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雅間內,謝槿奚趕在眾人出聲之前,先對著右上角的裝飾龍頭打了一道靈力過去。


    那道靈力也不僅僅是破壞了裝飾裏監聽他們的東西,又在表麵填了一層幻境,能讓幕後控製這機關的人聽到他想聽的東西。


    以防萬一,謝槿奚又用神識細細探查了一番。


    確認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後,謝槿奚又落了層結界。


    一切事情準備妥當後,幾人才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謝槿奚。


    他將方才小翠遞冊子的同時塞進他手裏的金葉子亮出來,在眾人之間傳了一圈。


    那枚金葉子上麵被人用極細的東西淺淺刻了幾個字,由於時間緊張,隻能憑那幾個簡單的字勉強猜出她想傳遞出來的消息。


    “閑”、“弟”、“求”。


    再加上方才謝槿奚快速瀏覽過的那本冊子中,除了春草閑房之外,並沒有其他帶“閑”字的東西,想來是“春”和“草”字都有些複雜,遠沒有寫“閑”字來得快。


    “可是春草閑房怎麽會是一折戲呢?”


    顧遲晚伸手拿過茶壺,經她之手倒出的茶水不但清香四溢,更多了分靈氣蒸騰而顯出的薄霧,讓人聞之便目明心靜。


    這可是顧遲晚從以前開始就在練就的絕技,以前需要她在中傳輸才能讓其他人恢複靈力,而現在,經她手的一切吃食,甚至是周邊的空氣,隻要她想,都能成為補充他們靈力的東西。


    顧遲晚將茶杯給大家分過去,聽到了謝槿奚的回應聲。


    “一會兒就知道了。”


    恰在此時,樓下的說書人將醒木一拍,又換了一折戲。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性,在擴音效果的加持下,傳到了在座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今天我們要說的,便是這江堅城人人皆知的那地兒——”


    “春草閑房。”


    說起那春草閑房,可真是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了。


    “從前呐,有這麽一個地方。”


    它貧窮,落後,破敗。


    這裏的人們吃不上飯,每每莊稼收成之際,還要給昏聵無能的皇帝交上稅收,起義軍來了一波又一波,死了一波又一波。


    皇帝太過蠢鈍,偏偏又有一個將軍出身的母家,他闖下的所有亂子,惹出的許多動蕩,全都靠著他的親舅舅解決了。


    “哎,可能有些看官要覺得奇怪了。”


    “他這舅舅難道是皇家養出來的一條狗不成?怎麽就這麽聽話呢?”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舅舅應該是他的母親養出來的一條惡狗。


    這條惡狗除了他的姐姐,也就是皇太後之外誰都不認,偏偏皇太後在還沒坐上皇太後的位置時就去世了。


    她當時就躺在這惡狗的懷裏,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拜托他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定要助他登上皇位,保他一生平安。


    他舅舅在世期間,確實是將皇帝保護得很好,壓根沒有人可以撼動皇帝在朝堂上的地位。


    “不過各位看官猜猜,他這能文會武的舅舅,是怎麽過世的?”


    “盛夏飛雪啊!誰見過親侄謀殺親舅舅的場麵!”


    昏聵的皇帝聽信了奸臣的話,在皇宮中將一手帶大他,教導他,保護他的親舅舅捅死了,頭顱懸在城牆下,身子丟在亂葬崗,又安上一個莫須有的叛國罪昭告天下,又將那些被百姓罵了個透的決策都加在他身上。


    一時間,每天都有百姓提著爛菜葉子和臭雞蛋聚集在城牆下,以砸到罪人的頭顱為樂。


    “各位,還記得我們這折戲講的是哪裏嗎?沒錯,是春草閑房。”


    “江山興亡,帝王功過,下回再講。”


    “說回那春草閑房啊,是自從國破之後就突然出現在這鳥不拉屎的窮鎮子裏的。”


    一開始隻是有人常常在半夜聽到鬼哭狼嚎的嚶嚶聲,那人還以為是太久沒吃飯餓出了幻覺,管也沒管,餓著肚子倒頭就睡。


    隨著聽到這怪動靜的人越來越多,鎮子裏的人總算是坐不住了,在某天晚上出動了全村的人。


    有農具的就拿著生鏽的農具,沒有農具的就從地上撿石頭,大家齊齊朝著那怪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走近了,又突然聽到一串小童尖細的笑聲,笑得他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春草長,家姐亡,嬰啼聲聲響呀響;


    夏夜鬧,頭顱掉,骨肉空空蕩啊蕩;


    秋意燥,國破了,黃兒見我笑呀笑;


    冬雪飄,仇來報!仇來報!仇來報!”


    這怪誕的童謠當即讓這些村民想起了之前皇家的一些糟心事,紛紛大叫一聲,扔了手中的東西扭頭就跑。


    還有不少人嚇得兩股顫顫,地上淅瀝瀝一灘水,站也站不住,還未癱坐到地上,就朝著那詭異聲音傳來之處飛了過去,那人驚慌地大喊一聲,隻換來更多人頭也不回的逃竄。


    他的聲音漸漸消失了,眾人心中還有些惋惜,可緊接著傳來的,是一聲比方才的叫喊還要慘烈無比的哀嚎。


    鎮子上的人不敢再逗留,互相攙扶著快速回了家,從此之後大家都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但這顯然不符合背後那位的想法,嘿,您猜怎麽著?”


    “大家不提他,他呀,就自己出來找大家了。”


    那件事的後一周,鎮長突然發現自家的屋裏多了足夠他們鎮子裏的人吃一周的糧食,甚至有米有菜有肉,可以說是非常齊全。


    而將東西送來的人呢?


    沒有人,隻有一張輕飄飄的紙條被隨手扔在這些東西之上,鎮長心驚膽戰地拿起來一看,險些暈過去,拄著拐去讓人敲響了鎮頭的大鈴,召集鎮子裏的人開會。


    那張紙上寫著什麽呢。


    每年將兩個少年送來春草閑房,便每年都會得到這麽多吃食,若是兩天內交不上來人,就每兩天殺掉一個。


    每兩天死一個和每一年交過去兩個,是個人都知道要怎麽抉擇吧?


    “當時那老鎮長倒是骨氣硬得很呐!死活不肯交人,硬是上報到城裏借來了一隊兵,可惜啊,那是一點用都沒有!”


    兩天一到,那怪物不但沒有遵循他的諾言殺了許多人,最後還直接拉走了鎮長家剛成年的小兒子。


    後來的兩天時間裏,鎮長一邊悲痛欲絕,一邊還要和大家商討著這事要怎麽辦。


    經曆過那血腥又絕望的一夜,眾人都已經不想再掙紮了。


    最後投票選出來被送給怪物的兩個人,一個是鎮長家的大兒子,一個是被推出來擋災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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