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出奇的憤怒了!


    他極力壓著內心的憤怒,怒氣在他胸腔內翻滾,讓他恨不得將眼前的東西都砸個稀巴爛。


    但是,他忍住了。


    現在的庸王府,到處都是,皇帝安排過來的內監和宮婢,全是皇帝的眼線。


    他必須得當一個完美的庸王。


    上次被陷害,令他失去了處理政務的權柄。


    他要忍住!


    繼續忍下去!


    他已經忍了十幾年,也不差這一日了!


    等他登上那個位置,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黃縣令這個礙眼的家夥!還有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王錦!


    庸王的心腹客卿,見庸王這副麵無表情,但雙眼快噴火的樣子,就知道庸王氣狠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現在已經被庸王砸破腦袋,趕出去了。


    幸好二皇子成了庸王之後,脾氣改了很多,不再如以前那樣狠厲瘋狂。


    不過,他還是有些心中焦慮害怕,立刻就請辭離開書房。


    庸王沒有在意對方,心中複盤著今日的計劃,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禦書房刺殺是一招險招。


    但是,他又不想讓自己扣上謀逆的帽子,他所能做的,就隻能到這裏了,隻希望那個蠢材刺殺的時候,利索一點,不要廢話太多!


    這一夜,是個不眠之夜。


    從庸王府出去的馬車,在子時,出了京城的官道,前往雲縣。


    與此同時,五皇子帶著一群人,也悄然離開京城。


    五皇子坐在馬車上,他下令讓暗衛騎快馬先行一步。


    而他自己則和護衛,隨後就到。


    當庸王府的馬車,進入雲縣官道與商州的交接山道附近,一群身著黑衣,快馬加鞭的人,來勢洶洶地朝庸王府的車馬發起突襲。


    他們招招必殺,而庸王府的馬車上,除了一箱孤本畫卷,就是兩個沒有武功的仆婢。


    當有腿腳功夫的兩個護衛和車夫被殺後,這兩個仆婢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就被當場斬殺了。


    黑衣人殺完人,才打開馬車車門探查,卻發現車上沒有庸王,隻有一個木箱。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決定回去稟報他們的主子。


    正在這時,往商州山道方向,馬蹄聲赫赫的動靜,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


    他們立刻將車馬上的箱子扛出來,不再多留,準備折返,稟報他們主子。


    而五皇子的車馬也正好在拐角處,漸漸露出了影子。


    暗衛隻來得及將裝著孤本畫卷的木箱呈遞到五皇子麵前,還來不及多說,身後就已經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五皇子下意識抬眼看了過去,是騎兵!


    來者有數百人,各個身穿兩襠鎧和明光鎧的士兵,各個都手持銳利紅槍,戰馬矯健。


    隻是這些人都沒有軍旗,看不出是哪個軍營的。


    而眼尖的暗衛,見此鬆了一口氣,他們本以為是山匪來襲。


    騎兵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滿臉橫肉的男子,他見到五皇子馬車上的箱子,便喊停了士兵,在五皇子麵前勒馬,未下鞍,他居高臨下地看向五皇子,眼中帶著蔑視,“就是你小子,要領頭帶兵?不如先問問老子手裏的槍!”


    五皇子頓時僵硬了,他可從來沒想過要沾染兵權,他立刻擺手拒絕,“不不不,您誤會了……”


    馬背上之人沒有耐心聽他狡辯,冷哼一聲,用槍挑起了五皇子馬車上的旗幟,“哼!老子諒你也不敢,你,前麵帶路!”


    五皇子,“……”


    不想硬碰硬的五皇子,隻好讓車夫調轉方向,回京城。


    一路上,五皇子都在想,這個領兵的將領,到底是誰?他毫無印象,雖然他對那些武將不太熟,但是,也不至於連京城附近駐將的臉都覺得麵生。


    他琢磨半天想不出來,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回想到自己剛才的應對,就覺得自己表現得像是一坨狗屎一樣差勁!


    他是皇子!


    對方隻是區區一個武將,他竟然還被對方的氣勢震懾住了!


    五皇子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口氣下不去!


    他心想,不行!還是得拉攏黃縣令,順帶將其背後的黃家軍一起收入囊中,手中還是得有兵權,才有安全感!


    但凡,他現在背後有強硬的靠山,他至於連麵對一個武將,都這麽沒底氣嗎?


    五皇子惡狠狠地朝車窗外瞪了一眼,可惡!等他成功拉攏了黃縣令,他第一時間,就要將這個惡劣的武將換掉!


