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一會兒,幾人才圍著房間內的桌子坐下來。


    狸仙似乎陷入了昏睡,他們那麽吵都沒有醒。


    陶聽竹擔憂地問:“這不要緊吧?”


    顧遲晚沉思了片刻,才慢慢說道:“沒事,它應當是在自我修複。”


    “自我修複?”


    “嗯,方才它不僅吸收了我和大師兄的靈力,還吸收了牌位內的那些…如今看來是‘信仰’之力的東西,加上之前身體長期處在虧損情況下,可能會自我修複很久。你可以理解為,它是在緩慢地治療自己。”


    陶聽竹點點頭,徹底放下了心,隨後一拍桌子,極其霸道地將一條腿踩在椅子上。


    “既然狸仙沒事,那我們接下來就開始商討殺狗一百式吧!”


    章馳柔左右環顧了一下,忐忑地舉起了手。


    陶聽竹將頭發束起來,一指他:“這位同門,有什麽疑問?”


    章馳柔下意識地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堵住了月光,在眾人麵前投下一片陰影。


    “我想問…狗是誰啊?”


    陶聽竹恨鐵不成鋼地插腰看他:“這位同門一看就沒有認真聽講,狗,就是蕭苟啊!”


    章馳柔雙頰通紅,被聞子都拉著衣服坐下來。


    “我們要將蕭苟千刀萬剮!碎屍萬段!”陶聽竹握著拳,眼裏冒出熊熊烈火:“他一天不死,我一天不回宗!”


    聞子都有意潑她涼水:“你跟宗主商量了嗎?”


    陶聽竹眼裏的火躍動兩下,熄滅了。


    謝槿奚此時將一張信放在桌上,供大家查看:“查到蕭苟和狸仙的時候我就跟師父說過了,他說他們會盡快趕過來,叫我們小——”


    話還未說完,謝槿奚像是猛地察覺到了什麽,掌心撐著桌子輕輕一拍,結了層結界,他目光如炬地盯著門口,衝眾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果不其然,片刻後,樓下便傳來了幾道不同的聲音,細聽之下,似乎有五六人。


    “喂,小二,你這樓上住了幾個人啊?”


    “這…我們……哎呦!客官這麽重的禮!早說嘛哎呀,樓上有五人,你們是…朋友?”


    “少爺,人在這裏。”


    “去啊,上去請人下來。”


    謝槿奚抿著唇,他聽到了蕭苟的聲音。身後幾人雖不知來者是誰,卻也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陶聽竹揭開窗戶看了一眼,麵色凝重來到謝槿奚身邊,給他做著嘴型。


    “樓下有人守,是築基。”


    謝槿奚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他伸手碰了下結界上方的某個關竅,與此同時,透明結界便罩上一層由靈力勾勒的淡藍色杏花,緩緩沿著結界飄浮。


    謝槿奚將柳長歸出宗時給他的長劍拿出來,立在地上。


    “大家做好準備,跟著蕭苟來的應該隻是普通人或者練氣,蕭苟和樓外守著的都是築基。”


    此戰別人都捅他們臉上了,他們沒有不接的道理。


    門外不加掩飾的上樓聲漸漸傳來,謝槿奚將眾人挨個掃過一眼,其他人都是真真正正的瑤一弟子,和他不一樣。


    他將狸仙抱起來,從儲物戒裏掏出個落滿灰塵的匣子,把狸仙放進去,又收回儲物戒。


    儲物戒裏容不下生命體,唯獨這個匣子能隔絕生命特征,要不說君宿弦什麽好東西都有呢,這麽大一個儲物戒,恐怕謝槿奚想要什麽都找得出來。


    “盡量不要傷他性命。”


    謝槿奚提著劍守在門口,將結界戳破,一瞬間,被隔絕的築基氣息便鋪天蓋地地湧來。


    顧遲晚和聞子都才突破三階沒多久,險些沒踉蹌兩下。


    反觀陶聽竹,興奮地頭發都快炸起來了,她咧著嘴,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笑意。


    “我聞到了強者…我要同他一戰…!”


    章馳柔則將謝槿奚給他的符紙拿出來了不少,分門別類地挨個放好,有的揣懷裏,有的塞袖口,末了還要擔驚受怕地拽拽聞子都的衣服。


    “我若是失手將他們打死了,上瑤宗不會讓我退宗吧……”


    聞子都難以言喻地看著他:“哥們兒,你不殺蕭苟就行,其他人大師兄又沒說,不會怪你的。”


    謝槿奚怔了片刻,短暫地露出一聲笑。


    是啊,他差點忘了他們組可沒什麽好惹的人,怕什麽。


    區區築基罷了。


    聞子都一抹臉,將玩笑都收起來時,便是一張看起來就很修士的臉。


    他提著劍,緩慢地比出一個不同於上瑤宗劍訣的詭異姿勢。


    “唉,我是真的不想練劍啊……”


    嘴上這麽說著,卻在房門打開的第一瞬間就竄了出去,所使的劍法輕靈至極,他雖沒參透多少,解決這些小嘍囉卻也夠用了。


    謝槿奚認出那是聞家祖傳的輕歌劍法,不過看起來聞子都連第一式都未學完,他搖頭輕笑,跟其他幾個人交代了一番,便從窗外翻了下去。


    窗外空曠,隻有一人的身影在月下清晰可見,謝槿奚極輕地落在地上,話不多說長劍一揮,劃出一道破空的劍鳴,直指那人要害之處。


    他劍未出鞘,隻抬柄一掃,便輕而易舉擋下謝槿奚的攻擊,見他沒有身形搖晃,稀奇地噢了一聲。


    “小小練氣…可惜,你擋了有些人的道路,報上名來,我的劍下不斬無名客。”


    謝槿奚沒接話,心想這人話咋這麽多。柳長歸從來教他們劍法的時候,都是告訴他們別說話多打人,有說話那功夫早捅別人兩劍了。


    謝槿奚長劍輕動,劍身在月光中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淩厲的劍氣,但這是練氣,可能嗎?那人似乎被自己的幻想逗樂,眼見謝槿奚沒接話,也不再多問。


    他歎息一聲,輕輕偏頭,躲過謝槿奚刺來的一劍。


    “唉,真是給你生路你不走,不給你死路你卻偏要走…”


    他沐浴在月光下抬起頭,仿若臨時汲取著天地精華,謝槿奚警惕地握著劍柄橫在身前。


    這人身上的氣息變了。


    在蒼白的月光下,他將劍身從劍柄中緩慢取出,謝槿奚看見劍身刻著幾道劃痕,內裏填充著暗紅色如血一般的東西。


    他將劍豎在麵前,緩慢睜開了眼。


    “連天會,竇文,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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