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牛給張澤夾菜的手一頓,“哦,是嗎?我下午和他一塊兒,竟然沒有瞧出來。”


    張澤輕笑道:“爹爹,你一向沒那麽心細,當時又在和二伯說著話,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澤哥兒,依你看明哥兒這次能否考上秀才?”


    張明一連兩次落榜的事,張三牛自然知曉,兒子一次就考中了秀才,讓家裏不少人都覺得秀才十分容易考上,導致這幾年回桃花村時,二哥沒少私下詢問澤哥兒能一次考中秀才的訣竅。


    張三牛哪裏知道什麽訣竅,就推說不知道,他一向不管兒子讀書的事。


    隻是,二哥顯然不信自己的說辭,張三牛隻覺得冤枉,他確實不怎麽過問兒子讀書上的事。


    一來,他隻是跟著兒子識了字,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


    二來,這幾年他一直忙著食肆的事,想著多攢些銀錢,就怕銀錢不夠用,不太顧得上兒子讀書的事。


    三來,兒子一向省心,又拜了山長為師,書院中又有不少好友,壓根不用他和媳婦兒操心。


    張澤看著有些緊張父親,笑著安撫,“爹,二堂哥今年不過才十七歲,虛歲不過十八,哪裏就那般急了?


    科考一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心急,就同我們吃豆腐一般,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張三牛抓住重點,追問道:“這麽說,你不看好明哥兒這次能考中秀才?”


    張澤輕輕搖了搖頭,“兒子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瞧著二堂哥的狀態有些不對,若是不盡快調整一下,隻怕很難上榜。”


    張三牛吃驚道:“這般嚴重?”


    “具體如何,要等兒子明日和二堂哥談過之後才能判斷。”


    說話的間隙,父子兩人吃完了晚飯。


    張三牛囑咐張澤早點兒睡,張澤點了點頭。回屋繼續讀著書。


    張澤這邊睡得香甜,張明卻輾轉反側睡不著,他總覺得堂弟看透了他。


    隻要一想到這裏,張明就更加睡不著了,腦中思緒萬千,迷迷糊糊直到後半夜才睡去。


    翌日,張澤神清氣爽地起來鍛煉身體,瞧見一臉急匆匆往外走的墨玉。


    “墨玉,你這是怎麽了,這般慌忙?”


    墨玉停下腳步,臉色有些發白,“五公子,我家公子他有些發熱,我正打算去同老爺說一聲,去府外尋一個大夫來給公子瞧瞧。”


    張澤安撫道:“你別急,府裏就有大夫。”


    “金陽,你去把吳大夫找來。”金陽快速往吳大夫的藥堂而去。


    墨玉鬆了一口氣,“多謝五公子。”


    張澤擺了擺手,收了手勢,拿出繡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回去換身幹爽的衣裳,再去瞧二堂哥,你先回屋照顧著二堂哥。”


    張澤動作麻利,回屋收拾了一番,來到了隔壁,吳大夫剛給張明把了脈。


    “邪風入體,心內鬱結,情誌低迷,身上的病痛好去,情誌卻不是那麽容易醫治,張公子要好好開解一番。”


    張澤點頭,“有勞吳大夫,還請吳大夫開個方子,把二堂兄的風寒之症醫治好。”


    吳大夫回了禮,讓金陽跟他一塊兒回去取藥材。


    墨玉端著湯藥,服侍張明服用,張澤把這事告訴了張三牛和張二牛。


    張二牛急得顧不上再睡會,直接來了兒子的屋子。


    看著還在睡著的兒子,手輕輕撫上兒子的額頭,“還有些燙。”


    好在,吳大夫的藥十分有效,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張明悠悠轉醒。


    張明腦袋還有些昏沉和刺痛,他有些好奇地問:“爹,你怎麽來了?”


    一開口,被自己沙啞的聲音驚了一下,隻覺得喉頭發緊,有些疼,“爹,我想喝水。”


    張澤見二堂兄病了,把之前談心的事延後。


    張明這一病就是七日,總算是好了七七八八。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張澤看著短短幾日,又消瘦了一些的張明,輕輕開口。


    “二堂哥,吳大夫說你情誌不佳,弟弟猜到了一二,不知可否與你開誠布公地聊聊?”


    張明對上張澤如清風明月般的眸子,微微閃躲,錦被下的手緊緊攥著。


    “澤哥兒,你是不是也瞧不上我,我一連兩次落第,而你一次就成了秀才,還是眾人矚目的小三元。”


    “二堂哥,你怎麽會這麽想?讀書科考本就是一條艱難又漫長的路途。


    二堂哥不過是弱冠之年,科考失利一兩次再正常不過。


    有時候不是二堂哥的文章不如其他人,可能隻是你的文章不合主考官的喜好……”


    張明的眼睛亮了亮,“是嗎?”


    “是啊,二堂哥這些年刻苦讀書,日積月累,學識底子厚,隻是二堂哥你因為一時的科考失利,就亂了心神,這才影響了你。”


    張明慢慢地齊說著,“澤哥兒,我隻要一想到要科考了,心裏就慌得不行,生怕自己再辜負了父親、母親的期許。


    你在考前會有這樣症狀嗎?我曾經讓大夫仔細把脈瞧過,大夫說我沒事,可我越是臨近科考就越發慌張。”


    張澤明白了,這就是考前綜合症,因為太過在意結果,所以會十分焦慮,進而影響到了睡眠。


    “二堂哥,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太過在意考試的結果,反而會讓自己越發緊張。


    我一般考前都會調整自己的心態,不給自己設置任何的要求,考試對我而言,就是一場普通的考試。”


    張明不確定地問道:“這樣能行嗎?”


    “當然,二堂哥你要相信我,這可是我從不對外說的訣竅,今日告訴了你,定然能為你這次的院試增加三成把握。”


    張澤信誓旦旦地說著,眼神堅定地看向張明。


    張明不知不覺,心裏沒那麽慌張了,輕輕歎了一口氣。


    張澤隨即說道:“二堂哥,別歎氣,日後,你每日一早就跟著我鍛煉鍛煉身體,不要每日都窩在屋裏不出門。”


    張澤看著安撫得差不多的二堂哥,沒有留下來用飯,隻又重複說了一遍,從明日開始鍛煉身體。


    張澤說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就把張明叫了出來,鍛煉身體。


    張明並不常鍛煉,也沒有見過清晨的一切,一開始覺得有些新鮮,隨後被張澤拉著一塊兒小跑,心裏堵著氣,似乎有了發泄口,順著一聲聲喘息聲,離開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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