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塔塔。”木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輕柔悅耳,讓人不禁想象來人是一個美女。


    歌舞伎廳中曖昧迷惑的燈光倒映出一個婀娜的身影出。


    “媽媽桑!快多叫幾個女人來!”包間內傳來醉意濃重的撒潑聲音。


    幾個打鬧調笑的黑幫分子調戲著陪酒女郎。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紅色墨鏡男坐在中央,沒穿內襯,胸口是酒梅紋身,周圍的人盡管嬉鬧,但還沒人主動開他的玩笑。


    “吱呀!”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露肩和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一個個穿著黑色大碼西裝,戴著五顏六色墨鏡的男人的視線不禁放在進來女人脖頸上的嫩白上,胸前和服布料上盛開的紫色薔薇蓋住了若隱若現的迷人景色。


    “米娜桑,打擾了。”來人微微欠身,有一種日式古典的美感。


    聽到溫柔入骨的聲音,幾個男人才回過神來,視線看向其他地方,銀釵將頭發盤卷成薔薇的形狀,身上唯一的裝飾隻有耳垂上精致的圓柱形耳環。來人正是黛玉晴雯子。


    “什麽啊?藝伎嗎?”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摟著一個陪酒女輕浮的開口。


    “現在還有這種陪酒嗎?江戶時代嗎?快給大爺們跳個脫衣舞啊。”一旁的小弟也大笑著指著晴雯子說。


    “十分抱歉,各位,今天我還有別的事情,不能為各位表演了。”晴雯子隻是欠身,給人一種柔弱可欺的感覺。


    “你在說什麽啊?趕緊坐到我們老大的身邊啊喂!”小弟有些不爽的將雪茄彈在晴雯子的腳邊。


    晴雯子隻是輕輕取下銀釵,三千青絲滑落在香肩上。


    魅惑柔骨的聲音響起:“聽聞酒梅組有一把梅花妖刀存放在最強搏徒(東瀛黑道中的雙花紅棍)塚本博司的手裏,小女想借其一用,之後自會報答您。”


    “喂喂喂,大哥,您聽到了嗎?他是來搶您的刀的。”小弟嘲笑著搖晃著坐在中央的紅色墨鏡男人的胳膊說道。


    中間的男人一把推開了小弟,垮在鼻梁上的紅色墨鏡後麵是一個印著刀疤的凶眼。


    “女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塚本博司的語氣有些凝重,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讓包間內沒了聲響。


    一個敢在幫派地盤上索要鎮幫之寶(這裏是俗話,梅花妖刀是酒梅組的傳承信物,一般保存在當代最強搏徒(默認的下一代組長)的手中)的人,一定是來者不善。


    “小女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需要您的寄居著梅花妖的寶刀幫助,還請您答應我的請求。”晴雯子說著,兩把銀釵已經握在在手中。


    “找死!”塚本博司大怒一聲,麵前的酒桌就被掀翻起來,朝著晴雯子而來。


    他看到這女人武器握在手裏心中就感覺遇上了不好對付的家夥,常年搏殺的本能讓他主動尋找周圍可以用來攻擊的武器就向對方丟去。


    周圍小弟還沒有反應過來,粉色刃紋(刃紋是覆土燒刃做出的痕跡或者軟硬鋼包夾後刀刃和刀背不同的顏色。)的鋒利刀刃已經絲滑如切豆腐一般刺穿複合材料的酒桌。


    但刺穿人肉的感覺並沒有從刀柄處傳來。


    “牙白……(糟糕……)”塚本博司冷汗直冒,酒意瞬間褪去。


    “錚!!!”銀釵劃破空氣的共振的嗡鳴聲愈發刺耳。


    “八嘎!”塚本博司大喝一聲,梅花妖刀旋轉,酒桌崩裂,刀刃劃開飛舞空中的複合材料的碎片,他轉身向身後劈去。


    “噗呲……”血肉破碎的身影在有些吵鬧的音樂背景中顯得微乎其微。


    塚本博司麵前隻有舉槍不知所措的小弟們驚慌的視線。


    “完全…沒看到……人啊……”塚本博司心中想道,意識漸漸模糊。


    “噗呲”又是血肉和金屬摩擦的聲音。


    晴雯子背靠背站在塚本博司的身後,拔出了插在其耳道的銀釵。


    塚本博司的屍體緩緩倒下。


    “呀,好險好險,妾身的新做的衣服差點被劃破呢。”晴雯子此刻像是少女驚慌的聲音卻像是吃人的女鬼般令人膽寒。


    “砰砰砰!”驚慌的小弟們此時才終於不用怕誤傷自己的老大,可以用熱武器驅趕麵前的女人。


    但似乎掏槍也有些晚了。


    包廂內音樂厚重的鼓點聲伴隨著悶聲槍響。


    片刻過後,槍手就停止了。


    幾個大小便失禁的陪酒女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


    三兩個身首異處的西裝屍體癱在周圍。


    一具無頭屍體跪著,脖子處的血噴湧而出,其手中的槍還沒放下。


    晴雯子的禮跪在噴血的無頭屍體前,俯首感謝道:“十分感謝您的幫助。”


