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見過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這一幕一定稱得上養眼。


    當真是暴殄天物。


    察覺到她的視線,魏玄知緩緩放下茶杯,揚唇似譏諷道:


    “東廠不比後宮錦衣玉食,姑娘怕是不太習慣。”


    縈思咬包子的動作停下,抬眸望去。


    期待她發怒的一雙眼正定定看著她。


    縈思卻彎唇一笑:“明白,大人辛苦了。”


    輕嗤一聲,魏玄知挪開眼起身。


    “半柱香後上路。”


    縈思翻了個白眼:冰冷,且毫無人性。


    連州府與滁州相連,來往密切。


    入了新地界,立刻就有一群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上來迎接。


    本以為是連州的官差們上趕著來巴結,卻沒想到來的竟是東廠布在外頭的暗網。


    縈思忍不住看了眼魏玄知對一切胸有成竹的臉。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魏玄知側眼與她對上,忽然揚唇:“想打聽本督的什麽事?”


    縈思挑眉:“想知道大人就會告訴我嗎?”


    魏玄知雙目輕闔了下,深淵一樣的眸子勾出笑意,而後薄唇輕啟,吐出一個無情的“不”字。


    她就知道。


    縈思並不失望,自個乖乖地走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


    前來迎接的人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魏玄知拂開披風坐下,神色自若:“婢女。”


    那人又是一驚:他們大人什麽時候出門還帶婢女了??


    不過也沒人敢質疑就是了。


    “大人,您猜得沒錯,連州部分官員果然與滁州官員勾結,朝廷撥下來的款從連州這裏開始就一層一層剝削,等到了滁州再下發到當地縣城,幾乎沒有了。”


    魏玄知半低著眼瞼,像是在思考什麽,指尖不經意在桌上點了點,而後運籌帷幄一般開口。


    “既然來了,那便都會一會。”


    一旁廠使提醒:“可皇上不是讓您暗訪嗎?”


    “暗訪?”魏玄知輕笑:“從本督踏出宮門那一步就沒什麽暗訪了,隻怕是這會兒盯著本督的眼線比你們人還多。”


    “那…如何是好?”


    魏玄知掃了眼不遠處坐在小板凳上啃幹糧的縈思,淡淡道:“先擱著吧,趕了這麽久的路,是要放鬆一下。”


    廠使們麵麵相覷:“這,怎麽個放鬆法?”


    魏玄知從容起身,衝縈思那處喊了聲:“出去逛一逛,補充點精力…”


    縈思聞言一下就跳了起來,喜滋滋湊上前問道:“能帶我去逛逛嗎,我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都臭了。”


    魏玄知瞥了她一眼,沒做聲,直接負手離開。


    縈思暗暗罵了兩句,又提著包袱屁顛屁顛跟上去。


    出門前還衝著裏麵滿頭霧水的屬下們揮了揮手:“你們辛苦了,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啊!”


    有人忍不住問道:“這姑娘什麽來頭?”


    廠使等著他們走遠了,才悄悄說道:“皇後身邊的姑姑,之前捅了咱們大人一刀…”


    聞言滿屋子都是一驚:“嘶……有點實力啊!”


    有人疑惑了:“那怎麽大人還把她帶著?”


    看著遠處諂媚的笑臉,廠使鄙夷道:“誰知道呢,或許就當養了個小玩意兒吧,一路拍馬屁啊,你們是沒看見她那樣,我看了都嫌丟人,真不知皇後怎麽讓她做的一等宮女。”


    …


    說是逛街,就真的是逛街。


    縈思跟著他進了成衣鋪子,他隨手點了幾件,到付錢的時候就看著她。


    縈思心裏雖然鄙視,但還是笑眯眯地掏了銀子。


    買完衣服他又進了扇莊,眼睛在櫃麵上一瞥,便看著她,縈思自覺拿出銀子問:“要哪個。”


    他挑眉:“都要。”


    縈思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這麽多扇子,你用得完嗎…”


    他難得勾了下唇:“看著開心。”


    縈思瞪了他一眼:你開心吧,開心死你!


    給他買完了,他又帶著她進了女成衣鋪。


    縈思本著買兩套舒服點的衣服好趕路,魏玄知卻指著牆麵上掛著的一套粉白相交的水袖襦裙。


    “買這個。”


    縈思蹙眉:“不方便。”


    魏玄知側眼,垂眸看她:“本督說,買這個。”


    縈思:不是男主真想一槍槍斃了你!


    咬牙買下他指定的那件後,縈思又偷偷讓店家包了兩套普通的衣服。


    同樣的流程,他又給她指定了一套格外有青樓氣質的頭麵和其他配飾。


    縈思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麽。


    趁著回去的路上,縈思試探問道:“大人今晚…可是有什麽活動?”


    魏玄知腳步一頓,淡淡看了她一眼,“本督答應帶你去滁州,你也應當有些作用。”


    還真是!


    縈思又好奇湊上去小聲問:“是不是那種頂級試探的劇情,比如你假裝紈絝子弟,實則將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然後布下天羅地網,最後一擊致命!”


    魏玄知麵上突然一冷,邪笑著問她:“你還知道什麽?”


    縈思眨了眨眼,認真道:“還有後續?”電視劇裏也隻放這麽多啊…


    沒有在她臉上看見他所想的情緒,魏玄知快速收回視線。


    “若這事辦好了,本督答應你,保你平安到達滁州。”


    縈思立馬樂嗬嗬地跟了上去。


    “大人說話算話,小的一定唯你馬首是瞻!”


    他又斜她一眼,眼神裏有些嫌棄:“你這麽蠢,穆雲霄怎麽會讓你去刺殺麗貴妃。”


    他把話挑明了,縈思也不藏著掖著。


    認真思考了一下,便回他:“可能是因為…皇後的婢女中,隻有我膽子大些吧…”


    魏玄知輕嗤了下,眼中盡是嘲諷。


    縈思撇嘴:“你別不信啊,我膽子真挺大的,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


    魏玄知掃了眼她背著大包小包勾著腰一臉諂媚地樣子,又聽見跟他說自己膽大這話,莫名覺得可笑至極。


    “皇後讓你回滁州,莫不是嫌你蠢的要死吧。”


    聞言,縈思一下就怒了,呲著牙喊道:“誰蠢了!我隻是在討好你!你看不出來嗎?”


    快到客棧了,魏玄知突然停下來,轉過身盯著她的眼睛。


    “所以,你討好本督,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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