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定洲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從琵琶女春娘告知婉芙的內情來看,婉芙的親生父親,也是一個文弱男子。


    若假設,與婉芙私下往來的那個病弱青年,就是她的生父。


    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幕後主使,即便不是,也可能是被長期培養的替身傀儡。


    現在,婉芙還在雲縣,那個青年如果真如他所猜測,是幕後主使。


    那麽,在這個境況下,對方必定會去雲縣,帶走婉芙。


    黃定洲當即讓波本帶兩個人,快馬加鞭趕回雲縣,隻要,先控製住婉芙,很有可能就能抄了對方的老底。


    隻是,這隻是一個猜測,無憑無據。


    不好確定這個決策的正確性。


    接下來,黃定洲繼續刑訊文澤森。


    希望從文澤森這裏,獲得新的線索。


    在幾輪酷刑下去,文澤森差不多脫了一層皮,他已經承受不住,再來一次刑罰了。


    他終於吐露出一個地點,京郊十裏開外的一個溫泉山莊。


    在京城,能臣幹吏多如牛毛,前往溫泉山莊捉拿凶手的事宜,輪不到黃定洲去操心。


    黃定洲已從文森澤口中撬出這個地址,就有人馬上主動請纓,前往搜查,官位比黃定洲大了不知多少級,黃定洲自然沒有拒絕的份,隻是留了個心眼,讓時酉帶人一起前往。


    萬一,這些主動的官員中,有內鬼呢?


    黃定洲繼續刑訊其他嫌犯,可惜,知道內情最多的人,安慶侯,死得太早,現在這些人,都是小嘍囉,知道的都是一些皮毛。


    隻能說,聊勝於無。


    口供,無法讓案件有新的進展,黃定洲隻能將目光放在屍檢和物證上。


    黃定洲先從安慶侯府中搜刮出來的物證,開始檢查起。


    隻是,安慶侯府中搜出來的東西太多,光是金銀細軟都幾百車,典籍無數,書信也是幾十箱。


    要分辨出來,沒那麽快。


    不過,戴府尹的麵子很好用,京城府尹過來的人手眾多,分工下去,再加上天牢的宦官,證物的分揀,進行得井然有序。


    這些宦官大都是宮中出來的,皇帝的心腹,倒是不用擔心,其中混有探子。


    隻是京城府尹中的官員,就不好說了。


    不過,黃定洲恨不得這些探子在處理證物過程中露出馬腳,好讓他重新抓到新的突破口。


    他期待的情節,沒有在現實上演。


    臨近午時,內監總管王錦親自到天牢,傳達皇帝的口諭,宣黃定洲進宮麵聖。


    黃定洲本以為皇帝是想了解這個案件的進展,特地將卷宗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皇帝是邀請他進宮用禦膳的。


    皇帝的鬆弛感,讓他自愧不如。


    用完午膳後,黃定洲摸不準要不要匯報案件進展。


    黃定洲才剛查出卷宗,皇帝就讓內監總管王錦安排黃定洲到隔壁偏殿午休,讓他午休過後,申時再匯報案件進展也不遲。


    黃定洲一臉黑人問號,“???”


    大兄弟!


    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特麽!


    破案多麽緊急的事!


    還讓他午休這麽久!


    等他出了皇宮門,那凶手都逃到天涯海角了!


    黃定洲壓下內心的震驚和疑惑,想到這個時辰,應當是皇帝需要休息了,他懂!


    他當即向皇帝請辭,直言等案件有了新的進展,再入宮匯報。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看著下首的黃定洲,“十三郎,惜氣存精更養神,勞心公務莫過頻。案件的進展,朕會命人盯著,刑訊和證物整理,底下多的是官吏,前赴後繼爭著要幫忙處理,你何必急於一時,退下吧。”


    黃定洲聽到這番話,心中猶疑不定,他想到了上午時,他問內監總管王錦是否對文澤森的麵相熟識,而對方卻匆匆離去……


    這其中必定涉及皇室辛密,皇帝這番安排,大概是不想讓他插手過多?


    還是另有隱情?


    總不能,皇帝真的關心他這個芝麻官的身體吧,他還不至於自戀到如此地步。


    黃定洲謝恩告退,跟著內監總管王錦,前去偏殿。


    他進入殿內時,黑麥已經在殿內等候多時。


    在這個關鍵時刻讓他睡覺?那跟扒了他的皮差不多,他哪裏能睡得著。


    但是,在第三方的注視下,黃定洲還是換了宮內提供的寢衣,躺到床上。


    他恨不得自己有分身術!


    他現在終於明白,有傀儡是有多香了!


