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竟有這樣的父親


    慕天洛皺了皺眉,百裏奚和從來不會稱她為“陛下”。


    “你不是百裏奚和!”慕天洛看著他,眼神中懷疑顯露無遺。


    百裏奚和揚起嘴角,一抹笑意浮現在臉上:“不,隻能說,我才是真正的百裏奚和。”


    慕天洛心裏一驚,神色黯然。的確,能將瀕死之人救活,普天之下,大概隻有邪醫百裏奚和能夠做到。當然,是真正的邪醫,百裏奚和。那麽之前,出現在身邊的那個“百裏奚和”究竟是誰。


    “那他是誰?”慕天洛問道。既然那人敢冒充百裏奚和,那麽百裏奚和定然是知情的。


    百裏奚和沉思片刻,隻說了一句:“至於他是誰,日後,他會自己告訴你的。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他對你,並無惡意。”


    “陛下,這萱太妃怎麽辦?”百裏奚和問道。


    慕天洛苦笑一聲:“這宮裏從來沒人聽我號令,你又何須問我?”


    “不,終有一天,你會成為月徹之主。到那時,普天之下,皆會聽從你的號令。你會成為名副其實的皇帝。”百裏奚和說道。


    會麽?慕天洛自己都不信。皇權、兵權、朝政,沒一樣握在她的手裏,她又如何能成為真正的月徹之主。罷了,多思無益,還是做好眼前的事吧。


    瞥見金景萱仍然倒在地上,慕天洛對著一旁的宮女吩咐道:“另找一間屋子,安置萱太妃。”


    接著,轉身看向百裏奚和:“治好萱太妃,我還有些事想要找她解惑。”


    然後,轉身離開。向後瞧了一眼,看冰墨跟在她身後。她淡淡地說道:“冰墨,你且先留在這裏吧,萱太妃醒了立刻來找我。”她不想自己脆弱的時候有討厭的人在。


    她要去見見她的父皇,慕容熙。方才人多,她一直克製著自己。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要問他。他想問她她的母親是怎麽死的,想問他為何將年幼的她棄置在宮外,想問他為何這麽多年從來不肯見他,想問他為何要陷害她。


    正沉浸在憤懣的回想中,怎料一頭撞上了一個人。慕天洛抬頭,看到了一雙她此生見過的最美的眼睛。那雙眼睛清亮、溫和,像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裏,知曉她所有的苦楚,亦能安撫她心中所有的酸澀。


    很突然地,僵持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在這個初次見麵的人麵前。


    眼前的這個人一直沒有說話,始終看著她,眼神始終溫和柔軟。


    慕天洛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很是沒有形象。眼前的這人遞給她一方白色的錦帕,她毫不客氣地接過,擦去了滿臉的淚水。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看著眼前的人,問道:“你是誰?”看他的著裝,並不像是侍衛。


    他沒有說話,攬起慕天洛的腰,一躍而上。他帶著她越過重重宮闕,越過高高的宮牆,停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駿馬揚蹄而起,奔馳前去。慕天洛閉上眼睛,聽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背靠著他溫熱的胸膛,莫名的覺得安心。真想就這樣一路前行,沒有停止。真想時光就在此刻停駐,再不見歲月更迭,日月如梭。


    可惜,風止了。


    慕天洛有些失望,直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燦爛,才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一處山中,入眼皆是蔥蔥鬱鬱的綠意,唯有山頂上種滿了桃花。駿馬馳來,擾亂了林中的寂靜,驚得片片桃花簌簌而落。看著那一片繽紛的粉色,慕天洛的臉上浮現出明媚的笑意。


    身後的人抱起她,穩穩地從馬上落下。慕天洛顧不得糾結他是誰,盡情地奔跑在桃花林中,伸手去接落下的桃花花瓣,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那人看著前麵奔跑的少女,嘴角浮上了笑意。


    跑得累了,慕天洛斜躺在桃花樹下的青草地上,沉沉睡去。


    看著麵前枕花而眠的少女,他忍不住感到心疼。她,不過十三歲而已,卻已承受了這個年齡本不該承受的一切。此生,他將竭盡所能,護她安好,讓她頰上永留笑意,心中永存安然。為這,他甘願付出所有,哪怕是,他的性命。


    他脫下外套,輕輕地覆在她的身上。


    慕天洛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寢宮之內。她朝周圍看了看,什麽人也沒有。他,已經走了嗎?再回想,慕天洛突然記不起他的麵容,隻對那一雙眼睛記憶猶新,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門開了,冰墨閃身而進,道:“萱太妃醒了。”


    原本想去看慕容熙的,既然,萱太妃醒了,就先去瞧瞧吧。


    露華宮的一處偏殿內,金景萱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見到下人的通報,把身子往裏靠了靠,背過臉去。她不想見任何人。


    慕天洛步步靠近,看著金景萱因哭泣而顫抖的肩頭,說道:“天航是無辜的,你不想為他報仇嗎?”


