃源鎮地處偏僻邊境,有時甚至幾年不曾有外人來訪,此時鈴鐺聲響,迎來一位妙齡女子,她身穿紫色上等綢緞,披著黑色鬥篷,臉上罩著麵紗,看不清容貌,隻露出一雙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年紀估摸尚小,纖細的玉臂上繞著一根紅繩,紅繩的另一端牽條白毛大狗,體型堪比虎狼之大,麵貌卻憨似哈士奇。


    這女子垂眸看了眼鎮子前豎立的石碑,心知此處便是自己要尋的桃花源,又抬眼望向遠處土坡上的爭鬥,好奇擠了前去。


    “啊喲!”


    淳樸的鄉民們見了女子身旁的大白狗,均是嚇了一跳,情不自禁讓出一個小圈來,各個議論這牲口是何種怪物。唯獨土坡上兩人鬥得正酣,刀劍相向一刻也不曾停歇。


    “阿嬌,阿嬌!”牛太灣滿心滿腦都是愛妻的一顰一笑,再望向汪玄直時雙眼直紅得發燙,刷刷兩三刀砍去,仍是被青年的巧妙劍法化解,不禁大吼大叫,撇了闊刀,猛然一衝,抱著汪玄直的身子便滾下了土坡。汪玄直眼前一黑,忽而襠下一痛,竟是那強牛好不要臉,竟然五指成爪猛襲他的胯下,心說你作初一,我作十五,於是伸手一抓,便也揪住了牛太灣的辮子,死命一拉。


    “啊喲——”


    “哇呀呀呀,你鬆手!”


    “你鬆手我便鬆手!”


    兩男抱成一團,在土地上來回滾動,拉拉扯扯糾纏不休。方才勸架的嬸子‘噫’了一聲,忙用雙手遮眼,隻從指縫間偷瞧。紫衣女子見了這一幕,先是忍不住嗤笑,旋即又似是想起甚麽好笑之事,不禁撫掌大笑。


    “噢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被女子清脆甜朗的笑聲震住,紛紛將目光投向她。兩男子也被驚醒,察覺到彼此的姿勢不成體統,忙跳將分開。


    “妙極,妙極,”女子兀自笑個不停,撫掌道:“鄉村精壯猛男強行推倒瘦弱青年土坡上野戰.avi。”


    牛太灣頭腦耿直,平日素好麵子,此時便即惱羞成怒,喝道:“你笑甚麽!?”


    紫衣女子抹了把眼淚,道:“笑你們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眾目睽睽,行這等苟且之事,龍陽之好雖快哉,也不看看場合麽?”


    周邊籲聲四起。


    牛太灣臉色漲紅,厲聲道:“甚麽苟且之事!甚麽龍陽之好!你這潑女子,一看便不是本地人,鄰國中便多有汙腐之女,你定是他們派來的奸細!”撿起闊刀,不由分說便砍向女子。


    鎮民們都驚呼逃開,喊道:“這強牛又發瘋啦,又瘋啦。”


    汪玄直卻待喘過氣來,見這瘋牛發飆去砍一個弱女子,驚慌之下忙向前一撲,拽住牛太灣右腿,牛太灣身軀陡然失重,整個人也向前跌去。就在他淩空跌倒的一瞬,紫衣女子突然撩起裙子,一腳側向飛踢,哢的一聲,直將牛太灣踹飛出七八丈開外。


    “啊!”汪玄直瞪大雙眼,無法理解眼前這看似柔弱無骨的小女子,怎的出腳如此犀利狠辣,那‘哢的一聲’,估摸是踢中牛太灣的額骨,戛然碎裂之聲了。


    汪玄直生性懦弱,見了武功高強之人便怕,此前一直想拜師學藝,但邊境之地,習武之人大多風氣彪悍,容不易受到欺侮。這時見到一個既內力深厚,又溫柔可親的女子,汪玄直不及多想,忙納頭便拜:“姑娘,鄙人汪玄直,懇請姑娘收我為徒,習得一招半式,願做牛做馬,全聽差遣。”


    紫衣女子略感唐突,倒也沒有直言拒絕,眼角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玉手一指暈倒在地的牛太灣,道:“我師門曆有規矩,收徒從不單收,也不收情侶夫妻,隻收女女之合,或男男之流,你若想拜我為師,便先娶了這強牛再說罷。”說完,牽著白毛大狗徑自走入小鎮中。


    汪玄直看了眼牛太灣,憶起方才與他在地上翻滾,‘嘔’的一下險些反胃,又想到天底下哪有這般奇怪的師門,定是女子戲弄於他,於是不肯罷休,又跟在白毛大狗身後離去了。


    風波已息,圍觀者大多三三兩兩散去,唯獨那個嬸子好心腸,拿著水壺往牛太灣麵上撒些冷水,她一人是決難將強牛搬回家去,隻盼他傷的不重,能夠自行回去便是最好不過了。


    半晌,牛太灣悠然醒轉,第一眼便瞧見了嬸子,雙眼恍惚迷離,呢喃道:“阿嬌,阿嬌,你為何離我而去......”


    嬸子藹然一笑,道:“你這傻牛兒,你家阿嬌雙十年華,貌美膚白,嬸嬸我都人老珠黃了,怎麽也能看差?”


    “阿嬌,阿嬌——”


    牛太灣忽的大吼一聲,跳將起來,雙手死死的鉗住嬸子的肩膀,狠命搖晃道:“阿嬌,你為何離我而去!我家徒四壁,隻剩你一人相伴,莫不是你貪圖王員外家的富貴生活,與老王私奔而去?”


    嬸子吃痛叫道:“啊喲!傻牛兒,你快弄死我啦。”


    牛太灣撿起闊刀道:“是你叫我弄死你的,怪不得別人。”於是橫刀一抹,嬸子的人頭便滾落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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