    他睡不著,但是,又不能出去辦案,那他隻能趁這段時間,重新在腦內梳理一下,整個案件的案情了。


    從整個案件的起始點,開始梳理。


    首先,要標注一個重點,這是一個涉及【通敵叛國】的案件。


    起始點,是一個長期在茶樓窺視雲縣縣衙的嫌犯,被緝拿在案。


    按照這個案件的性質來看,雲縣縣衙,有什麽能讓對方,如此重視?重視到需要長期窺視?


    如果說,幕後主使的身份假設成立,那麽,即使婉芙是其親女,他也不認為,婉芙能被重視到,需要動用雙筒窺筩去窺探,未免太小材大用。


    除非,這其中,還有更重要的‘權重’,讓對方不得不防備。


    思及此,黃定洲就想到一個人,謝主簿,他是皇帝的心腹。


    但是,謝主簿長期據點在雲縣,根本不會去碰觸到京城的案件,絕對妨礙不了對方的謀逆大計。


    除此之外,就是他自己了。他將對方在雲縣的勢力和據點,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這點,的確十分招引仇恨。


    但是,卻是如此,對方應當越發避著他,而不是,去窺視他。


    若非有【偷窺案】的存在,他根本不會順藤摸瓜,查到【通敵叛國】案件。


    所以,對方安排人,窺視雲縣縣衙,不是因為他查案所招致的仇恨值。


    那會是什麽呢?


    整個【通敵叛國案】,除了那羊皮卷的堪輿圖,在雲縣被發現,其他任何案件細節,都與雲縣沒有任何關聯處。


    這證明對方非常謹慎地在謀劃這個案件。


    若非那‘偽六芒星會’的據點,在雲縣。


    他敢肯定,對方必定不會鋌而走險,將那重要的‘羊皮卷堪輿圖’通過雲縣的路線,運走。


    還有一個疑點,在其中,他還沒有發現。


    是什麽呢?


    他幾乎敢肯定,隻要確定了這個疑點,那整個案件,就會瞬間通透起來。


    於此同時。


    雲縣縣衙,後院,食堂。


    婉芙剛負責處理完今日的午膳,就有個衙役,到後廚找到她,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直視她說話。


    婉芙見他這樣,就知道,又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


    自從,她到縣衙當廚娘,這些年輕的衙役,總是會偷偷看她,找時機,給她送東西,問她是否婚配。


    在她拒絕了許多人之後,再加上,喬縣丞幫忙,已經很久不曾再出現這一幕了。


    她不覺得榮幸,隻覺得感慨。


    正當她準備開口,婉拒對方的時候,對方低聲問她,“婉芙小娘子,唐突了,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在下有個問題,想要私下請教一番。”


    婉芙笑了笑,見他臉皮這麽薄,便答應了。


    “自然可以,你看起有些麵生,可是新來的衙役?”


    衙役,“正…正是,婉芙小娘子,這邊請。”


    婉芙看他指的是馬廄的方向,現在這個時辰,馬廄的確人比較少,除了值守的衙役,幾乎沒有人前來用馬了。


    婉芙與他錯開幾步之遙,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後院,到了馬廄。


    往日馬廄都會有兩班人,一班負責值守,一班負責養馬、洗馬,婉芙見今日馬廄十分冷清,除了馬廄門口值守的兩個衙役,就沒有人了,感覺有些詫異。


    婉芙將這異常記在心中,準備,晚些回去就跟謝主簿提一下。


    她倒是想見黃縣令,但是,黃縣令整日不是奔波在外,就是忙於公務,並且從不來食堂用膳,她十天能看到對方一次,都算是行大運了。


    婉芙想到這裏,不想再繼續往前走,便叫停了衙役,“你有什麽事,就在這邊說吧,今日這裏……”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高大的身影,就襲擊了她,她被一個濕潤味道奇怪的手帕捂住口鼻,她用力想扒開那人的手掌,抬腳往後踢,但是,無濟於事,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識。


    她連,是誰襲擊了她,她都沒看清。


    閉眼之前,她隻看完,走在她前麵的衙役,軟倒在地上,似乎有血液浸濕了地麵。


    婉芙在驚恐害怕中,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豪華的馬車上。


    她身下是柔軟的羊毛毯,身上蓋的是絲綢薄被。


    婉芙警惕地坐起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靠馬車門口的位置。


    “是你?你救了小女子?”


    婉芙說完感覺不對勁,“不,是你,讓人擄走了小女子?”


    她瞬間緊張起來,“你想做什麽?”