    他的暢想,還沒達到人生高潮部分,馬車就被緊急勒停。


    沒坐穩的五皇子,直接從座位上滾到馬車門口了。


    五皇子一頭撞在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半天才爬起來,打開馬車門,一臉怒容,“你他媽想死啊!怎麽趕車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車夫緊張害怕地扯了扯五皇子的衣袖,示意他看前麵。


    五皇子一巴掌扇過去,這才往前麵看,然後,他差點被嚇得雙腿發軟、跌下馬車了。


    他抓著車柱才穩住了身體。


    印入他眼簾的是,左領軍將軍伍常及其率領的京城駐軍,來勢洶洶,蓄勢待發。


    而他帶來的暗衛和護衛,已經被射殺當場。


    官道上,血腥味瞬間濃厚起來。


    五皇子這下再蠢,也知道自己被坑了,他立刻踹了車夫一腳,讓他將馬車驅趕下官道。


    五皇子雙手做喇叭狀呐喊,“伍常將軍,本王就不多打攪你們辦事了,告辭!!”


    然而,沒人回應他,兩軍對壘,在五皇子的馬車挪動的那一刻,戰爭,開始了!


    五皇子見形勢不妙,立刻跳下馬車,往官道左側的小樹林裏跑。


    他邊跑邊在心裏唾罵庸王,罵給他傳遞消息的暗衛,罵給他出主意的客卿,總而言之,將涉及今晚行動的人全都罵了一遍。


    他跑了好一會兒,發現沒有人來追他,他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也不敢回頭了,隔著老遠,他都能聽到,被他拋在腦後,戰場的廝殺聲。


    五皇子順著官道回京城的方向走,走了快兩個時辰,直到寅時,他才遠遠看到,京城威嚴聳立的城牆。


    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惶恐,感覺像是有猛獸在前方,等待他。


    這一次,他父皇還會選擇繼續相信他嗎?


    他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愚蠢,每次都踏進其他人的陷阱,卻每次都沒有受夠教訓,以前那些栽贓陷害,是為了讓父皇對他失望,讓他失去父皇的寵愛。


    這一次不一樣,庸王想要殺了他,或者說,想要父皇殺了他。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栽贓陷害了,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謀反。


    他還會有機會嗎?


    五皇子懷著恐懼的心理,邁著發麻的腳步,一步步來到了京城城門口。


    守城門的已經不是普通的守門卒了,是穿戴盔甲的駐軍。


    他本以為,自己會被攔下,或者像廢太子那樣,被關押到天牢,但是,沒有,他想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守門卒確認了他的身份,就放他入城了。


    五皇子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什麽滋味,隻覺得五味雜陳,腦子一片空白。


    怎麽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呢?


    將心比心,要是他坐在他父皇的位置上,要是有人謀反,他不論是否有內情,都會格殺勿論,即使是他的子嗣或親人,他都一視同仁,殺無赦。


    思及此,五皇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上。


    這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因為,他會在屠刀落地之前,先被內心的恐懼和多疑吞噬,然後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他喊來了舞姬歌姬,絲竹聲,戲曲聲,充斥了整個五皇子府,他已經開始最後的狂歡了。


    他很清楚,不論今日是他父皇贏了,還是庸王贏了,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灌了幾壺酒下肚,那股窩囊氣瞬間都化為了憤怒。


    他不甘心,就這樣成了庸王手中被利用的棋子。


    不甘心就這樣糊裏糊塗送了性命。


    他奪走了跳劍舞舞姬手中的劍,提著劍,發狂了一樣離開了五皇子府,騎快馬趕往皇宮。


    他在宮門口被攔下了,他舉著劍,對天發誓,“是庸王要謀反,他起兵了,就在京城城外,庸王狼子野心,快稟報父皇!!!快護駕!!”


    即使他被守宮門的侍衛攔住,他也一直大聲嚷嚷,決不罷休。


    原本來上早朝的朝臣,撞見了這一幕,嚇得想裝病回去,又怕不妥,各個心慌慌,麵色難看。


    五皇子在宮門口鬧事,不過一刻鍾,就有禦前內監出麵,宣讀聖上口諭,今日早朝時辰,改為午時開始。


    此刻,皇宮禦書房內。


    殿內的氣氛,早已經燃爆。


    文慎知帶著心腹殺手,從地道內,殺出來,卻不想等他們的是毒氣和刀劍的突襲。


    打前陣的幾人,雖然有備而來,卻也還是防不勝防,中了毒,當場毒發身亡。


    有了這前車之鑒,後麵還未從地道出來的人,當即服下了清毒藥丸,才提刀殺出來。


    一時之間,殿內劍氣縱橫,又隱含凜冽刀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廝殺,就此拉開了序幕。


    當半數人出了通道,都折損在禦書房後,文慎知就知道,今日的刺殺大概要失敗了,皇帝恐怕早已經在禦書房布下天羅地網,等著他自投羅網。


    而他,不甘心,就此落敗。


    他再撥出去一部分人馬,出了通道,進入禦書房助陣,拖住那些皇帝的高手。


    然後,他帶著人,折返入通道深處。


    他要從通道前往後宮,他幾乎能猜到皇帝和先帝一樣,在這種時候,會在某個妃嬪的宮殿呆著,等事情結束,還能傳出去某個後妃寵冠後宮的謠言,既破解了刺殺之局,又拉攏了妃嬪背後的家族。


    一箭雙雕,就是他們慣用的手段。


    想到這裏,他就越想越憤怒!


