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朝阿米莉亞搖了搖手指:


    “當然違法,博恩斯司長,這個我知道!可是,這有個前提,是在巫師界違法,或者在麻瓜界違法!把巫師界的小說在麻瓜界出版,這個不違法。默默然圖書公司和惠滋-哈德圖書公司的版權,在英國麻瓜界也是無效的,隻在英國巫師界有效!”


    “反過來也一樣,英國麻瓜界圖書的版權,在巫師界無效。所以,洛哈特先生在英國麻瓜界出書,可不用擔心違法,因為他半點巫師界的法律也沒違反!隻要經過魔法部審查,別違反巫師保密法就行!”


    艾文這話一出,別說阿米莉亞呆了,就是洛哈特連同旁邊的金斯萊,外加裏斯也全都呆了。唐克斯的喉嚨裏“呃”的一聲,想要說點什麽,但什麽也沒說出來。


    洛哈特的震驚表情維持了十幾秒,然後表情明顯起了變化,好像整個人都重新灌滿了生機;他突然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被金斯萊伸手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但洛哈特根本顧不上看金斯萊的威脅表情,急切的朝艾文問道:


    “沙菲克同學,不,艾文—沙菲克先生!我,我好像知道書該怎麽寫了——您,您能否說一下,對我的書有什麽要求?你能提出這種想法,那你肯定對我要出的書,有自己的要求吧!”


    艾文轉頭看著洛哈特的雙眼,他發現,洛哈特眼中不再是他曾經熟悉的那種眼神了。在學校的時候,他刻意擺出一副風流倜儻,瀟灑自如的樣子,但他的這副外表後麵,隻能讓人覺察到他的虛怯,輕浮。


    可現在,洛哈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饑渴,新奇;好像他找到了新的人生,他知道了自己之後該怎麽活下去。艾文對裏斯使了個眼色,用下巴指了指洛哈特;


    裏斯眯著眼看著洛哈特現在的樣子,他眼中的怒火和鄙視稍稍消退,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目光。艾文站起身來,一揮魔杖複製了一把椅子,坐在洛哈特對麵。他對洛哈特微微翹起嘴角,打量著他:


    “其實,洛哈特先生,你把你那十幾本書寫出來,還要寫的好看;我想,也是下了很多很多功夫,用了很多很多努力才能做到。你雖然用遺忘咒從那些巫師那裏竊取了資料,但是如果沒有驚人的寫作和記錄天賦,你的書也不可能熱賣;因為沒人會買寫的不好看的書。”


    “我這麽說沒錯吧,洛哈特先生?你雖然是個招搖撞騙的家夥,但我必須承認,你是有自己的才能的。我想問問,你當時從第一位巫師那裏問到資料,寫出第一本書來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洛哈特聽到艾文這麽說,滿臉興奮的緊緊捏著雙手,好像他正拿著自動羽毛筆和記事簿:


    “我?當時?那當然是非常激動!沙菲克先生,我的第一本書你可能看過,就是我的那本《與巨怪同行》!我畢業之後想自己出書,費了好大勁才打聽並找到,那名對巨怪研究極深的隱居老巫師的住址。當我敲響他的海邊小屋木門之後,他很意外,因為他家這些年根本就沒有來過客人......”


    “當時,他聽了我的來意之後,招待我吃晚飯;晚飯就是我在書裏寫的,那能征服野蠻凶殘巨怪的美味草藥魚湯。那魚湯真是好喝,說不上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魚湯,但是是我從沒有嚐過的特殊味道,什麽高級餐廳都做不出來。我看他用的魚都是出門到海邊隨便用魔杖抓的,草藥也是從牆上的幹草藥堆裏伸手揪的,以我那點學識也認不出來;鍋都是黑乎乎的不成樣子。開飯時我手裏端著盛給我的魚湯,心裏都在發抖。”


    “可是,等我喝到嘴裏,才發現不知道是他用了什麽秘方,還是施了什麽魔法。這湯不僅味道美味,還能讓你的全身都覺得暖和。明明那地方在寒冷的挪威北部海岸,冷的刺骨;喝了之後,卻能讓你像整個人泡在溫泉裏一樣。”


    “那晚和接下來幾天,老巫師給我看了很多他收集的巨怪習性,喜好;還講了他幾十年來和巨怪部落打交道的經曆。我看得出,他對自己的研究很有感情,自他從德姆斯特朗畢業之後,就一直在野外研究巨怪。”


    “我收集了很多資料,腦子裏也想好了怎麽寫;準備跟他告辭後就趕緊把書寫出來。那個老巫師希望我寫好了之後,趕緊告訴他;出一本巨怪的專著讓大家了解巨怪,是他一生的願望,可是他自己寫書的天分不怎麽好,正為這事發愁。正好有個傳記作家上門,他非常高興——”


    洛哈特說的非常興奮,可他說到這突然卡住了,滿臉通紅的低下了頭。裏斯坐直了身體,憤怒的盯著洛哈特,抬高了聲調:


    “一個用一生去研究和記錄知識的老巫師,一位真正的拉文克勞,就這麽被你謀害了!現在他可能在醫院病房裏,剩下的人生都要作為一個呆子度過!吉德羅-洛哈特!你至少也是拉文克勞畢業的,就這麽對待知識?你心裏有沒有半點羞恥?到底你當時是怎麽想的,快點說下去!”


