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夫人見兒子和丈夫一直沒回來，閑來無事便帶了幾個侍女到陸淮雨的宅子，準備收拾一番。
沒想到遇見一個不認識的男子正坐在園裏看畫，兩人都有些意外，對視了一會，那人先起身打了聲招呼。
“這位夫人，在下是陸公子的…朋友，暫住此處。”
侯夫人看得出來他不是南英人，自家丈夫在外征戰多年，她也隨著出去過。
“公子不必客氣，既是自家客人就沒有那麽多禮節…這是雨兒的畫？”她走過去輕輕拿起一幅畫，嘴角洋溢著柔和溫暖的笑，“蓮域。”
意識到陸淮雨能送畫回來，卻沒往家裏寄一封信，侯夫人微微嗔笑道：“我去過幾次，那裏的風景可比這猴兒畫的美多了。”
薩裏蠻見她笑，也放鬆了些：“夫人過謙了，陸公子的畫細膩傳神，透過紙筆描繪的畫麵，比真正見到的風景還美。”
侯夫人不再與他客氣，招呼他坐下後抬起雙眸打量他：“你南英話說得很好，在這邊呆的時間不短吧？吃住可還習慣？妻兒都留在了蓮域嗎？”
薩裏麵苦笑著搖了搖頭：“吃住還算習慣，我沒有娶妻，身不由己，怎敢耽誤別人。”
侯夫人聯想到侯府和當年成親時丈夫的熱淚，一時間也惆悵起來：“上了戰場不談明日…可若是遇到對的人，想必她也不會認為你耽誤了她。”
薩裏蠻沉了口氣，麵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夫人，在下如今的情勢隻怕比上戰場還嚴峻些……”
侯夫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那個蓮域的王子，叫…薩裏蠻？”
薩裏蠻抿緊唇線，蹙了蹙眉：“若是不方便收留，在下會自行離去。”
侯夫人笑了出來，灑脫地擺擺手道：“在我這，你就是我孩兒的朋友，男人的事等你們男人自己去商量。”
薩裏蠻愣住。
“你多大年紀了，薩裏蠻。”侯夫人此刻像是在看一個晚輩，慈愛又包容。
薩裏蠻眨了眨眼，回道：“三十。”
侯夫人訝然：“是嗎？麵上完全看不出來！你們蓮域人有自己的養容方子嗎？跟我說一說。”
薩裏蠻有些局促：“也沒什麽特別的，平時多動動，出出汗，好好吃飯心裏高興，自然就年輕了。”
夫人笑道：“大道至簡，依我看你說的這些確實比靈丹妙藥管用多了，你可有兄弟姐妹？”
“嗯，曾經有過很多兄弟，他們都戰死了。”薩裏蠻無奈苦笑。
侯夫人看他表情突然意識到，他的兄弟多半是死於與本國的交戰，於是捂了捂嘴，自責道：“哎呀，是我失言了，你別往心裏去…”
薩裏蠻搖了搖頭，“無妨，在這裏生活，難免會被問到這些，我已經習慣了。”
侯夫人心頭一擰，若不是勤王，他在陸淮雨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也已經戰死沙場了。
她理解薩裏蠻的難處，躊躇著開口：“薩裏蠻，你曾經貴為王子，被迫囚於異國的痛楚非旁人能體會，但嬸娘還是要勸你，莫要被餘仇牽絆，未來還有機會回去。”
薩裏蠻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這些，一時間感覺喉嚨有些堵塞，稍微壓了壓心頭湧起的情緒後，他才開口：“是，夫人說的沒錯，其實現在我已經沒有那麽悲傷了。”
他瞧了瞧桌上的畫，笑得柔和：“阿雨已經把我帶回家了。”
侯夫人掩麵，這位異國王子麵容俊逸身高體健，心境還很開闊，性子也十分謙和…
“薩裏蠻，你往後不用上戰場了，可以有個安定的未來，不知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嬸嬸幫你物色一個？”
薩裏蠻麵露難色：“多謝夫人好意…我這樣的條件，還是算了吧。”
侯夫人瞪了瞪眼：“莫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你當配得最好的姑娘，這樣吧，若真有合適的人選，嬸娘先幫你問著，到時候你來看看，若是真成了……”