    “塔塔塔塔……”細碎輕柔的木屐聲漸漸遠去。


    ……


    “怎樣,玩的開心嗎?”宋陽手裏拿著一個氣球,低頭問知紗。


    “開心,大哥哥玩射擊遊戲真厲害。”知紗抱著巨大的毛絨玩具獎品開心的說道。


    “當然,當年我可是大將軍呢。”宋陽驕傲的笑著。


    “那比石田三成呢?”知紗問。


    “我一槍就能崩了他,就是砰!”宋陽比著手槍手勢,和知紗追逐打鬧著。


    正追著,宋陽的腳步停下了。


    知紗還抱著玩偶對著宋陽笑。


    宋陽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晴雯子腰間挎著一把粉色梅花圖案的武士刀,靜靜等著。


    牽著知紗走到了晴雯子麵前。


    “大姐姐,你是在cosy嗎?”知紗還沉浸在歡笑之中。


    “是啊,隻是這個大哥哥好像不喜歡呢。”晴雯子輕輕摸摸知紗的腦袋,看向宋陽說道。


    “啊嘞?”宋陽笑著故作窘迫,“知紗,你先去那邊,等我和姐姐聊完咱們回家。”


    “誒……原來是這樣嗎?”知紗的小臉上露出我懂的表情,抱著玩偶蹦蹦跳跳的就去了一邊。


    一張紙巾遞在晴雯子的麵前,晴雯子疑惑的抬頭看宋陽。


    宋陽有些失禮的指指晴雯子嫩白胸口處的一抹血跡。


    “啊,抱歉。”晴雯子輕輕捂嘴作著表達歉意的表情,接過紙背過身去擦拭血跡。


    宋陽則在路邊凳子上坐下,點上了煙,和小孩玩了一天都沒抽煙,有些不自在。


    “陽桑還真是意外溫柔的人呢。”晴雯子輕撫大腿處的衣衫,坐在了宋陽的身旁。


    “妖刀?”宋陽順著晴雯子的胸口向下一直看到妖刀,上麵濃重的陰氣散發出來。


    “是呢,今早看到那妖怪那麽凶,似乎我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陽桑不是也看到了嗎?難道不害怕嗎?”晴雯子說道。


    “崩”一個銅錢被拋到晴雯子手中。


    “有個牛叉的愣頭青在明麵上頂著呢,你我躺好等帶飛就好了。”宋陽說。


    “唔,是假的呢,劉桑好像被騙子騙了。”晴雯子故作驚訝的說。


    “不,他隻是拿著個東西就能打。”宋陽說道。


    “能打不代表聰明,陽桑看著他出了力氣,卻可以悄無聲息的在那麽近的距離帶走這個關鍵的小孩呢,陽桑才是那個又聰明又強大的人。”晴雯子輕笑著誇讚道。


    “可是我都沒發現你,所以,你是來搶人的?係統應該已經扣過你功德了吧。”宋陽沒理會她的奉承,隻是挑明了她的目的。


    “今天我做了嚐試,一個正義的係統,必然不會讓我們亂殺無辜,所以白天我去殺了一個猥瑣的普通人被扣了功德,晚上去殺了一群黑幫沒有扣功德,做實驗的同時還順帶向他們借來了這把刀。幸好妾身的功德足夠,還真是危險呢。”晴雯子拍拍胸口說道。


    宋陽太陽穴上的血管直跳,這麽說,這個女人單槍匹馬,手無寸鐵的就從黑幫那裏搶來了這把看起來是鎮幫之寶的妖刀?


    “所以現在我該跑嘍?”宋陽吐出一口煙,轉頭看向晴雯子的眼睛。


    晴雯子捂嘴輕笑,說道:“陽桑這不是不準備跑嗎?”


