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的事,現下也不好分辯,皇帝非不讓自己的獨子治病,拖著他至今未娶妻。而藥坊這邊,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弟要毒害師父。


    反觀醫館,隻因為要穿什麽東西泡溫泉,在李鳧房間爭論不休。


    豆兒扶著臉撅嘴:“就跟沐浴一樣,什麽都不穿不行嗎?”


    忍冬難得地臉紅,認真道:“那可是露天的,什麽都不穿的話...萬一有人路過...”


    賬房坐在地上:“不就是洗澡嗎?洗澡哪有穿衣服的?”


    澤漆輕輕給李鳧喂藥,仔細觀察她的臉色:“這通失血可得養一陣了。”


    李鳧笑了笑,安慰道:“不用擔心,我生命力很頑強的。”


    賬房見他們倆都不關心玩的事,有一點掃興,站起來問澤漆:“神仙哥,你說泡溫泉穿什麽好?”


    澤漆隻盯著李鳧,漫不經心:“想穿什麽穿什麽。”


    大道至簡。


    義有也接道:“也是,這荒山野嶺的泡個溫泉也沒有那麽多規矩吧?”


    幾人聽他這麽說也有道理,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起身準備泡溫泉去。


    李鳧身上還有傷口未愈,不能泡就算了,難得來一趟,也得讓澤漆放鬆放鬆了。


    忍冬抓著澤漆,使勁往外頭拽:“你別擾姑娘休息了,她喝完藥讓她睡著吧。”


    澤漆本來想聽聽鳧兒對宮裏的事有什麽看法,聽她這麽堅持,半推半就跟著去了。


    豆兒給李鳧掖好被子,對她說:“鳧姑娘有什麽事就叫我們,好好休息吧。”


    李鳧也覺得有點倦了,便輕聲應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


    溫泉宮裏的溫泉,是翡翠池流下來的小分支,被皇帝改動開挖了一下,分流三池。


    一池最大在中間,左邊小一些,右邊更小。


    忍冬和豆兒進了左邊的溫泉,穿過狹長小道,裏邊是封閉的環境。


    隻點了蠟燭比較幽暗,頂上開了一扇天窗可以換氣,還有月光滲透進來。


    “啊,太好了,這邊是封閉的就可以盡情享受,不用擔心旁人了,對吧冬姐。”豆兒開心道。


    忍冬也十分滿意:“這裏不錯,雖然小點,但是很安靜,水也合適。”


    她彎腰撫水,兩人把衣物放在旁邊,輕輕下水泡著。


    中間的大水池被三個男孩占用,這個池不僅開了天窗,還有一整麵牆是鏤空的鑲金竹網。


    裏麵點的油燈,照得四周亮麗非常,竹網旁還有蘭草點綴,散發著芬芳香氣。


    “哇...皇宮裏的人真會享受...”賬房感歎。


    義有先在旁邊的流水蓄池裏,舀著水衝洗了一通,覺得十分舒適解乏。


    澤漆不知從哪裏拎了一壺冷酒,默默坐進池中開喝。


    賬房好奇地湊過去:“哇,神仙哥,你從哪弄來的美酒?”


    澤漆神秘地輕笑了一下:“這個溫泉宮我和忍冬上來過幾次,在最小的池後有一個酒窖,是老頭藏酒的地方。”


    他晃一晃酒杯,幽幽地:“我們倆也在後邊藏了點東西。”


    賬房不好奇他藏了什麽,隻學他喝了一口冷酒,全身泡在熱水裏,覺得十分痛快:“哇!來醫館兩三年了,任勞任怨,今天終於釋放出來了...”


    義有皺眉:“你可別尿在這裏頭。”


    說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賬房眯著眼睛背靠池邊,慢悠悠道:“我要釋放的東西可多了,你說的那個是最不重要的一個。”


    他才十二歲時就離開家,來了醫館。


    “若不是為了躲我老爹,我跑到這麽遠的地方受苦幹什麽?”


    澤漆挑眉:“你在醫館受了很多苦麽?”


    賬房睜開眼,諂媚道:“我開玩笑呢,開玩笑的,自罰一杯。”說完伸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義有也接過酒壺,好奇問道:“之前問過你為什麽離開家,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也跟我們說說唄。”


    別看義有個子大重義氣,其實他心裏是很八卦的,喜歡打聽,所以總有新鮮事跟孩子聊,孩子們都喜歡聽他說話。


    賬房喝完酒,故作深沉:“我老爹是做生意的,開了個飯館,我從小就跟著學算賬,招呼客人。”


    澤漆和義有心想:怪不得小小年紀那麽財迷。


    賬房接著說:“有一次一幫人喝了酒鬧事,我爹好聲好氣招呼他們,他們不僅不依不饒,想吃霸王餐,還...言語間騷擾我娘。”


    他皺起眉,很不爽道:“我爹為了哄他們高興,沒跟他們計較,還一起打趣我娘...”


    賬房平日裏是嘴欠跳脫,但遇到事的時候還是很有主見、有擔當的孩子:“我就衝上前去揍了他們一頓。”


    澤漆挑眉:“幹得不錯。”


    義有也讚:“年紀輕輕勇敢正義。”


    三人碰了一杯。


    賬房接著說:“可是我爹也因此打罵了我一通,雖然那幾個人醒酒後也找人說和了,我不怪他們,可是我爹的行為...我實在看不慣。”


    他瞪著眼睛,皺著眉,不解為何爹作為男人,卻不照顧自己的妻子。


    他恨恨道:“我最恨他總跟我說,是為了我。如果是為了我,跟旁人醉鬼打趣我娘,我如何能忍耐,有何臉麵去麵對阿娘?”


