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馬爾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白天讀書、夜裏入夢。


    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奧馬爾如今全身心的投入到這些密傳中,每掌握一點新的知識,他都發自內心的喜悅。


    杜弗爾已不再是他的大敵,那不過是攀登路上將要掃去的某個障礙。


    奧馬爾的狀態韓戈看在眼裏,他不禁在心裏暗道:


    “也不知道登者在那板子裏藏了什麽迷魂湯,給這一身匪氣的年輕人搞成好好學生了。”


    話雖如此,但現在奧馬爾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完全可以自行學習,韓戈甚至能抽空打個‘國際長途’指導羯利的工作。


    羯利到了美國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當地的‘騎士’,那些‘種族騎士’給他上了第一課。


    但好在他有錢,隻要能拿出真金白銀,那些美國人恨不得舔他的鞋底,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比在歐洲還要順利。


    美國正值金融危機,羯利輕鬆就接手了大批的工廠和失業人員,反正有總部在後麵支持他,根本不用在意是否虧損。


    “盡可能的提升影響力,不要怕得罪人,有什麽困難便聯係我,情況緊急的話就用‘那個’,一定一定注意安全。”


    心情大好的韓戈放下手中的通訊玉符。


    而一旁的奧馬爾仍然專心致誌的閱讀著,捧著一本《撒該福音》,似乎十分專注。


    “到時間了,奧馬爾,該入夢了。”


    韓戈提醒道。


    “是,宗師。”


    奧馬爾謙卑的點了點頭,隨後走到床前躺下。


    夢中,循著自己強烈的欲望,奧馬爾穿過迷宮般的邊境,來到一處完全的陌生的地方。


    攀升是緩慢的,不知何處吹來的風撕扯著奧馬爾的軀體,他的皮膚上沾著光斑,在他下方,林地遠遠地顫抖扭動著。


    終於,一扇巨大的門扉呈現在眼中,他知道這裏便是牡鹿之門。


    門前攔著一支血痕道道的獸角作為尖刺路障,寬度大到容得下一艘船通過,它似乎很久前便已破損,傷痕至今也沒太愈合。


    門旁的凹坑裏臥著一個碩大的,受了傷的金色頭顱,要不是祂的下顎碎了,祂的嘴巴能大到夠把奧馬爾囫圇吞下。


    這即是具名者格裏比,沒有任何征兆,它開始朗誦起它的謎語:


    “何處覓仁慈?”


    奧馬爾被問住了,這個問題是如此簡短,但他答不上來。


    在格裏比的注視下,奧馬爾隻能給出一個胡亂猜測的答案,他決定從代表長存與延續的‘心’之準則入手。


    “在永不停息的鼓點中。”


    格裏比先前那一跤跌得很慘,它永世不可進入居屋,於是它極少的樂事之一便是阻止他人進入其中。


    它的榮譽感不讓它嘲諷奧馬爾,但他從祂金色的眼中讀到了滿足。


    “答案,”祂得意地說,“並非如此。”


    恍惚間,眼前的一切如被風吹散的沙塵,奧馬爾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回到了醒時世界。


    “看來你沒能成功。”


    宗師一如既往的關注著他。


    “是的,我沒能答上格裏比的謎語。”


    奧馬爾點了點頭,但他已經不會因為這種挫折沮喪,他跟韓戈說起昨夜的謎語。


    “謎語是‘何處覓仁慈?’,但我沒能理解。”


    “何處覓仁慈?我想我知道這個謎題的答案。”


    韓戈緩緩說道。


    “但是您不打算告訴我。”


    奧馬爾說道。


    “沒錯,答案在燈之密傳中,你可以自己去找。”


    被猜到心思的韓戈欣然點頭。


    談話結束,奧馬爾毫不停頓的走到書桌旁,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轉身對韓戈說道:


    “宗師,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從來也沒限製過你,但你不吃口飯嗎?”


    韓戈頭都沒抬,開口問道。


    “不了,我不怎麽想吃東西。”


    奧馬爾下意識的擺了擺手。


    離開小店的奧馬爾走在東區的街頭,這裏雖然有上進會維持秩序,但在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仍然有不少衝突時刻發生。


    “我們都聽說了,紮潘卡迪許久都沒露過麵了,你在這唬誰呢!”


    “不知道你從哪聽來的,但那個告訴你這消息的人,顯然是不懷好心。”


    兩夥人在街道上對峙。


    依奧馬爾的經驗,這些人後腰鼓鼓的,想必是都帶了家夥。


    但流亡者現在已經不會在意這些世俗中人了,他繼續向前走著。


    “噗嘶,噗嘶。”


    當奧馬爾經過一個不起眼的巷子口時,一個留著獨特寸頭的女人出聲叫住了他。


    奧馬爾很隨意的調轉方向,跟隨那女人走進了巷子裏,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裏麵是一間普通的房間。


    “請問你是?”


    奧馬爾似乎並不認識這個女人。


    “張嘴。”


    但女人的話他卻又乖乖執行。


    在他張開嘴後,女人拿出一把剪刀,將奧馬爾的頭發剪下一縷,隨後嘴中振振有詞:


    “我拜請飛蛾,通體斑駁之神...”


    念完禱詞後,就見她手中奧馬爾的頭發逐漸延長,變成一根仿佛有生命的黑色藤條,鑽進了他的嘴巴。


    而奧馬爾眼中滿是不解,卻對她的所作所為毫不抵抗,任由她施術。


    那些頭發化作的黑色藤條,深入了奧馬爾的身體,不斷的攫取著什麽東西。


    終於,寸頭女人將頭發抽了出來,它們上邊此時浸潤著某種黑色的粘稠液體,女人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水晶瓶接住了所有的液體。


    直到將最後一滴液體擠進水晶瓶,她才轉過身看向呆立的奧馬爾,就見她雙手在奧馬爾耳邊輕拍,發出了一陣奇異的‘嗡嗡’聲。


    聽到這聲音,奧馬爾身體一陣顫抖,隨後突然跪在地上一陣幹嘔。


    “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祖爾菲亞?還好我早上沒吃東西。”


    在地上嘔了半天,奧馬爾擦了擦嘴巴。


    “我已經很溫柔了,你找不到比我更溫柔的‘理發師’了。”名為祖爾菲亞的女人沒好氣的說。


    “真的嗎?我現在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放到銑床裏銑了一遍。”


    奧馬爾心有餘悸的說。


    “別說閑話了,奧馬爾,怎麽突然來找我們,是出了什麽事嗎?”


    似乎是有些心虛,祖爾菲亞問起奧馬爾的來意。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他們兩個呢?”


    奧馬爾也不再追著問,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出去搞錢了啊,我們可不像你,抱上大腿了,得養活自己啊。”


    祖爾菲亞給奧馬爾倒了杯熱茶,緩解一下嘔吐感。


    “哪有你說的那麽好,他也不過是想利用我罷了,否則我也不至於靠‘遺忘之水’在他麵前偽裝。”


    喝了口熱茶,奧馬爾感覺好了不少。


    “可照我打聽的消息,宗...”


    祖爾菲亞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奧馬爾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的血管凍結了。


    “別叫他的稱呼,否則我再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會‘看’到的。”


    說完,奧馬爾收回了自己冷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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