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


    張氏急衝衝的衝進們,看著正躺在床上睡得半夢半醒的張老夫人。


    “你告訴我,蘇雲卿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睜開眼睛,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臨,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快,抬頭看著張氏那張紅腫的臉,還有那帶淚的眼睛,心中一疼,想要否認,可卻不知道該如何否認,當初栽贓給蘇雲卿的時候,她真不知今日的她能夠有如此出息,嫁進靖王府得到靖王府的支持不說,竟然還能戳破那人的謊言,推理到她這裏。


    想要搖頭,但是隻要想到靖王府的勢力,無奈,隻能點頭。


    張老夫人的承認,猶如最後一口將蘇雲卿吹倒的空氣,整個人顫顫巍巍,就這麽癱坐在地。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梅兒……”


    “為什麽啊!為什麽要欺騙我,讓我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多年。”張氏氣憤,怒火中燒。


    經過張家最近發生的一切,她已經慢慢失望,古今知道自己的老娘還這般對待自己,她心中更是氣餒,猶如有一顆灼熱的火石抵在胸口一般難受。


    為什麽,她一輩子都在為了張家,為了張家犧牲自己的一切,得到的就是這麽一個結果?她深信不疑的母親欺騙了她整整二十年,她最為親近的姐妹為了一個男人對她冷嘲熱諷,她更是有家不能回,有女不孝順,她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


    “梅兒,你不要激動,你聽娘說。”


    “聽你說,你還要怎麽忽悠我,繼續說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都是蘇雲卿的錯嗎?從前我就是因為信了你那些鬼話,我所愛之人因為我的懦弱和輕信於你而家破人亡,我的女兒因為我的心虛整整十年都在自生自滅,差點被我親手毒死,你還要讓我覺得這是應該的,還要勸我無所謂嗎?”


    “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啊!你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呀!你說你是為了我一輩子,所以動手殺了他的全家,你知道什麽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看到現在的我沒有,這就是惡報,我能有今天都是我罪有應得,可是你能有今天你壞事做盡了,怪不得別人。”


    “梅兒,你怎麽可以……”


    “你讓我離開那個窮小子,我應了,可是你卻在我轉身以後一把火燒了他的全家,若不是他剛好幸運活了下來,你是不是準備瞞我一輩子,讓蘇雲卿繼續背這個黑鍋?”


    “是你讓我嫁給蘇翔,是你說不能抗旨不尊,是你說身為張家長女必須要守住張家的這份榮耀,我聽你的,我信的你的,我付出了一切,可是最後呢?落得的就是這麽一個下場,是我活該,張家能夠有今天,那也是拜你所賜,我為父親感到不值。”


    “因為你,我愛的男人恨了我一輩子,因為你,我親身女兒恨了我整整十年,因為你,我這輩子什麽都沒有了,你高興了嗎?”


    一聲吼出去,她終究是受不了這急火攻心,原本已經弱得不堪的身子忽然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往事如煙……


    “梅兒,嫁給我好不好,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她人生最為重要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真心對待她,她都是愛著他的,深深愛著,刻在心裏。


    然而,因為俗人眼中那些虛無的身外之物,她辜負了他,至少那時,是她辜負了他。


    “娘,我們做桂花糕好不好,娘,做桂花糕好好不好,娘,女孩子出嫁的時候為什麽要穿紅衣裳,我以後也會穿嗎?我一定快快長大,讓娘親自給我穿上那件紅衣裳……”


    “我們雲卿,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娘,給雲卿做桂花糕吧!求求你了……”


    “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娘,這是我種了一些花花草草,你留著,聽太醫說對身體好……”


    “給我滾,你若是再敢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把你丟到荷塘喂魚。”


    往事曆曆在目,原來她所得的報應真的是應該的,想想蘇雲卿小的時候,還是個聰明美麗的孩子呢!隻是,這些年仇恨讓她蒙蔽了眼睛,她不再看到她的可愛……


    “雲卿,是娘……對不起……你……”


    想想,她錯得多麽離譜,身為母親,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蘇櫻和纖柔,卻從來沒有分一點點給雲卿,如今想來,莫說他的沒死,即便他死了,和蘇雲卿有關係,身為母親,她又怎麽可以將憤恨都堆積在一個隻有六歲的女兒身上?


    然而這一切,她都明白得太晚了,蘇雲卿不可能原諒她,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慢慢閉上眼睛,這一次她很安詳,很安靜,很輕鬆,放下了,都放下了。


    愛了不該愛的人,恨了不該恨的人,如此失敗的人生,她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


    “梅兒,你醒醒,你別嚇娘啊!你醒醒……”


    張老夫人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趴在自己女兒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耳邊傳來張老夫人呼喚的聲音,張氏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意識逐漸消失。


    這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唯獨隻有死亡才能彌補她所犯下的一切再過,他還活著嗎?還是也如同自己一般,再也接受不了這現實,選擇悄然離開?


    我的女兒,你還是恨我入骨嗎?沒關係,恨吧!如果能夠讓你痛快一些,就恨我吧!


    如果人死了以後真的還有靈魂,我一定不惜一切護著你,不再讓你受半分委屈,不再讓你生活在那冰冷的地方,自生自滅,不再讓你生病沒人理,不再讓你擔心明天該如何活下去。


    你所有的恐懼和失望,都會在我身上,我與你感同身受,與你共享冷暖。


    這一去,將不再恨任何一個人,蘇翔也好,夏荷也罷!說到底,都是因為他們都是軟弱的人,所以才會活得如此不堪,如果當初她能夠和蘇翔一起,勇敢的說一句我不願意,又怎麽會造成今天的悲劇?


    罷了,罷了……一切都已經過去,誰也無法改變這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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