    阿米莉亞和金斯萊也用鄙視和憤恨的眼神盯著洛哈特,洛哈特的臉上浮現出羞愧,用雙手捂著臉,哽咽著說道:


    “沙菲克老師,我,我已經知道我作了多大的孽——我,就是在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如果我把這些事兒說成是我自己做的,我能獲得比作為這位老巫師的傳記作家,更多的財富和榮譽。”


    “我,我也不好說我當時為什麽會突然這樣想。其實,我現在想來,我是在嫉妒他;作為一個拉文克勞,我很嫉妒他——他能在野外生活幾十年,隻為了自己的研究和追求;那偏偏是我,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做不到的事情。”


    “我在學校跟不少女生弄出過緋聞,還創建了校報;但我不是個能沉下心去做事兒,搞研究的人,我腦子裏其實是空的,沒有多少學問。所以當時,我就想;這些事兒要是我幹的,我幹出來的,該多好啊——所以,我就在他背朝著我的時候,對他放了遺忘咒。”


    阿米莉亞聽到這,右手“啪”的一拍桌子,左手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甲幾乎刺到了肉裏。裏斯一瞬間想要伸手掏魔杖給他來一下,不過還是忍住了,咬著牙恨恨的罵道:


    “洛哈特你這個該死的狗東西,忘恩負義的家夥!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如果不是魔法部和巫師界現在還要讓你做事,我早就給你來一記阿瓦達索命——你居然還敢稱自己是拉文克勞?我呸!”


    在裏斯的喝罵聲中,洛哈特將臉深深埋在桌子裏,不敢看任何人。艾文聽的臉上冒起青筋,咬了一下牙,繼續問到:


    “之後,你就一直這樣做了?你在你辦公室裏說的那些自己騙自己的話,我還記得呢!你把那些巫師的研究和人生經曆都變成你自己的,最後就留下這麽一個結果。你就沒有後悔過嗎,洛哈特先生?”


    “我那天跟你講過,如果你安心當個傳記作家和報社專欄作者,你絕對會是英國巫師界最受歡迎的作家和記者,因為每一位優秀巫師都希望你去給他們寫傳記和做專訪;這樣過一輩子,你都會受人尊重和愛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切齒痛恨。”


    “沙菲克同學,我,我很清楚;在阿茲卡班的時候,我就在後悔自己幹的這些壞事——可,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我傷害了那麽多巫師,現在我都沒錢去賠他們的治療費——”


    洛哈特眼睛通紅的抬起頭看著艾文,艾文對他擺了擺手:


    “別的我可以先不說,我首先要對你提的要求,就是把你的書修改之後重新出版。在這些要放到麻瓜界出版的書裏,你必須要按照要求來寫;說簡單點兒,就是你回到你該扮演的角色去。”


    “你完全可以讓你作為書中的主角,以一個見證人,目擊者的身份參與那名老巫師的冒險和研究;在書裏給那位不知名的巫師,一個真正的公道。那些書實際上也可以在巫師界出版義賣,同時告訴巫師們,那些事到底是誰幹的。”


    “再有,就是你在麻瓜界賣書的錢,90%的銷售費用,都要用來還你給那些巫師造成的損失;據我了解,你的賠償金欠款至少有五十萬加隆以上,這是威森加摩對你的判決,沒錯吧?”


    阿米莉亞用冷漠的口氣接了下去:


    “沙菲克先生,還不止。你忘了給他計算利息,那些錢是每年都在增長的。魔法部可沒義務幫他還錢,可是受害者的照顧費用還得魔法部墊付。如果他能還清那些錢甚至賺上一些,魔法部也能輕鬆點。吉德羅-洛哈特,如果你能還清欠款的話,魔法部會讓你保留接下來50%的麻瓜界作品銷售費用。”


    “這裏要用的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魔法部還會派個家養小精靈照顧你的起居;飲食,家務什麽的都會有保障,還會有一名常駐傲羅保護你的安全,有什麽要用的資料,可以跟他提。隻不過,你的工作效率必須能保證,一個月之內,我和福吉部長要看到你的第一本書的稿子。”


    “如果你不能保證工作效率,寫的不夠快的話——我想,讓攝魂怪直接吻你一下,讓你和那十幾位巫師一起去當呆子這個處罰,對你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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