    金景萱從床上猛地坐起,慘笑道:“你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你沒有任何實權,你手裏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你隻是一個可憐的傀儡。所以,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跟我說這些。”


    “的確,你說的都是事實。但至少,告訴我發生的所有,或許,我能幫你。我並非蠢笨無能之人,這一點,在花朝節上,想必你已經見識過了。”


    提起花朝節,金景萱牙齒發顫,若非花朝節上慕天洛從中作梗,此刻高居於皇位之上的,就是她的兒子,慕天航。隨即,金景萱看向慕天洛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恨意。


    想到其中的關聯,慕天洛繼續說道:“即便沒有我,你也不可能成功,你應該知道慕容熙在這宮中的勢力。”


    金景萱低下頭,她不得不承認,慕天洛說的,有幾分道理。


    “雖說慕容熙現在被李統領關了起來,可是他的人很快就會意識到不對,到時候我們隻會更加不利。至少,現在你和我站在同一條船上。所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此前在你這裏所發生的一切。”


    金景萱看著桌案上昨日為慕天航準備的衣服,心下淒然。花朝節一事,她金家的地位已大不如前,即便仍似從前,也絕不可能與慕容熙為敵。可慕容熙殺了她的航兒,這滔天之仇,要她如何能忍。


    “你想知道什麽?”有了打算之後,金景萱問出了口。


    “此前你這裏的高手呢?”


    “在花朝節那天失蹤了。怎麽?不是你派人做的?”金景萱有幾分不解。


    “不是。那後來你這裏的高手就是慕容熙的人了吧?”慕天洛試探道。


    “沒錯!”回想起慕容熙出現在她宮裏那日的情形,金景萱仍膽顫不已。那日,花朝節上,她被沐弦月下令禁足露華宮。回到宮中後,她就在寢殿內看到了慕容熙。起初,她還以為自己是見鬼了,直到慕容熙衝上來握住了她的脖子。她才恍然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慕容熙還活著。


    當日,慕容熙握著她的脖子,眼神狠辣無比:“金景萱,你竟然覬覦皇位,真是該死。”之後,就把她踢翻在地,踹了出去。她的天航來阻止,也被踹飛了。如今,回想那一日,盡是周身無盡的疼痛和天航痛苦的喊叫聲。


    可那日,慕容熙並未下死手。金景萱仍記得,那日慕容熙的腳踩在她的臉上,惡狠狠地說道:“今日,我不會讓你死,並非是我仁慈,而是你們要死得更有價值些。”


    那時,她以為慕容熙尚顧念父子之情,所以才沒有痛下殺手。直到今日,她親眼看見,慕容熙吩咐手下的人一劍刺穿了天航的胸口。她去阻止,亦被一劍刺向腹部。


    慕容熙,你枉為人父!想到這些,金景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想到慕天洛此前所說的話,金景萱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把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之後,便伏在床榻上,痛哭不止。


    雖然,之前慕天洛就已經猜到,這些事是慕容熙的手筆。但聽到金景萱親口說出來,慕天洛仍覺得很是震驚。慕容熙,她的父皇,怎麽會是這樣的人!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嫁禍給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的人,如何能被稱為父親,如何能被稱為,人?


    慕天洛內心憤懣不已,問向身後的冰墨:“李統領把人關在何處?”


    “冷宮內的地牢。”冰墨答道。


    慕天洛疾步走出,她要去親自問問他,問問他如何狠心,問問他為何要這樣做。百度嫂索#>筆>閣—無良女帝:反撲腹黑邪王


    地牢之內,油燈昏沉。


    慕天洛看著背對著她站在牆角的慕容熙,問道:“你真是慕容熙嗎?不是易容,不是頂替,不是冒充?”


    慕容熙回過身來,麵對著慕天洛,狂笑道:“你和你的母親一樣蠢。蠢到事實都已經發生,卻還是不敢相信。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沒有易容,沒有頂替,沒有冒充,我就是慕容熙。”


    “可你竟然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慕天洛失控地吼道。


    “那又怎樣?”慕容熙不屑地笑了笑,“覬覦我的皇位的人,都該死!”


    “那我呢?我在宮外過得好好的,我從未覬覦過你的皇位,你為什麽要讓我進宮,為什麽要拿天航的死來陷害我?”慕天洛終於忍不住聲淚俱下。因為缺失,所以渴盼。她不期望自己的父皇多麽溫和慈祥,隻願他和這世間所有的父親一樣,對兒女有著最基本的疼愛。可是,結果呢?


    “我苦心設局,為的就是將你身後的沅族暗影一網打盡。”慕容熙咬牙切齒,神情猙獰如末世的惡魔。提起沅族暗影,他就恨得牙癢癢,若不是沅族暗影,他何須如此苦心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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