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回來得很快,一個兩個都是元嬰的人了,這點小事早就耽誤不了他們多少時間了。


    倒是顧遲晚回來的時候動靜有點大,聽聲音像是拖著個什麽東西過來的。


    她將身後被草繩柔枝死死捆住的一個繭子往前一扔,隨後拍了拍手,緩了口氣才給他們傳音。


    “我去破陣法的時候碰見的,鬼鬼祟祟的,我就直接抓回來了。”


    而被顧遲晚扔在地上的那個人形繭子在原地蛄蛹了半天,聲音悶悶的,聽不清嘰裏咕嚕說了什麽。


    “要不給解開?這嘰裏咕嚕的也挺煩的。”


    謝槿奚又盯著他看了片刻,越聽聲音越覺得熟悉,不出片刻,裏麵的人竟然自己掙紮開了,帽子歪歪斜斜地戴在頭上,被嚇得涕淚橫流,迷茫地朝著好幾個位置磕頭告饒,嘴裏說著他們聽不懂的土話。


    謝槿奚眉峰一揚。


    這不是那個花帽子嗎?


    在地上閉著眼睛磕頭的花帽子覺得,自己再沒有比這更倒黴的一天了。


    誰家好人在自家山頭走著走著能直接被草葉子綁著拉走了啊!


    他們這個村子是因為祖先不想再遭受戰火劫匪的侵擾才搬到這鳥不拉屎的山上來的,聽說也是受高人指點,,安全倒是安全了,風景也好,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這裏就完全沒有糧食了。


    村子裏的人倒不是沒想過種地,隻是這地方看著山清水秀環境優美的,卻連年不下雨,山上的植物依舊翠綠健康,唯獨他們種的莊稼,不但收成少,還時不時就有這病那病的,脆弱的一點都不像往常他們隨意種下來就能存活的莊稼。


    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家隻知道這裏的植物他們也咬不動,甚至連讓它們破皮都困難,聽村裏的老人說,以前不是這樣的,最近會變成這樣肯定是因為山神發怒。


    這都是神的懲罰。


    地方越小,人們對於神佛之類的信仰就越是穩固,因為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沒有別的東西供他們依托,這夥人很快就會瘋掉的。


    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的村子裏來了一位自稱“神之使者”的人。


    他從天而降,對他們說這裏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這裏一直都是神的地盤。


    說著,他輕而易舉地掰斷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法折斷的樹枝,在眾目睽睽之下吸食著樹枝裏流淌的汁液。


    他們村中老一輩的人都紛紛跪下了,嘴裏喊著天神佑我,老淚縱橫。


    花帽子其實很能理解他們,困苦了一輩子,眼見連小輩都快要養不活了,就在這時碰到一個神仙似的人說可以幫助他們,誰也拒絕不了。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花帽子出生的時候,他們村子裏已經和這位神之使者合作有一段時間了。


    沒錯,在花帽子看來,他們與使者之間的相處模式不是供奉,也不是賞賜,而是“合作”。


    在他當上村長之後,更是將這一點加倍放大。


    使者能帶給他們什麽?


    從一開始的食物、衣物,到後來的種子,再到現在的金子。


    人總是越來越貪心的。


    他們要的越多,使者要求他們做的也就越喪良心。


    聽說最開始和使者“合作”的人還會猶豫,但那時他們要的隻是吃食而已,所以使者也隻是讓他們看管屍體,並且要保證每具屍體都是屍體。


    這種事情倒也算不上多麽為難。


    隻是隨著他們要的越多,使者的要求就越過分。


    看管屍體、保存屍體、尋找屍體、製造屍體,破壞屍體。


    使者說,有“神”能看上他們這裏是他們的榮幸,這些屍體都是要獻給那位“神”的貢品。


    就連那些被挖出來的五髒六腑也是嗎?


    使者笑了笑,似乎這群貧困的村民問出來的蠢問題也隻能逗他樂一下。


    於是花帽子說,是的。


    花帽子跪地討饒,涕淚橫流的臉像他口中的那位老淚縱橫的老者。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他找不準方向,便轉著圈磕頭,場麵堪稱滑稽。


    謝槿奚等人始終沒有露麵。


    一開始,章馳柔等人的臉上還會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他們心性純良,隻以為花帽子這群人和他們之前碰到過的那些事那些人一樣,都是被生活所迫。


    但聽到後來, 他們麵上仍有一絲善意的表情都消去了,章馳柔掐指一算,指點他們舉村搬遷的那位高人,便是老村長擄來又早早被折磨死的媳婦兒她父親請來的假道士。


    說來說去,都是自作孽。


    這裏的每個人身上都背上了沉重的因果,而這沉沉因果線的背後,全指向了連天會的那位“神”。


    謝槿奚的眼神從眼角瞥下去,他眉眼耷著,看花帽子像看一堆臭氣熏天的垃圾,一句話都懶得再多說。


    「當時就是這小子讓人殺了我派去尋找昭雲的那些弟子,還盡對著屍體做那檔子事,真是把他生吞活剝了都嫌惡心。」


    銀光一閃,眾人耳邊傳來什麽東西啪嗒落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花帽子無法遏製的慘叫,穿透雲層,不斷回蕩。


    謝槿奚還未別開眼,那落在地上的東西就被噗嗤冒出來的火苗燒了個一幹二淨,徹底在謝槿奚眼前消失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在地上捂著褲襠四處打滾的花帽子。


    他歎了口氣,語氣間倒是沒有責備的意思。


    “小落。”


    小樓春入鞘,發出一聲輕微的響。


    “怎麽了,大師兄。”


    若不是謝槿奚沒說這人能不能殺,他真是想一劍給這人捅個對穿。


    南杏落乖乖巧巧地給謝槿奚傳音,仿佛剛剛那個雷厲風行拔刀不眨眼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


    謝槿奚搖了搖頭,隻用微妙的表情看了眼南杏落握在手裏的小樓春,他明明什麽都沒說,卻似乎什麽都說了。


    南杏落的眼神追隨他的望過去,隻見小樓春竟從他手裏掙紮出來,委屈地嗡鳴一聲,轉身就跑,在它脫離結界的一瞬間,一層極薄的結界同樣罩住了它。


    小樓春在空中如無頭蒼蠅般亂飛著,緊接著一頭紮進了不遠處的小溪裏。


    謝槿奚深吸一口氣,又閉了閉眼,揮揮手給它解開了身上的結界。


    “大師兄,那他怎麽辦?”


    陶聽竹用刀尖指向了在地上蛄蛹的花帽子,歪了歪腦袋。


    “要不我現在就把他解決了?”


    謝槿奚搖搖頭,轉頭看向了顧遲晚。


    “遲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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