“夫人，那幾個院子都收拾好了，隻剩下公子住的這邊，您看…”侍女走過來詢問道。
侯夫人頓了頓，說：“公子難得住習慣，這邊就不收拾了，如果有需要盡管招呼下人去做。”
薩裏蠻臉有些泛紅：“夫人…剛剛說的事，還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侯夫人見時候也不早了，又看了看兒子的畫才告別。
薩裏蠻鞠躬送客，再一抬頭，神色輕鬆了很多。
陸淮雨母親的到來，竟讓他緊張得渾身是汗。
過後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這一身汗是因為什麽起的。
大概是害怕給陸淮雨添麻煩吧。
“有這樣的母親，難怪他能作出這樣的畫。瀟灑，率真，豁達……”
——
“澤漆，我能進來嗎？”
“師兄？你進來吧，他現在不能說話。”澤漆的帳裏隻有鳧兒的聲音。
晟懷憫踏步進去，順手將帳簾拉緊，“你們…沒在做什麽吧？”
藥材架子把內室遮得嚴嚴實實，但隱約能看見兩人的身形貼得很近。
李鳧越過架子，投來疑惑的目光：“怎麽會這樣問？”
晟懷憫這才走了進去，明白了二人靠近的原因。
“我說他怎麽不能說話呢，男人蓄須看上去成熟穩重，鳧兒你給他刮了做甚？”
李鳧手上的刀貼在澤漆臉上，一刻不敢分神，下意識回道：“紮…額…看診時不方便…”
晟懷憫壞笑著靠近，刻意忽視澤漆帶有警告的眼神：“不方便？怕紮著病人？”
李鳧挺背起身，皺著眉頭滿臉嚴肅：“胡須藏汙，還容易觸到傷口，不幹淨。”
澤漆將臉上剩下的皂沫洗掉，舒坦地摸了摸順滑的下頜線，一轉身對著晟懷憫露出嫌棄的表情。
“殿下不也不蓄。找我有事？”
“我蓄不蓄都成熟穩重。”晟懷憫瞟了一眼李鳧，她感受到目光後，將剛剛剃須的工具端起出帳去了。
晟懷憫：“予安，你有沒有…一種藥？”
澤漆微微眯眼：“什麽藥？”
晟懷憫說：“讓人……情難自禁，高興，舒坦的藥。”
澤漆抱著手臂，湊到他耳邊：“殿下，南方有一種花，它結的果裏頭會析出乳白色汁液，將汁液提取煉製，可得一種讓人醉生夢死的毒。”
晟懷憫連忙擺手：“毒？不要毒不要毒！”
澤漆站正，點頭：“那就好，這種毒製了違反律法，連種花都會坐牢。”
晟懷憫：“你小子套我呢？”
澤漆笑了笑：“你如果真的想要我也有，之前師父跟陛下要的特許，因為它成癮，所以不用在人身上，就是試藥玩。”
晟懷憫擠了擠眉說：“你們師徒真是人間毒物，我想跟你要的這個，不能對身體有損傷，但是能在高興的時候讓人更高興…你能找到這種藥嗎？”
澤漆立在原地，露出鄙夷的神色：“我能想到的有兩種，一種叫美酒，另一種叫情藥。但是都會對身體有點影響，喝酒會頭疼，吃藥…影響能力。”
“影響能力？什麽能力？”
澤漆感覺今天跟他說話格外費勁：“男子過多服用這種藥，會導致外虛內虧，氣血兩空，俗稱，腎虛陽…痿。”
晟懷憫明白過來了：“你誤會了，誤會了。不是我吃的，我隻是想要個能助興的東西，讓她高興。”
澤漆抬眼：“她？咳…殿下，想讓人高興就做讓她高興的事，找旁門左道，恐傷了和氣，況且…能讓人高興的藥多半都會造成很強的反噬，得不償失。”
晟懷憫微微低頭：“所以我才來找你的嘛，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我還不明白嗎。可你是澤漆啊，醫術最好了，除了你我也拜托不了別人…”
澤漆失笑道：“殿下，先別誇了…我之前看過一本醫書，上麵記載了一種藥方可以催發性情，使人暫時忘卻傷痛，應該能達到助興的效果，給你配一副試試，但我不保證能符合你的預期。”
晟懷憫將他攬到胸前，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是我好哥們兒，咱倆一輩子兄弟！你當太子我當王爺，我輔助你一統江山！”
澤漆惱道：“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快出去，別耽誤我給戰士治傷！”