    對方笑了笑,清咳兩聲,臉色蒼白,滿臉倦容與病色,“別怕,在下隻是想要邀請你去遊山玩水而已,隻是,那雲縣縣衙太難進了,才出此下策。在下已經讓人在縣衙,留了書信。”


    婉芙感覺他說的話十分怪異,她皺起眉頭,“小女子上次說得很清楚了,請不要再聯係小女子,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你若是真的尊重小女子,並誠心邀請小女子出遊,那就應該先下帖子,還是說,小女子區區一個縣衙廚娘,不配得到郎君你的敬重呢?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屈尊降貴,來找小女子。”


    “你多慮了,在下沒有惡意。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海涵。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在下的善意。今日,實在事出緊急。”


    他笑著從暗櫃中,拿出一個竹筒的茶水和些許差點,遞到婉芙身邊的板桌上,“路途遙遠,先用些茶點吧。你要是無聊,在下可以陪你聊聊天。”


    婉芙冷冷地瞥了那茶點一眼,“不必了,請送小女子回縣衙,小女子還要準備晚膳的菜肴,可沒有功夫,跟你去荒山野嶺一日遊。”


    “恐怕不行。短時間內,你不能再回縣衙。說起來,是在下的不是,如今,在下被仇敵追殺,他們找不到在下,恐怕很快就會查到小娘子的所在,在下不想看小娘子無辜被在下連累,這才出此下策,帶上小娘子一起離開。去外地避避風頭,等安全了,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隻是,不能回雲縣縣衙。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他很清楚,隻要他敢說出來,她就會立刻想盡辦法跳車,逃離。


    聽到這話,婉芙臉色緩和了許多,她試探性地問,“什麽仇敵?既然對方敢來雲縣惹事,那就報官,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向官府申請庇護,黃縣令要是知道你的情況,必定會將那些壞人全都抓住,絕不會讓你有性命之憂。不如,你讓車夫,跳轉方向,我們回雲縣吧,小女子願意幫你脫離困境。”


    她一開始因為同情此人的境遇,又出於同情心作祟,跟他多有聯係,勸慰他。


    隻是多次接觸下來,她發現,此人表麵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


    在她麵前裝得一副無處伸冤的可憐模樣,背地裏,卻是非常狠厲,令她心驚膽戰。


    她了解了對方的冰山一角之後,就知道,自己與對方沒有任何共同語言,更別提繼續當朋友了。


    她從對方的行事章法中,都能窺見,對方日後被緝拿在案的情形。


    她在縣衙當值,和一個潛在罪犯當朋友?


    豈不是,自找沒趣,自找苦吃!


    她甚至很陰暗的猜測,對方遲遲不願意如她所建議的去報官,是不是,他自己也犯了官司,身份不清白,所以不敢告官?


    所以,她故意說這番話試探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敢不敢去報官!


    其他地方的官府,她不清楚,但是,雲縣縣衙,她很清楚,隻要真有冤情,必定能得到伸張。除非是賊喊捉賊。


    果不其然,對方拒絕了她的提議。


    婉芙當場冷下了臉,“嗬,文郎君,你不會是賊喊捉賊吧,你才是罪犯?所以才不敢回雲縣!”


    文郎君麵對她的質問,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而是轉移話題,“那雲縣縣衙的廚娘,也不是什麽好行當,不做也罷,在下雖不富裕,但是,養你一個小娘子,綽綽有餘,等到了地方,安定下來,你要多少仆婢侍候,都可以。隻要是你想要的,在下都會盡量滿足你。”


    婉芙冷笑,她想推開車窗,卻發現,這馬車車廂被焊死了,沒有窗!


    她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去,氣死了!


    “我隻想要回雲縣縣衙當廚娘,別的都不要,就在這裏停車,我可以自己回去!放心,我不會將你供出來!”


    兩人一番極限拉扯,各執己見,無法達成一致。


    文郎君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他一生氣,就開始咳嗽,連吃了兩把藥,都不管用,咳到最後,都咳出了血絲。


    婉芙見他這樣,嚇了一跳,倒了茶水,遞過去,她想離開,但是不想背上人命。


    要是對方就這樣氣死了,那她這殺人罪名,豈不是背得太冤枉了!!


    對方推開了婉芙遞過來的茶水,緩了口氣,“抱歉,在下用不了任何茶水,你喝吧。”


    婉芙,“……”


    她沉默了片刻,才出聲,“你還好吧?要不要去看看大夫?你這都病得這樣嚴重了,又何必這樣亡命天涯?”


    對方靠著馬車木箱,閉著眼睛,“大仇未報。在下不過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婉芙聽他這話,不像是扯謊,不禁心情沉重了起來,“是你娘親的仇?那你舅舅呢?你就這樣走了,你舅舅一家又怎麽辦?”


    文郎君聽到這話,終於勾起了唇角,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婉芙,“他死了,全家都死了!痛快!”


    婉芙聽到這話,驚駭得瞪大了眼睛,她心跳加速到快跳出喉嚨,半響說不出話來。


    “那,那你的仇人……”


    文郎君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原本的笑意都消散了,眉眼發冷,“嗬,隻差一點點,就能成功了,可惜,他有個好兒子,太聰明了!”