    除了憤怒,還有隱在深處的怨恨。


    他恨賢妃為了家族的決絕,他恨他母妃為了情愛發瘋,他恨先帝明明冷酷無情卻偏要演出一副癡情的樣子。


    他行走在地道內,熟悉的環境,令他再次回憶起當年,先帝帶著他行走在地道內,告訴他這些皇宮地道的秘密。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誤以為他真的從先帝身上獲得獨一無二的父愛,死到臨頭,才知道,那是裹著蜜糖的毒藥。


    他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前往後宮的岔道,卻不想,在拐角,遇到了一個不可能在此處的人。


    那位皇帝的心腹瘋狗,謝玉硯。


    謝主簿提著劍,看到來者,露出了充滿殺意的邪惡笑容,“此路不通。”


    文慎知瞬間收回了心神,他掃視了一眼對方帶來的人手,立刻後退了幾步,準備脫離此處,隻要再退十幾米,在岔道上,按下機關,他就能將對方隔絕開。


    他想得很美好,但是,現實很冷酷。


    因為他的後路也被堵住了。


    從岔道跟過來,堵住他後路的是內監總管王錦和黑麥帶的隊伍。


    他現在,徹底成了甕中捉鱉裏的那隻鱉。


    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不願意繼續忍耐了。


    文慎知大笑出聲,“謝郎君,閣下還真是不墮瘋狗之名,你一個權貴之臣,也敢沾染皇室的辛密,簡直就是不想活了,在下這等卑賤之徒死不足惜,就是勞煩謝郎君一大家子要給在下陪葬了,想來,也是夠本了。”


    他說著轉頭去看身後的內監總管王錦,“王總管,在下說得對嗎?狗皇帝早已經暗中下令,將進了地道的人全部都滅口,再將這些已被人熟知的地道全部堵死了。這下連屍體都不用搬動處理了,這地道就成了埋骨地。”


    謝主簿麵容不變,語氣冰冷,“你很會說話嘛,看起來不像是癆病鬼。”


    他話音未落,就已經持劍攻擊過去,他身後的人也紛紛發起攻勢,朝文慎知及其心腹護衛殺去。


    文慎知後退幾步,背靠著地道的泥石牆壁,他左右的護衛,將他保護得,密不透風。


    即使如此,他帶來的人,大部分已經折損在禦書房,現在在這裏的不到三分之一,光是人數上,就抵不過這波夾擊。


    他心知,他今日隻能走到這裏了。


    實在可惜。


    心神動蕩之下,他噴出了一口熱血,又開始劇烈咳嗽。


    在這絕境之下,他竟奇異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死亡,對於此刻的他來說,並不可怕。


    這時,他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幸好,他已經安排好了後路,不論成敗,他的心腹都會帶著對方,離開商州,前往江州潯陽。


    江州潯陽地處偏僻,又屬江南西,有水運直達,隻要上了船,要追蹤就難了。


    那裏,遠離京城,天高皇帝遠,沒有人,能找到她。


    隻要她不愚蠢到回雲縣自投羅網。


    但是,她又是那麽愚蠢且固執。


    他想到這裏,隻想笑,造化弄人。


    ……


    原本住在偏殿的黃定洲,從昨晚用完晚膳,就被皇帝帶到了奉天殿,以燃香祈福的名義,在奉天殿裏抄佛經。


    不過,自從被帶離禦書房偏殿,他就想通了,想必那幕後之人聯合庸王的謀反行動已經開始了。


    以庸王的謹慎程度,必定不可能親自露麵。


    而那幕後之主身體不行,更不可能領兵攻打進京城了。


    以這兩位的相性,他敢保證,他們合不來,還會互相背刺,這一場合作謀反,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再加上,苟課稅所言若為其所獲得的‘真實情報’,那麽,那些廣積糧草的言論,必定隻是幕後之主想要用來閹人耳的噱頭。


    所以,幕後之主必定是打算私下行動,暗殺皇帝。


    既然對方敢在現在動手,那就證明,對方想要吸引人注目的糧草,已經被押送進雲縣或者商州或者鳳翔府了。


    他偏向於猜測是鳳翔府。


    因為,雲縣已經被布下了天羅地網,對方無法走官道進來,若是走山道,會路過有鬼火聚集的山脈,隻要他們不想糧草人馬兩失,就不會做如此愚蠢的選擇。


    黃定洲和皇帝到了奉天殿,就被賞賜了三本經書,被要求各抄一百二十遍。


    他差點蚌住,但是,他又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刻,觸黴頭,於是,就當場謝恩,開始抄經書了。