    “我不信你敢違背係統的警告。”宋陽笑著盯著她。


    “牙白(糟糕),來之前妾身還真沒想過呢,不過係統隻是說不能殘害,如果妾身可以讓陽桑既不死也不殘呢?”晴雯子也笑眯眯的看了回去。


    宋陽瞳孔一縮,這女人tm帶刺啊。


    “嗆啷啷!”夜生寒光,利刃逼人


    ……


    我是田原春樹,我不知道現在在哪,可能是死了。隻是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其他人包裹著,對就是如無數人在抱著我,擁擠憋悶的空間讓我眩暈,在迷離間不由自覺的想起過往的回憶。


    那件事發生在昭和時代邁入尾聲,我小學六年級暑假的某個午後。


    當時我住在京都的新城區,一個人去位於大阪老街區的外公外婆家看漫畫。至於是看什麽漫畫,我已經不記得了。更別說為何沒有父母陪同,隻有我獨自進入外公外婆家了。


    不過,當時年約七十歲的外婆端出許多茶點,我吃得很飽,之後便躺在平房裏的榻榻米起居室中埋頭看漫畫。


    那間平房即使是恭維也難以說是寬敞,老實說,甚至可說是“貧寒”。


    不僅發出老舊電風扇的聲音還有榻榻米、土牆和衣櫃防蟲劑的味道。


    外婆招待我茶點後,說她要去附近參加聚會便出門了,平房裏隻剩下我和當時八十幾歲的外公兩個人。


    我沒有跟外公說話。不對,應該說是雞同鴨講比較正確吧。


    幾年前外公因為腦溢血之類的原因臥病不起,同時也得了老年癡呆。病情瞬間加劇,當時的外公隻能反複說些囈語般的單字,精神狀態跟幼兒沒兩樣。


    外婆似乎對照顧外公一事不以為苦,盂蘭節和歲末,我們一家人去外公外婆家問候時,外婆在與父母和我團聚的空檔,歡歡喜喜地跟外公說話,一邊利落地處理他的大小便和喂他吃飯。外公總是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神情,翕動著嘴,以孩子般的目光望著外婆。


    外公當天仰躺在照護用床上,蓋著白色的棉被。床鋪占據了狹窄起居室的一半,當時個子急速抽高的我,有時會用腳尖勾住或是把腳靠在床鋪邊緣,埋頭看漫畫,謳歌夏日午後。


    “媽媽。媽媽。”


    外公發出嘶啞的聲音重複說道。


    我最先解讀成他是在叫外婆,但實際上是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媽媽。媽媽。”


    “她不在。”


    我低著頭回答。外公安靜了一會兒,經過幾分鍾後又再次喊道:


    “媽媽。媽媽。”


    “她說要去平井家。”


    “……媽媽。”


    “應該馬上就會回來了唄。”


    我和外公說著難以稱得上是交談的對話,抓起直接放在榻榻米上的點心放入口中,將看


    完的漫畫隨手一扔,又看起別本漫畫,就這麽重複這些動作。


    “叮咚”,門鈴響起。


    我抬起頭,望向廚房餐桌的另一端,僅僅約三公尺外的玄關。


    玄關的大門是表麵凹凸不平的玻璃格子門,門外隻能看見一道矮小模糊的深灰色影子。


    當時還是小孩的我猶豫是否要應門。外婆不在,外公又跟嬰兒沒兩樣,我對這個家也一無所知,幹脆假裝沒人在好了。


    當我僵硬著身體如此思忖時,傳來一道聲音。


    ‘打擾府上了。’


    我在那時才第一次親耳聽見,這句隻在連續劇和漫畫中出現的拜訪用詞。


    是中年或是年紀更大的女性聲音。訪客似乎是女性。


    我決定站起來。


    光腳踩著榻榻米穿過起居室,穿過鋪著木質地板的餐廚區域,來到玄關前狹小的換鞋處。


    ‘有人在家嗎?’


    “來了。”


    由於對方再次出聲,我輕聲如此回答後,卻立刻“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當我正想問她是哪位時,訪客如此說道:


    ‘誌津在嗎?’


    誌津是外婆的名字。


    “她出門了。”


    我隔著門如此回答。當時尚未變聲完畢的我,在腦海裏盤算著幼稚的計劃,心想這下子對方就會以為隻有小孫子留下來看家,摸摸鼻子打道回府了吧。我打著這樣的主意,盡量說話簡短,甚至調整聲調,使聲音聽起來更年幼。懶得開門應對。


    玻璃門外的訪客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呆站著。


    我受不了沉默,打算走下光是擺著外婆和我的鞋子就已無處可站的換鞋處時,對方又發出聲音:


    ‘久德在家嗎?’


    久德——是外婆的長男,媽媽的哥哥的名字。等於是我的大舅。


    不過,他在高中畢業後不久就出車禍過世了。離當時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久到我根本還沒有出生。擺放在起居室佛龕的大舅遺照,穿著立領衣服,露齒而笑,看起來是個爽朗活潑的青年。懷裏抱了一個剪著娃娃頭的少女。好像是媽媽。


    為什麽訪客會不知道大舅老早就已經過世了呢?


