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綰綰叫回來吧。”


    沒理會昭華公主那些皇上罰不罰顧傾歌,她依還是不依的話,許少安隻冷冷的說了一聲,眼下,他根本顧不上顧傾歌的死活,他隻想知道那些瘦馬是怎麽回事?


    他隻想知道,孟綰綰這是又在作什麽妖?


    人,或許就不能心軟。


    早知道孟綰綰會捅婁子,惹下今日的禍,或許當年他就不該給孟綰綰活路。


    暗自琢磨著這點事,許少安也沒再理會昭華公主,他直接回了主院,隻留給了昭華公主一個背影。


    昭華公主眉頭緊鎖,滿臉疑惑,她想不通許少安這是怎麽了。


    進宮一趟,許少安的狀態還不如進宮之前。


    成婚多年,許少安還沒這麽冷淡過。


    抿著唇,稍稍思忖片刻,昭華公主便叫了下人過來,讓人去承恩伯府找孟綰綰。


    一直到臨近亥時,孟綰綰實在拖不過去了,她才拖拖拉拉地跟著下人回來,她去了主院,一進屋就瞧見了昭華公主和許少安。


    昭華公主臉色不大好,但也還看得過去,但許少安的臉,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


    孟綰綰原本就提著的心,更多了幾分不安。


    “爹,娘,我回來了。”


    “跪下。”


    幾乎是孟綰綰話音落下的瞬間,許少安就拍著桌子,厲聲吼了一聲。


    孟綰綰嚇了一跳,她原本就害怕回來被責罰,被許少安這麽一吼,她雙腿發軟,近乎是本能的,她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哪怕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可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膝蓋磕得一陣陣泛疼。


    緊緊地抓著衣裳,孟綰綰咬著唇,沒敢吭聲。


    可昭華公主卻不免心疼。


    “少安,綰綰還懷著身孕呢,她身子也才稍稍好點,你有話好好說,別嚇到她。就顧傾歌的那點破事,說來也不全怪綰綰,你別發火。”


    “娘,我知道錯了。”


    一聽昭華公主為她說話,孟綰綰眼淚掉下來,她急聲為自己辯解。


    “我知道應該聽娘的,去給顧傾歌道謝,應該顧全大局息事寧人,可是,一想到娘為了幫我求藥,被顧傾歌羞辱,還給她下跪,我就咽不下這口氣,我心疼娘,我心裏為娘叫屈。顧傾歌折騰娘,一想到那畫麵,我就忍不住恨她,我就想報複她,我一時情緒上頭,沒顧慮許多,才闖出了這種大禍,都是我的錯。娘,你罰我吧,我認罰。”


    孟綰綰說著,眼淚像滂沱大雨似的,愈發的洶湧了。


    昭華公主瞧著,心疼得不行。


    “綰綰……”


    昭華公主起身,想要去攙扶孟綰綰起來,可她才一動,許少安就拍著桌子吼出了聲。


    “少說那些沒用的,你有本事折騰顧傾歌,給顧家添堵,為你娘出氣,也算你能耐,我也高看你一眼,事情沒辦利索,那是考慮不周,可來日方長,我也不怪你。但我問你,你從萬春牙行買的瘦馬,是怎麽回事?那些人,你都送給了誰?”


    “萬春牙行?瘦馬?”


    之前完全沒聽許少安說過這件事,昭華公主一臉茫然,半晌她才看向孟綰綰。


    孟綰綰也一愣,她沒想到,許少安在意的是這個。


    “爹,我……”


    “說。”


    孟綰綰抿了抿唇,她自認買瘦馬不是什麽要緊事,哪怕是送給夜錦梟的,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


    這麽想著,孟綰綰也就沒再瞞著。


    “爹,我是花了娘給的銀子,在萬春牙行買了八個瘦馬。那些人,我讓萬春牙行的婆子,直接送去睿王府了。昨夜,顧傾歌遇刺的時候,我發現夜錦梟在幫她,夜錦梟是皇家人,身手也厲害,顧傾歌一個被掃地出門的賤婦,憑什麽有這麽強的助力?我給夜錦梟送人,讓人伺候他,也讓他對比對比,看看跟美人相比,顧傾歌算什麽東西?到時候,他自然也能少幫著顧傾歌一點。我也好……”


    “啪!”


    許少安起身衝上前,一個大耳光,直接扇在了孟綰綰的臉上。


    孟綰綰不防,被打了個結結實實。


    耳畔嗡鳴作響,嘴角更直接出了血,她跪著的身形穩不住,整個倒在了地上,頭也磕在了毯子上,滿頭珠翠一片散亂。


    昭華公主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住孟綰綰,將她摟在懷裏。


    “少安,你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她個孽障,簡直找死,我打死她。”


    “少安……”


    “在顧傾歌大鬧昭華公主府之後,夜錦梟轉頭就以我的名義,把那八個揚州瘦馬,送給了幾個奸佞小人,他們齊齊上折子參奏顧傾歌,為我鳴不平。”


    聽著這話,昭華公主不以為然。


    “這有什麽?顧傾歌大鬧我們公主府,還不能參她了?我還想找人上折子收拾她呢。”


    “先給奸佞小人送瘦馬,後他們就上折子為我出頭,這叫什麽?這叫拉攏勢力,叫結黨營私,更別說還是她孟綰綰先大鬧的鎮國公府,顧傾歌鬧事師出有名,這些折子遞到了皇上,那我就是惡人先告狀。


    這讓我有苦無處訴,還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皇上是個多疑的人,這你比我更明白。


    昭華,你知道我今日,差點背著結黨營私的鍋,把命丟在宮裏回不來嗎?這都是因為這個孽障,因為她這個糊塗東西。”


    聽著這話,昭華公主猛然想起來,許少安回來時的臉色。


    她隻知道許少安不高興,卻不曾想,許少安進宮之後,還發生了那麽多事。


    結黨營私,被皇上猜忌……


    昭華公主連連搖頭,她目光灼灼地看著許少安,急聲開口。


    “我是皇兄的親妹妹,他是了解我的,我們不問政事,甚至鮮少在京,我們怎麽可能結黨營私?肯定是因為昨日的事,皇兄氣不順,才會多心的,肯定是這樣。回頭我們告訴他,那些瘦馬根本就不是送給那些小人的,他就不會多想了。”


    “嗬……”


    聽著這話,許少安一下子就笑出了聲。


    他死死地盯著孟綰綰,眼神冷得跟刀子似的,恨不能把孟綰綰給活刮了。


    “不會多想?告訴皇上,那些瘦馬不是送給那些小人的?然後你再告訴皇上,那些瘦馬是用來送給夜錦梟的?你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是嗎?”


    親近夜錦梟,那是找死。


    孟綰綰一個蠢貨,自以為是,想收拾顧傾歌不成,反而犯了大錯,犯了皇上的忌諱,眼下鬧成這樣,他們隻能把事情瞞死了,連點風聲都不能透出去。


    這個啞巴虧,他們必須吃,而且得吃得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皇上的猜忌他也得硬著頭皮扛住了。


    他怎麽能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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