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才聞子都關窗的間隙,南杏落驟然逼近了謝槿奚。


    “大師兄怎麽總把我當成小孩子……”


    他聲音沉沉,虛虛貼在謝槿奚耳邊,和夜風一起襲過來,讓謝槿奚不聲不響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把你當小孩子當什麽?”


    謝槿奚挪開眼,不知怎麽又別扭起來。


    但南杏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有一瞬瞟向了窗戶,知道他是顧慮著還有其他人在場,又放不下身上端著太久的大師兄的架子,羞於承認。


    “當道侶啊。”


    南杏落倒是承認得大大方方。


    自從他過完十八生辰之後,在這方麵簡直毫無避諱,一個直球接一個直球,打得謝槿奚措不及防啞口無言,梗得話都不會說了。


    偶爾謝槿奚還會想念一下小時候被逗弄一陣就麵紅耳赤的純情小落,再看看現在這個恨不得扒在他身上的,真是怎麽看怎麽不得勁。


    “……你少來。”


    謝槿奚推了下南杏落壓過來的肩,眼神慌亂地左右一轉,又強裝鎮定地耷下去。


    “大庭廣眾之下,你倒是…自成年後就越發不害臊了。”


    “和自己喜歡的人親近有什麽害臊的。”


    南杏落不退反進,他站在謝槿奚身前,兩步往前一邁,摟著謝槿奚直直撞上了窗戶。


    窗欞與南杏落的胳膊相互碰撞,發出一聲格外響的悶響。


    “南杏落你要死啊!”


    那一瞬間謝槿奚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臉皮薄,紅暈便迅速地漫上來,像一場少見的落日。


    南杏落將他擠在窗欞與他自己之間,極近的距離之下,讓謝槿奚連他臉上的細小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背後硌著硬邦邦的窗欞,身前是南杏落幾乎完全貼近的軀體,他再向後靠,還能聽到屋裏的昭雲在抱怨自己不是小孩子。


    謝槿奚的臉這回是真的紅透了。


    偏偏南杏落還要不知死活地貼上來,他的手撐著窗沿,將謝槿奚完全困在他自己的懷抱裏,衣服布料交疊,再近一點,就連呼吸也交疊。


    “大師兄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謝槿奚便橫了一眼過去,伸手將南杏落的嘴一捂,以眼神警告他抓緊起來。


    哪知他忘了南杏落是隻徹頭徹尾的狗。


    南杏落灼熱的鼻息肆無忌憚地打在他扣上來的虎口處,緩慢綿長,像在嗅聞並記住什麽東西。


    掌心內接觸到的是幹燥的唇與濕潤的舌,謝槿奚如觸電般撤開了手,卻在下一秒又被南杏落扣著腕子抓住了。


    他將掌肉拖到自己臉側,頰肉貼著一蹭,又卡在嘴邊輕輕咬了咬。


    “你是狗、唔……”


    謝槿奚的聲音到一半就沒了聲,南杏落的膝蓋就跟不想要了似的蹭上來,他微微躬著身,被南杏落抓握在手裏的腕子也輕輕顫著。


    南杏落便順勢湊到他耳邊去,氣音緩慢。


    “別出聲啊大師兄,窗後有人呢。”


    「你倒是也知道後麵有人。」


    謝槿奚另隻手正要掐訣罩層結界,便同樣被南杏落握住了,二手一並抬高,被暗處的樹藤高高吊起。


    “……南杏落,你別太過分。”


    他的傳音在南杏落腦中響起,咬牙切齒的,配上他現在無從掙紮的姿勢,格外叫人遐想翩翩。


    南杏落側了側首,幹脆了當地屏蔽了謝槿奚的傳音,任由他眯著雙目自上而下地瞪過來。


    「這小子把我屏蔽了?現在真是長大了哈,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接下來要怎麽樣?造反啊?」


    他往前一靠,嚴嚴實實把謝槿奚抱了個滿懷,語調委屈。


    “大師兄,我隻是想抱抱你而已……你有好久、好久都沒有這樣抱過我了。”


    謝槿奚心頭咯噔一聲,還未開口反駁,就被南杏落貼上來的唇堵了回去。


    太輕飄飄的一個吻,羽毛一樣落下來,簡直就不是南杏落這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他給南杏落這一下整得整個人都懵了,雙手無意識地拉著樹藤,唇肉半張,滑出一小截還未被照顧到的舌,末了又後知後覺地縮回去,抿著唇,少見地有些茫然地望過去。


    「……?這、他、我……?」


    南杏落絲毫不管他是什麽反應,雙手自他腰側環抱過去,倚靠在謝槿奚的肩窩處。


    “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大師兄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你心中有道義,有蒼生,有上瑤宗的許多人。這些人在你心裏擠來擠去的,我都不知道要被擠到哪裏去了。”


    他語氣低落,聲音低啞,甚至還格外控製著氣息停頓,一時連最熟悉他的謝槿奚都無法判斷他是真委屈哭了還是裝得已經這般爐火純青了。


    “我隻是想每天和你多待一會兒,嗚、就這樣靜靜地待一會兒也不可以嗎?”


    謝槿奚的思緒已經混亂了。


    「我也沒說不可以啊……怎麽孩子哭得這麽傷心,難道我連這種小事都拒絕了?我真不是東西啊……」


    一牆之隔的聞子都和蘇言聽得都挑高了眉毛,兩個人無聲地用眼神交流著,眉飛色舞的。


    聞子都:哇靠,謝槿奚真不是東西啊!


    蘇言:不許你說大師兄!雖然他確實對南杏落有點過分了……


    聞子都:嘖嘖你們這群大師兄控簡直沒救了,看給小落委屈的,我要把這事兒給聽竹她們也說道說道,雖然這是人家小情侶的事兒,但小落這也太委屈了啊!


    蘇言:可他倆平常在一起也挺多的啊,我怎麽覺得……


    聞子都:你別管了,我們有我們的節奏。這倆人還是我們撮合到一起的,雖然我們是謝槿奚的娘家人,但也不能這樣看著小落受委屈。


    蘇言下意識有點不好的預感,他看了眼旁邊顯然已經燃起鬥誌的聞子都,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


    他們撮合的?謝槿奚不是和南杏落一直雙向暗戀嗎,這怎麽又撮合上了?


    而外麵的謝槿奚又被南杏落這一套哄得找不著北,他軟了態度,本想拍拍南杏落的肩,無奈雙手被捆著,隻好抬腿一勾他的腰往裏帶。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的要求就是了,別再哭了。”


    南杏落便攬著他的脖頸,濕熱的吐息爬上來,潮濕的,帶著似真似假的淚意。


    “真的嗎?大師兄不會再拋下我,也不會將其他人的地位放在我前麵了是嗎?”


    “不會的,我都答應你。”


    謝槿奚輕輕嗯了一聲,高懸的手腕讓雙臂有些酸麻,他踮著腳想讓胳膊鬆快點,卻沒想到上懸的樹藤在此時又拔高了一些,像是故意的。


    他雙腳踮著,沒過一會兒就有些撐不住。


    恰好南杏落就靠在他肩側,謝槿奚一偏頭,在南杏落耳側喘了一口氣,完全是無意所為。


    “小落,放我下來吧,我有點——”


    下一瞬的所有字句又被堵回嗓間,綿長的,癡纏的,南杏落托著謝槿奚踮起來的雙腿,往後撞在窗欞上,重重一聲,似是在告訴背後偷聽的人趕緊離去。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事就不用他們摻和了。


    畢竟接下來的事,他不願被任何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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