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說完最後一句話,在三人的注視下離開了屋子。


    站在街上的奧馬爾呆立著,他有些記不清自己要去做什麽了,好在清晰的頭腦發力了:


    “我這是...對了,要去找吉米先生。”


    他這段時間與之前認識的吉米·古德曼有過幾封書信來往,兩人淺淺的、隱晦的探討了一下有關無形之術的話題,並且約在今天見麵。


    “啊,吉米先生,我來的有些遲了。”


    在街角的餐廳,奧馬爾又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如今的吉米比起之前更加精神抖擻,奧馬爾注意到他好像還化了眉毛,像一個愛美的上層婦人一般。


    而且他明明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卻還挑選了一個靠近爐火的座位,哪怕是吃東西的時候,吉米都不願意將他的黑色羊絨手套摘下。


    “看來你走的更遠了,朋友。”


    吉米身上的種種跡象都表明,他正在超越人類。


    “隻是剛剛點燃火花而已。”


    吉米一如既往的友善。


    兩個同樣渴望飛升,而又偏偏不會阻礙到對方的求知者相談甚歡,從倫敦的人文地理,到當今國際的緊迫形勢,以及最後的無形之術。


    “我當初通過牡鹿之門時,格裏比的謎語是‘開啟這條道路前,必須先開啟什麽?’。


    後來,我在啟之密傳中找到了答案,要開啟某些道路時,人必須先開啟自己,我的答案就是我自己。”


    吉米·古德曼,他走的遠比奧馬爾更遠,他已在飛升途中。


    “原來如此。”


    古德曼的例子給了奧馬爾啟發,他終於對答案有了個朦朧的概念。


    “我有朋友來了。”


    本還要說些什麽的吉米停下了,他看向餐廳的門口。


    “這不是吉米先生嗎?又在試圖招攬一些社會閑散人士,去加入你的那個邪惡教團嗎?”


    來人毫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對吉米說道。


    “霍布斯探員,成見是一座大山,我們隻是一群抱團取暖的工匠和發明家,不是你口中的邪惡教團。”


    吉米如今已經不在乎這位精明的防剿局探員了,他的道路已經鋪設好了。


    他曾經試圖向這個幹員,分享有關無形之術的知識,試圖讓他無暇他顧,這個方法曾經成功過一次。


    畢竟無形之術對凡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上一個調查他的警探如今就在他的麾下,被稱為‘重塑者’道格拉斯。


    可惜的是,當他對斯賓塞·霍布森故技重施時,此人卻堅定的回絕了。


    “嗬嗬,真是厚顏無恥。”


    斯賓塞諷刺的笑著。


    桌上的另外兩人針鋒相對,奧馬爾一直沒有出聲,他在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時悄悄打量著斯賓塞。


    這是一個精明幹練的人,穿著長風衣戴著黑禮帽和黑手套,整個人散發出無比的自信,尤其是他的眼睛非常有神。


    不過他似乎正因為吉米·古德曼而頭疼,奧馬爾注意到他凸起的顴骨,整個人似乎有些營養不良。


    沒有在意奧馬爾的打量,古德曼和霍布森的談話不出意外的,以不歡而散告終。


    “是非分曉,你自己清楚,你最好能一直不露出馬腳,告辭。”


    霍布森探員風塵仆仆的離開了。


    “防剿局,一群大言不慚的雙標狗,禁止其他人修習無形之術,但高層自己也在探索漫宿,最可悲就是這些一線的探員。”


    吉米在漫宿遨遊時,了解到不少隱藏起來的秘密。


    甚至還結識了防剿局的通曉者,這讓他覺得調查密教的防剿局探員都是小醜。


    “好了,不談這些了,我告訴你幾個防剿局的秘密,如果之後他們纏上你,你或許可以用來擺脫他們。”


    二人的談話愉快的結束了,奧馬爾回到小店,宗師還是那樣,坐在書桌前打著長途電話,似乎羯利的工作受到了阻礙。


    “這是很正常的,是必要的犧牲,既然已經做決定了,就不要瞻前顧後,舍棄的多才能得到更多。嗯,注意保護好自己。”


    宗師放下令符,對奧馬爾說:


    “你回來了,今天是去...見朋友了?”


    韓戈的眼睛能看到奧馬爾身邊的幻影。


    “嗯,之前認識的通曉者。”


    奧馬爾點了點頭。


    “哼哼,不是什麽通曉者。”


    韓戈搖了搖頭,看著奧馬爾的眼睛。


    “那是一個飛升途中的長生者,他已經走在非人的道路上了。”


    韓戈能看出吉米·古德曼的不凡之處。


    “飛升途中的長生者?”


    這個名詞觸及到了奧馬爾的知識盲區。


    “從凡人到長生者,這個過程被稱為飛升,它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凡人需要一步一步舍棄自己凡俗。


    他喜歡靠近火焰...那也許他走的是‘鑄’的道路,全身都包裹起來可能是因為遍體都是燒傷。”


    韓戈看著奧馬爾身邊的幻影猜測著,隨即推了兩本書過來。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看《王冠的勝利》還有《憑其印記汝可辨之》這兩本書。”


    奧馬爾聳了聳肩,宗師總是這樣,不管提出什麽問題,他都能遞給你幾本書。


    他跟隨宗師學習這麽久了,但這間小店裏的書就好像永遠也讀不完一樣,而且好像還變得越來越多了。


    拿起宗師推薦的圖書,奧馬爾坐下津津有味讀了起來,他的欲望讓他不會拒絕任何知識。


    這兩本書有某些關聯的地方,講述的都是上校麾下的使者獵殺長生者的故事。


    《王冠的勝利》還好些,作者‘阿倫’的文筆簡潔有力,在記述突發且暴力的死亡事件時還穿插著警句,和一些無形之術的知識。


    其中一句‘司辰無夢,長生者力圖無夢。’讓奧馬爾印象深刻。


    但那本《憑其印記汝可辨之》,奧馬爾不好評價,與其說那是一本密教典籍,倒不如說是一份狩獵手冊。


    隻不過,上麵記載的獵物不是豬鹿熊這些分布廣泛的野生動物,而是凡人仰慕的不朽的長生者。


    作者‘小索菲亞’諷刺地提到:


    “想要殺死一個不朽者,最實際的方法是在其真正跨入不朽前這麽做。”


    她在文中詳細描述了“印記”,即長生者拋棄凡人之身所需曆經的變化。


    跨過牡鹿之門的通曉者才能獲得第三印記,隨著對飛升的渴求,在供奉上必須之物後。


    第三印記會不斷提升,直至蛻變為第六印記,那時的凡人就已經一腳踏進長生者的大門了。


    隻要他再舉行飛升儀式,完成他的大功業,便能穿過三尖之門,飛升為長生者。


    小索菲亞無私的分享著自己的經驗:


    “當燈之長生者開始拋棄肉體時,它的皮膚會變得鬆弛,骨頭則會逐漸酥軟。第六印記可以這樣觀察到:當其虎口間的皮膚可以拉到小指關節處時……”


    書籍上平淡的文字,卻讓奧馬爾脊背發涼,不知是多少飛升途中的長生者的‘奉獻’,才讓小索菲亞得出如此精確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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