晟懷憫鬆手：“要不要把鳧兒叫來？”
澤漆橫他一眼，有些臉紅：“要。”
沒想到遇見一個不認識的男子正坐在園裏看畫，兩人都有些意外，對視了一會，那人先起身打了聲招呼。
“這位夫人，在下是陸公子的…朋友，暫住此處。”
侯夫人看得出來他不是南英人，自家丈夫在外征戰多年，她也隨著出去過。
“公子不必客氣，既是自家客人就沒有那麽多禮節…這是雨兒的畫？”她走過去輕輕拿起一幅畫，嘴角洋溢著柔和溫暖的笑，“蓮域。”
意識到陸淮雨能送畫回來，卻沒往家裏寄一封信，侯夫人微微嗔笑道：“我去過幾次，那裏的風景可比這猴兒畫的美多了。”
薩裏蠻見她笑，也放鬆了些：“夫人過謙了，陸公子的畫細膩傳神，透過紙筆描繪的畫麵，比真正見到的風景還美。”
侯夫人不再與他客氣，招呼他坐下後抬起雙眸打量他：“你南英話說得很好，在這邊呆的時間不短吧？吃住可還習慣？妻兒都留在了蓮域嗎？”
薩裏麵苦笑著搖了搖頭：“吃住還算習慣，我沒有娶妻，身不由己，怎敢耽誤別人。”
侯夫人聯想到侯府和當年成親時丈夫的熱淚，一時間也惆悵起來：“上了戰場不談明日…可若是遇到對的人，想必她也不會認為你耽誤了她。”
薩裏蠻沉了口氣，麵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夫人，在下如今的情勢隻怕比上戰場還嚴峻些……”
侯夫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那個蓮域的王子，叫…薩裏蠻？”
薩裏蠻抿緊唇線，蹙了蹙眉：“若是不方便收留，在下會自行離去。”
侯夫人笑了出來，灑脫地擺擺手道：“在我這，你就是我孩兒的朋友，男人的事等你們男人自己去商量。”
薩裏蠻愣住。
“你多大年紀了，薩裏蠻。”侯夫人此刻像是在看一個晚輩，慈愛又包容。
薩裏蠻眨了眨眼，回道：“三十。”
侯夫人訝然：“是嗎？麵上完全看不出來！你們蓮域人有自己的養容方子嗎？跟我說一說。”
薩裏蠻有些局促：“也沒什麽特別的，平時多動動，出出汗，好好吃飯心裏高興，自然就年輕了。”
夫人笑道：“大道至簡，依我看你說的這些確實比靈丹妙藥管用多了，你可有兄弟姐妹？”
“嗯，曾經有過很多兄弟，他們都戰死了。”薩裏蠻無奈苦笑。
侯夫人看他表情突然意識到，他的兄弟多半是死於與本國的交戰，於是捂了捂嘴，自責道：“哎呀，是我失言了，你別往心裏去…”
薩裏蠻搖了搖頭，“無妨，在這裏生活，難免會被問到這些，我已經習慣了。”
侯夫人心頭一擰，若不是勤王，他在陸淮雨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也已經戰死沙場了。
她理解薩裏蠻的難處，躊躇著開口：“薩裏蠻，你曾經貴為王子，被迫囚於異國的痛楚非旁人能體會，但嬸娘還是要勸你，莫要被餘仇牽絆，未來還有機會回去。”
薩裏蠻沒想到她會跟自己說這些，一時間感覺喉嚨有些堵塞，稍微壓了壓心頭湧起的情緒後，他才開口：“是，夫人說的沒錯，其實現在我已經沒有那麽悲傷了。”
他瞧了瞧桌上的畫，笑得柔和：“阿雨已經把我帶回家了。”
侯夫人掩麵，這位異國王子麵容俊逸身高體健，心境還很開闊，性子也十分謙和…
“薩裏蠻，你往後不用上戰場了，可以有個安定的未來，不知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嬸嬸幫你物色一個？”
薩裏蠻麵露難色：“多謝夫人好意…我這樣的條件，還是算了吧。”
侯夫人瞪了瞪眼：“莫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你當配得最好的姑娘，這樣吧，若真有合適的人選，嬸娘先幫你問著，到時候你來看看，若是真成了……”
“夫人，那幾個院子都收拾好了，隻剩下公子住的這邊，您看…”侍女走過來詢問道。