    他說到最後,言語中的殺意,都遮掩不住。


    婉芙第一次完完全全直麵他真實的麵目,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隻怪她自己,每日鑽在廚房裏,沒去打探外麵新發生的案件,否則,她現在就能知道,對方的舅舅到底是誰了。


    他見婉芙沒有再說話,反而起了說話的興致。


    他拿出新的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絲,然後輕聲安撫道,“別怕,在下為自己娘親報仇的時候,不忘也為你娘親報仇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婉芙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目光審視又震驚,“你在說什麽?小女子娘親案件的凶手已經伏法,怎麽會需要你報仇?”


    他笑了笑,“你真是天真,光是那樣斷案,怎麽能查清楚全部的內情呢?是,黃縣令的確是查明了案件的真相,但是,促使案件發生的動機,背後的利益糾葛,他根本不清楚。”


    “他們折辱春娘,還謀殺春娘,就是想要彰顯自己的權威,表明他們的地位,所以,他們都該死。子不教,父之過。既然當爹的縱容兒子犯事,又想著蠅頭小利掩蓋掉……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便宜的事呢,嗬。”


    婉芙在蠢也知道對方在說哪戶人家了,她的表情都麻木了,“你是說,你‘為了替春娘報仇’,殺了安慶侯?”


    她甚至想說,對方是不是瘋了。


    不過,這話不用問,就知道,對方已經發瘋發狂到神誌不清的地步了。


    婉芙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你不該這麽做,你……”


    她斟酌了一下,才繼續說,“這件事,本就與你無關,而且案件已經結案,小女子已經接受了案件的最終判決。不論如何,害死春娘的人,都已經死了。你現在對安慶侯動手,又能怎麽樣呢?安慶侯的兒子那麽多,他又怎麽能管得過來?仇不是這麽報的,你這樣做,春娘也不會活過來,你隻是徒增殺謬。你停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文郎君聽著她的話,神色微怔,良久,微笑,“你和她真像。她臨死前,也叫我不要報仇。”


    一滴淚水,從他的右眼眶滑落。


    他忍住內心的滯澀,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知道被火燒死的感覺嗎?”


    他不等婉芙回答,就自顧自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了,炙熱的火焰,蔓延到人的皮膚上,人就會痛得當場狂叫,像是在跳舞,死亡前的最後一支狂熱的舞蹈。即使被繩索束縛著,也會痛到滿地打滾。撲麵而來的熱氣,讓人忍不住瘋狂咳嗽,像是要死了,但是又死不了,吸入濃煙之後,雙眼再也看不清眼前的畫麵,大腦像是腫脹得快要爆炸了一下,這時候,你還能聞到,清晰的聞到,那些被火燒上身的人,發出了陣陣肉香味,那味道會令人忍不住想要嘔吐,即使人被燒死了,沒有了生息了,但火舌依舊在燃燒,屍體發出了滋滋作響。沒有死的人,想要去挽救,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在意的人,愛的人,被燒成焦炭。然後,無力抵抗死亡的到來,在煙霧繚繞和燒焦味中,等死。”


    婉芙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他,但是,又想到,自己才是被擄走的那個人!她現在才是受害者!


    她沒有打斷對方,繼續認真聽下去,一直聽著對方,反複述說這一段,觸目驚心的燒死片段。


    直到對方聲音沙啞得說不出聲音來,她才遞上了一杯白水。


    “文郎君,正所謂前塵舊夢不可留。你經曆了千磨萬擊,還如此堅勁,日後定會苦盡甘來。但是,你若是一味地沉浸在回憶中,你隻會毀掉你自己。”


    對方喝了一小口水,便喝不下去了,又開始吃藥丸。


    他聽到婉芙的話,隻覺得無人能與他共情,隻覺得嘲諷可笑,他目光犀利,像是要將婉芙的靈魂剖開,“你還想勸在下去自首?”


    婉芙隻覺得不忍,但是,又想點醒他,“是。你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要堂堂正正地去伸冤,隻有沉冤得雪的那一日,你才算真正的報仇!你私下殺了人,又怎麽樣?也許,你會得到一時的痛快,但是,你的親人的名聲呢?你的名聲呢?世人不了解真相,這一切,就都不算結束!”


    “也許,小女子的想法,對你而言相當愚蠢,但是,這才是正確的方式!就像春娘,如果小女子也如同你一樣,隻管殺人償命,私底下去殺了那些凶手,而不是去報官伸冤,那凶手的確償命了,但是春娘的名聲呢?小女子無法忍受,那些不明真相的世人,將春娘的冤屈,當成茶餘飯後的消遣。你明白了嗎?仇當然要報,但是,要用正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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