    就算大舅還在世,她找上門來究竟又有何貴幹?


    我心生懷疑,死盯著玻璃門。


    灰色人影依然佇立不動。


    凹凸不平的玻璃導致人影的細節扁塌、輪廓扭曲、表麵擴散、擰轉,形成一團灰色。


    我突然打了個寒顫,全身一陣發冷。


    因為我不禁想像打開門後,會不會看見的仍是歪七扭八的一團灰色扭來扭去地站立在眼前。


    當然,那隻不過是我在胡思亂想。即使當時年幼,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無非是感到害怕而已。少自己嚇自己了。內心也有如此冷靜分析的一麵。


    “不在。”


    我勉強擠出回答。過了一會兒,她又再次出聲:


    ‘銀二、銀二、銀二在嗎?他是否在家?’


    銀二是外公的名字。不過為什麽重複三次?聽起來不像是說錯啊。


    當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時,訪客輕輕晃動身體,


    ‘咭——咭嘎吱哩。’


    如此說道。


    我確實是聽到她這麽說。拚湊不出意思的四個字,是哪裏的方言嗎?不過音調卻十分平板,感覺隻是發出幾個音而已。


    而且似乎很難說出口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隔了很久才再次說出好幾十年來都不曾吐出的話語。


    灰色突然擴大。她前進一步,靠近大門。透過玻璃能看見她的膚色。灰色是她穿的衣服,頭發是黑色的,隻是完全看不清她的五官。


    ‘咭嘎吱哩。銀二。咭嘎吱哩。銀二。’


    一字一字慢慢地吐出,看得見她的嘴角正一張一合地動著。她用我不知道的話語,對外公訴說些什麽。不過,我在此時才終於察覺到事態詭異。


    這不是正常的拜訪。不管對方有什麽事,都沒有采取拜訪別人家時的一般程序。就連我這個價值觀淺薄的孩童,也看得出這一點。


    並且也依照邏輯推測出這代表了什麽含意。


    這名訪客恐怕不是正常人。


    也就是說,我不能打開這扇門,也不能告訴她外公在家。


    訪客不知不覺靠近門邊,幾乎就快要緊密貼合。兩隻手的掌心按在玻璃門上。與身高相比之下,她的手很大,手指很長。


    可我已經不敢再將視線往上移,去看她的臉龐。


    比先前還要響亮的聲音,震動了玻璃。


    ‘銀二、銀二、銀二,久德、的、咭嘎……’


    “滾回去!”


    房裏突然發出咆哮聲,嚇得我“哇啊!”大叫,一屁股跌坐在地。


    連忙回過頭,卻隻看見床上外公的左手用力攥緊,血管都冒了出來。


    那句話是外公呐喊的嗎?該不會是想要趕走客人吧?


    我再次麵向玄關,這次則是默默地吃了一驚。


    原本位於玻璃門外的灰色人影已赫然消失,隱約可見夏日的陽光與盆栽的綠意透過玻璃。


    不知恍神了多久,直到起居室傳來呼喚聲,我才回過神。


    “秀樹。”


    這次確確實實是外公的聲音。而且不是這幾年那種口齒不清的夢囈,而是口齒清晰的聲音。我有多少年沒聽外公呼喚我的名字了。


    我奔馳了三步左右衝到起居室後,外公躺在床上,眼神堅定地望著我,光是這樣我便緊張不已。


    外公不知是否看穿了我的思緒,以冷靜低沉的嗓音問道:


    “你剛才,沒有開門唄?”


    我搖了搖頭回答:“沒有。”


    外公癟起嘴加深了他臉上深刻的皺紋,微微點頭說:


    “千萬不能開門……其實也不能應聲。雖然阿公剛才忍不住大罵。”


    我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那是啥……?”


    我發出變調的高亢聲音,感到十分難為情,但外公卻正經八百地沉默了片刻,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輕聲回答。


    可能是看我一臉不滿吧,外公舉起左手,指向玄關,


    “那東西聽到了會跑回來哩——不可能那麽快走掉。”


    說完後,歎了一大口氣。


    奇妙的是,我竟然完全不記得之後跟外公聊了些什麽。


    隻是,當外婆回家時,外公已經變回平常的狀態,一直叫著:“媽媽、媽媽。”外婆出聲回應,好聲好氣地打算幫他換衣服,突然停止手上的動作,


    “哎呀,這是咋回事咧?渾身大汗哩。是覺得太熱了嗎?”


    外婆連忙跑去拿毛巾。


    ……我的回憶被某個作者水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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