侯夫人頓了頓，說：“公子難得住習慣，這邊就不收拾了，如果有需要盡管招呼下人去做。”
薩裏蠻臉有些泛紅：“夫人…剛剛說的事，還是不要抱太大期望的好。”
侯夫人見時候也不早了，又看了看兒子的畫才告別。
薩裏蠻鞠躬送客，再一抬頭，神色輕鬆了很多。
陸淮雨母親的到來，竟讓他緊張得渾身是汗。
過後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這一身汗是因為什麽起的。
大概是害怕給陸淮雨添麻煩吧。
“有這樣的母親，難怪他能作出這樣的畫。瀟灑，率真，豁達……”
——
“澤漆，我能進來嗎？”
“師兄？你進來吧，他現在不能說話。”澤漆的帳裏隻有鳧兒的聲音。
晟懷憫踏步進去，順手將帳簾拉緊，“你們…沒在做什麽吧？”
藥材架子把內室遮得嚴嚴實實，但隱約能看見兩人的身形貼得很近。
李鳧越過架子，投來疑惑的目光：“怎麽會這樣問？”
晟懷憫這才走了進去，明白了二人靠近的原因。
“我說他怎麽不能說話呢，男人蓄須看上去成熟穩重，鳧兒你給他刮了做甚？”
李鳧手上的刀貼在澤漆臉上，一刻不敢分神，下意識回道：“紮…額…看診時不方便…”
晟懷憫壞笑著靠近，刻意忽視澤漆帶有警告的眼神：“不方便？怕紮著病人？”
李鳧挺背起身，皺著眉頭滿臉嚴肅：“胡須藏汙，還容易觸到傷口，不幹淨。”
澤漆將臉上剩下的皂沫洗掉，舒坦地摸了摸順滑的下頜線，一轉身對著晟懷憫露出嫌棄的表情。
“殿下不也不蓄。找我有事？”
“我蓄不蓄都成熟穩重。”晟懷憫瞟了一眼李鳧，她感受到目光後，將剛剛剃須的工具端起出帳去了。
晟懷憫：“予安，你有沒有…一種藥？”
澤漆微微眯眼：“什麽藥？”
晟懷憫說：“讓人……情難自禁，高興，舒坦的藥。”
澤漆抱著手臂，湊到他耳邊：“殿下，南方有一種花，它結的果裏頭會析出乳白色汁液，將汁液提取煉製，可得一種讓人醉生夢死的毒。”
晟懷憫連忙擺手：“毒？不要毒不要毒！”
澤漆站正，點頭：“那就好，這種毒製了違反律法，連種花都會坐牢。”
晟懷憫：“你小子套我呢？”
澤漆笑了笑：“你如果真的想要我也有，之前師父跟陛下要的特許，因為它成癮，所以不用在人身上，就是試藥玩。”
晟懷憫擠了擠眉說：“你們師徒真是人間毒物，我想跟你要的這個，不能對身體有損傷，但是能在高興的時候讓人更高興…你能找到這種藥嗎？”
澤漆立在原地，露出鄙夷的神色：“我能想到的有兩種，一種叫美酒，另一種叫情藥。但是都會對身體有點影響，喝酒會頭疼，吃藥…影響能力。”
“影響能力？什麽能力？”
澤漆感覺今天跟他說話格外費勁：“男子過多服用這種藥，會導致外虛內虧，氣血兩空，俗稱，腎虛陽…痿。”
晟懷憫明白過來了：“你誤會了，誤會了。不是我吃的，我隻是想要個能助興的東西，讓她高興。”
澤漆抬眼：“她？咳…殿下，想讓人高興就做讓她高興的事，找旁門左道，恐傷了和氣，況且…能讓人高興的藥多半都會造成很強的反噬，得不償失。”
晟懷憫微微低頭：“所以我才來找你的嘛，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我還不明白嗎。可你是澤漆啊，醫術最好了，除了你我也拜托不了別人…”
澤漆失笑道：“殿下，先別誇了…我之前看過一本醫書，上麵記載了一種藥方可以催發性情，使人暫時忘卻傷痛，應該能達到助興的效果，給你配一副試試，但我不保證能符合你的預期。”
晟懷憫將他攬到胸前，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是我好哥們兒，咱倆一輩子兄弟！你當太子我當王爺，我輔助你一統江山！”
澤漆惱道：“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快出去，別耽誤我給戰士治傷！”
晟懷憫鬆手：“要不要把鳧兒叫來？”
澤漆橫他一眼，有些臉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