    他低下頭,喝了酒小臉紅撲撲的:“所以我便離了家,我爹總不能再是為了我,薄待我娘了吧?”


    一開始杜恒來醫館找活幹的時候,澤漆隻是覺得他算賬很快,沒想到小子抱著醫書看了幾天,便能自己識藥材了,對待病人和大客戶,也很精明知禮,不卑不亢,是個人才。


    幾年的接觸也能看出他是個善良正義的好孩子。


    澤漆安慰道:“你父親那一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苦衷,你沒出生之前他們也經曆過戰亂,所以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平穩生活,想在安定年代多存些錢,以免日後再發生戰爭,日子也不會太拮據。”


    杜恒心裏都知道這些道理,他隻是年齡小,又不是傻子。


    “嗯...我有跟母親寫信的,她不識字,多半是父親給她念,給她寫的回信...”


    字裏行間都是關心和自豪。


    父親已經不怪他離家出走了那麽久,母親也很得意,到處跟人說自己兒子現在是醫館的醫師。


    義有摸了摸他:“你也攢了些錢,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他們吧。”


    杜恒假裝洗臉,抹掉眼淚,問義有:“義有哥又為何來醫館呢?”


    義有樂嗬嗬地:“我娘很早就走了,我跟我爹和兄長都參了軍,他們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為國捐軀了。”


    澤漆倒酒,瞥眼問他:“哪個戰場?”


    義有琢磨了一下:“一般都在北邊和東北,最後是西邊,勤王的事我們在東邊都有所耳聞,來了西邊才知道這邊已經不打仗了,我也就退了隊伍,找了這家醫館。”


    他有點悵然:“當時我身無長技,隻是有把子力氣,還好澤漆耐心指導,學了點醫術皮毛,多謝澤漆。”


    他舉了杯酒,敬了敬澤漆一口飲盡。


    澤漆也不客氣,舉杯就喝。


    杜恒有些酒醉了,開口問義有:“哥,你不想娶媳婦嗎?”


    義有被這麽一問,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啊?噢,你說娶妻啊?沒想過呢還。”


    杜恒壞笑道:“哥,你說實話,若是在醫館這些姐姐裏選,你最喜歡哪種性格?”


    他也沒說選誰。


    義有還真認真思索了一下:“若是按年齡,隻有忍冬與我相近一些,其他的都還隻是小姑娘,若是看性格,豆兒姑娘天真爛漫,鳧姑娘也是很沉靜知禮...”


    澤漆微微一笑:“她膽子也很大。”


    杜恒嬉皮笑臉道:“看來神仙哥哥心裏已經有人選了啊?”


    澤漆也不反駁,跟孩子議論這個屬實沒必要,他隻靜靜給自己倒酒喝。


    義有也反應過來自己跟他認真聊這個很幼稚,便笑問他:“那你可有喜歡的人?”


    杜恒臉紅,但是表情很是堅定:“有。”


    兩人瞬間定神聆聽。


    杜恒皺眉垂頭:“但她於我如同江邊明月,我隻能遙遙相望。”


    “遙遙相望?”義有納悶,“不是醫館裏的嗎?”


    杜恒大笑:“醫館裏的不是狠辣潑婦,就是小笨閨女,我...”


    “你說誰狠辣潑婦?”


    忍冬本想叫他們起身,別泡太久,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見這個。


    “啊!冬姐!我們可什麽都沒穿啊!”杜恒竟想以此嚇退一個行醫多年的狠辣潑婦。


    忍冬已經穿好衣服了,但是此刻怒火攻心,直接衝下水裏捉拿杜恒。


    “你給我過來!”


    義有給自己係上毛巾,走上前去想說和說和。


    “忍冬,你誤會了。”


    卻被忍冬一掌劈回水裏。


    澤漆接過義有,給他倒了杯酒,讓他坐下。


    義有才發覺,從澤漆下水就一直沒把毛巾拿開。


    “冬姐,我錯了,我說的不是你!”杜恒被揪住耳朵,一個勁道歉,“你是醫館最美的姐姐,還勇猛果斷,幹淨利落。”


    “這是誇女子的詞嗎!”忍冬明顯不想輕易放過他,“小小年紀就敢議論比自己大的女性,活膩了!”


    杜恒光著身子沒法招架,隻擋住要害拚命求饒。


    澤漆這時冷冷開口:“義有說他喜歡你。”


    “誒?”忍冬驚訝。


    “什麽?”義有無措。


    “啊??”門口的豆兒驚得水果掉了一地。


    杜恒被鬆開,連滾帶爬拿了衣服就走。


    忍冬盯著澤漆看了看,又轉過頭去盯著義有。


    “哼。”忍冬紅著臉走了。


    澤漆暗自鬆了口氣,她生起氣來連師父都害怕...


    義有大汗淋漓:“澤漆你怎麽這麽說,我...”


    澤漆安慰道:“忍兩天,救救杜恒,我教你接骨。”


    義有瞪大眼睛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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