    抄了一夜的佛經。


    黃定洲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坐在他對麵桌案前的皇帝,一直不疾不徐地抄寫經書,精神頭很好,並且筆墨流暢,氣定神閑。


    兩相對比,黃定洲感覺自己才是老人家,對方才是年輕人。


    精力旺盛他能理解,但是,連抄佛經都這麽有精神,就算了吧。


    他隻想睡覺。


    越抄越想睡覺。


    特別是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還有淡淡的檀香味,這完全是睡覺最佳地點。


    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失禮到連站著都睡著,他緩慢地抄著經書,邊回顧這些日子的記憶,他重新整理了一遍,從某些細節上,發現了許多新的線索。


    比如黑麥衣服上的折痕和灰塵,表明對方,在通道內曾經席地而坐,還無聊到背靠石壁發呆,這驗證了黑麥所言的‘通過等待獲取正確通道’的真實性。


    再比如來送午膳和晚膳的宮婢,都換了人,並且都是臉生之人,行走間,悄無聲息,一看就是練家子,不是普通的宮婢,和波本他們的某些本質上很像,所以,她們是暗衛。


    ……


    ……


    他甚至無聊到,開始回顧今日進奉天殿從殿門口到殿內的步數,和前幾日他第一次進奉天殿的步數,有多少差異,並加入心境對比,得出差異的原因等等。


    但是,困意讓他思維遲鈍了許多,他特別想將桌案上的經書收起來,隻要不抄經書,他還是能精神地待到天亮,再熬個幾個時辰也沒關係,但是,抄經書不行。


    太乏味。


    太無聊。


    無聊到令人抓狂。


    他下意識朝窗外看了一眼,眼看著這天色,馬上要五更天了,皇帝還在這裏抄經書抄得這麽入神,想必今日的早朝不是取消就是延遲了。


    他希望進宮刺殺的刺客,快點被解決。


    但凡,再多呆半天,他都能多長幾十根華發!


    直到了辰時,內監總管王錦帶宮婢送來了早膳,黃定洲才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他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佛經了!


    用完早膳,皇帝帶著內監和宮婢離開,隻留了護衛在這裏,並對黃定洲囑咐道,“十三郎,你年紀輕,定性不夠,繼續抄寫經書,何時抄齊整且夠數了再出宮。”


    黃定洲第一次感覺自己要笑不出來了,他隻想罵皇帝一句,你好惡毒啊!


    他隻敢心中腹誹,不敢說出來,麵上微笑著、恭敬地送別皇帝。


    然後,他回到殿內,繼續抄佛經。


    皇帝離開奉天殿之後,就直接前往天牢,見某個躲在暗處十幾年密謀造反之人。


    文慎知身中兩刀,雖不是要害之處,但是,他是病重之軀,這點傷勢足以要了他的老命。


    他被名貴的藥材,吊著一口氣,保持著清醒。


    當皇帝出現在他牢房外,他半點也不感覺到驚訝。


    要不是皇帝想見他,他這樣造反失敗的階下囚,哪裏用得上被吊著一口氣,不被千刀萬剮就算是幸運了。


    文慎知看著皇帝那比年少時成熟了許多的麵容,麵無表情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放那把火?為什麽要和姓柳的賤人合謀?”


    他問完自己都笑了,笑著笑著又開始咳血了,“我母妃心心念念當皇後,結果,被她可憐提拔的柳采女踩著她的臉,做了皇後之位,可笑。”


    “而你呢?為了上位,認那個賤人當母親,你那個早死的親娘竟然沒被你氣活過來,真是蒼天無眼!”


    皇帝站在牢房外,聽著對方像是瘋了一樣發泄辱罵,他從頭到尾都保持著威儀的姿態,表情連一根眉毛都沒有變動,非常穩。


    等文慎知罵完了,看起來快斷氣了,皇帝才開口說了一句,“朕未曾點火,那日朕喬裝成侍衛離宮了。先帝一直屬意你,可惜了。你既然假死離開,又何必苟延殘喘意圖謀反?你有計謀手段,可惜沒有勇氣,你要是真的率兵起事,朕還高看你一眼,但你隻敢偷偷摸摸暗箭傷人,和你母妃一樣,都是賤人。”


    當年,先帝的皇貴妃在先帝麵前裝得一副溫柔純情可人,暗地裏卻是另一副麵孔,但凡被先帝寵愛幾分的宮妃,地位低的會被其下黑手弄死,地位高一些的就被栽贓陷害,手段陰狠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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