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令看向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林氏,“林氏,你公爹所說是否屬實?!”


    林氏胡亂地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回,回縣令大人,正……正是。”


    林氏的目光有些閃躲,並沒有直視周縣令,右手還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擺。


    “王滿倉、林氏,你們幾人可知王賴子前日中午是去了何處?”


    王滿倉眉頭微皺,“不瞞縣令大人,老五整日和他的好兄弟在各處走動,小的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處。”


    周縣令再次看向林氏,“林氏,王賴子是你丈夫,旁人不知,你這個做媳婦的,他出去總要和你知會一聲吧。”


    林氏搖了搖頭,“當家的事,我一向不過問……他,不會於我說這些事。”


    事情再次陷入僵局,周縣令吩咐衙役把這幾人帶下去。


    又審問了一下平日裏和王賴子交好的狐朋狗友,“回……回縣令大人,老五哥那日去了小的家喝酒。


    剛到小的家裏不久就下雨了,我們幾個兄弟就一直喝。


    直到晚上雨變小了,老五哥就說要回家,小的勸他留下,他最後還是離開了。”


    “趙田,你說的屬實,可有隱瞞?!”


    “回大人,小的說得句句屬實,當時在小的家裏喝酒的幾個兄弟都瞧見了的。


    哦,對了,還有我們村的趙土地也瞧見了,因著下了半天的雨,他不放心自家的糧食,就準備去田裏瞧瞧……”


    周縣令的頭更疼了,依照秦仵作所說,那個王賴子是因為過量飲酒,神誌不清,又掉進了河裏這才意外殞命的。


    可是,根據衙役們去清水塘附近查看發現王賴子家離河邊很遠,王賴子回家的必經之路,並不會經過河邊。


    最大的疑點是,王賴子的右手手心還死死攥著一片黑市色的碎布。


    那布料是普通的麻布,鄉下人家大多數都是那樣的布料。


    正因為如此,周縣令知道王賴子掉進河裏殞命一事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那邊下著雨,王賴子又喝了不少,有什麽天大的要緊事,讓他非連夜冒著雨也要趕回去?


    周縣令的手輕輕地扣著桌麵,一時沒有頭緒。


    案子沒有破,周縣令沒有下令,張福爺孫同樣被留在了縣衙。


    張茂安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麽事啊,真是晦氣!


    中午眾人從衙役手裏拿到了一個饅頭,外加一碗稀粥。


    餓了一上午的眾人,沒有抱怨飯菜的簡單,大口地吃著。


    到了下午,周縣令繼續審訊,然而一直沒有突破口。


    張澤根據聽到的消息,加上自己早上在堂中觀察到的眾人的神情,在腦中飛快地推演著。


    到底是誰害了王賴子?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我家老五怎麽會出事,一定是你,你這個喪門星……”


    王賴子的娘李氏不知怎麽的,和林氏起了爭執,對著林氏又打又罵。


    張澤再仔細一瞧,王賴子的爹王滿倉不在,莫非這對婆媳中有什麽事。


    張澤沒有開口打斷兩人,反而就站在不遠處瞧著。


    林氏任由婆婆李氏打罵一言不發,就和一尊泥菩薩一般。


    “李氏!你又再發什麽瘋?!老五出事了,最難受的人就是老五媳婦,你這般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


    王滿倉一出聲,李氏果然閉了嘴,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氏。


    那一眼有些複雜,像在看仇人,眼裏有憤怒、糾結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不對勁,很不對勁,李氏和林氏還有王滿倉他們肯定隱瞞了什麽。


    張澤相信自己的判斷,推演著可能性。


    莫不是王滿倉和李氏他們知曉了王賴子死去的真相,又因為什麽原因不得不隱瞞。


    林氏剛才的舉動太奇怪了,到底不是一個村子的人,他不了解王家人的性情。


    這樣的情況,隻能挨個擊破。


    想到這裏,張澤跑到一旁,同衙役小聲嘀咕了兩句。


    “張澤,你要見本官是有何事?”


    “大人,小子不才,想和大人提供一點兒自己的看法。”


    “你說——”周縣令正頭疼著,有人為自己分憂,不管好壞,他現在都來者不拒。


    “剛在堂上,大人審問林氏時,林氏的神情有些怪異,小子覺得她可能隱瞞了什麽。


    另外就在剛才,林氏的婆婆李氏突然沒頭沒尾地大罵林氏,直到王滿倉回來後,立馬又閉了嘴。


    依小子愚見,這三人中間可能還隱瞞了什麽,小子覺得大人可以挨個審問。


    適當的時候可以炸一炸這三人,大人可否讓衙役們仔細調查了一番王家人?”


    周縣令搖了搖頭,“沒來得及。”


    “小子總覺得王家人有些古怪,不若今日先暫停審訊,大人派衙役仔細去清水塘問問王家人的事。”


    周縣令看著堂下站著的張澤,“你小小年紀,竟然能想到這麽多,莫不是有什麽高人指點?”


    “小子並無高人指點,隻是把自己觀察到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人,聽與不聽全看大人。”


    張澤沒有因為周縣令的話緊張,反而十分鎮定自若。


    “當然小子還有一點兒私心,那就是早點把案子破了,小子和阿爺就能早日回村,免得家裏人擔驚受怕。”


    說到底張澤他們和王賴子這事並沒有什麽關係,周縣令聽張澤這麽說,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好小子,我就信你一回。”


    說完,周縣令立馬吩咐手下衙役再跑一趟清水塘。


    至於王家等人全部暫時留在了衙門裏,張澤他們也不例外。


    這可急壞了張三牛和王氏,“雲娘,你莫急,這事不是爹和澤哥兒做的,縣太爺把他們留下定然有別的用意,咱們別去添亂。”


    “好端端地卷進了這麽一場是非裏,這讓我如何不急,澤哥兒才五歲……”王氏抽噎著。


    張三牛同樣很擔心,隻是見自家媳婦這樣,他必須堅強,於是將王氏摟到懷裏,溫聲安慰著。


    “雲娘你放寬心,有爹在,澤哥兒不會有事的,而且澤哥兒那麽機靈,一定不會有事的。”


    在張澤的建議下,林氏和李氏住在了同一間屋子。


    果不其然,王滿倉剛走,李氏就對著林氏罵道:“你個喪門星……”


    一模一樣的話,再次出現,這次沒有了王滿倉阻止,在外麵偷聽的衙役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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