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紅有很多話想要和張海雨說,但二月紅卻不能說。


    關於九門的事情,二月紅也會覺得累,將陳皮逐出師門,這是二月紅自己的決策。


    九門成立那麽多年了,裏麵的規矩有很多。


    九門固然是一體的,但那是對外的,對內,九門也是亂的。


    今日會因為盤口鬧出點事情,明日會因為生意鬧出點事情,事情總是會有的,卻從不會停歇。


    二月紅很想要撕開九門的麵紗,將九門裏的不堪說給張海雨聽,讓張海雨知道,在九門裏這一張張笑臉下,暗藏的是多麽肮髒的心。


    九門很好,它保護了太多人,阻攔了太多的煩惱。


    讓九門裏的人得以喘息,不用害怕出什麽岔子,讓九門外長沙城的人安然生活。


    九門裏的規矩有很多,九門也是規矩。


    不管當家作主的是誰,那他都是九門裏的人,九門的位置定死了,有人被拉下馬,就有人上位成功,不管人怎麽變動,九門依舊是九門。


    隻是因為如今的九門手段高,九門裏的人都坐穩了自己的位置,這才沒有太多的亂子。


    九門也不好,它夾雜了太多的利益,每一門之間都有自己的盤口,都有自己的生意,是絕不允許旁人插手的。


    就拿半截李舉例子,半截李包攬了長沙城裏的黃包車的生意,那九門裏其他的人就不能插手這一門生意了。


    九門裏的算計也有很多,但大家都知道分寸,一般不會將對方逼上死路,陳皮卻是個例外。


    九門不會輕易易主,是因為利益夾雜在中間。


    陳皮將黃奎水蝗拉下馬,自己就要坐上黃奎水蝗的四爺位置,成為九門裏的領袖。


    成為了領袖之後,就不能和二月紅有什麽關係了。


    生意是生意,關係是關係。


    九門裏可以單談生意,也可以單談感情,但絕不能兩者夾雜在一起說道。


    張海雨離開紅府後,直接回到了佛爺府,到了佛爺府之後,就看見張啟山和張日山依舊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張海雨走上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哥都知道。”


    張海雨看了張啟山一眼,又看了張日山一眼。


    “哥和小雨說,小雨會聽嗎?”


    張啟山看著張海雨,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張海雨沉默的看著張啟山,想了想後搖搖頭。


    “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看去感受的,哥知道九門裏的人對小雨很好,但小雨也要知道這是為什麽。”


    張啟山明白張海雨這是在二月紅那邊知道一切了,還是選擇將二月紅沒說出來的話,細細的說給張海雨聽。


    張日山就坐在一旁看著,對於張啟山的舉動,張日山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張海雨逐漸長大了,很多事情也是需要明白的。


    加上,雖然張日山打算讓張海雨好好生活,但不管是張啟山還是張日山,都不希望張海雨變成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很多道理,張海雨是要明白的。


    “因為哥。”


    張海雨在回佛爺府的路上,就將二月紅的話消化完了,有些道理二月紅沒說的太直白,就比如為什麽九門裏的人對張海雨那麽好。


    “對,是因為哥,是因為哥是佛爺,也是因為哥身後的軍隊,但說到底,都是因為一個東西。”


    張啟山用手指蘸了一點茶碗裏的水,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


    ‘權力。’


    “有了權力,才會有說話的話語權,才會有別人的尊重。”


    張日山站起身來到了張海雨的身旁,心疼的看著張海雨,如果可以,張日山也希望張海雨不食人間煙火,但張海雨不能,張日山也不能。


    張海雨背負了太多的東西,這些東西如今沒有出現,卻不會代表以後不會出現。


    “如果有一天,哥不在了,小雨會怎麽辦?”


    張啟山看著張海雨。


    張海雨搖了搖頭,不認同張啟山的說法。


    “哥不會不在的。”


    “如果呢?”


    張啟山對於張海雨說出來的話覺得高興,張海雨依賴的人太少,隻有張啟山和張日山這兩個人。


    張海雨看著張啟山,和張啟山對視上了,張海雨抿著嘴沉默了很久很久,這才說道。


    “守好哥的東西。”


    “不,是守好你的東西。”


    張啟山微微彎腰,認真的看著張海雨。


    “哥總有一天會不在,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血脈也會有消耗完的一天,哥隻是窮奇血脈,沒辦法做到陪著小雨到永遠。”


    說到這張啟山皺了皺眉,繼續和張海雨說道。


    “但小雨要知道,哥的一切都是小雨的,等哥不在了,那些東西就會變成小雨的東西,所以小雨要守的東西,不是哥的,是小雨自己的。”


    張啟山的話讓張日山皺起了眉,不讚同的看著張啟山,張日山和張啟山的關係很好,也不喜歡張啟山如今說出這些話來。


    “哥的。”


    張海雨卻像是聽不見張啟山的話一般,皺著眉看著張啟山,死活不認同張啟山的話。


    “行,就當是哥的,那在那個時候,小雨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麽嗎?”


    張啟山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張海雨的態度,勢必要今天將道理給張海雨說個清楚。


    “替哥守好九門。”


    張海雨死死的攥緊了懷中的刀,紅著自己的眼眶看著張啟山。


    “對,守好九門,更需要的是站在九門之上,成為九門的領導者。”


    張啟山伸手撫摸著張海雨的臉頰,張海雨不明白,為什麽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荒謬。


    張海雨以為和睦的九門,隻是裝出來的,張海雨以為會一直在一起的張啟山,卻和張海雨說自己終將會離開。


    “為什麽不是哥?”


    張海雨口中的這個哥,指的是張日山。


    “你哥不合適。”


    張啟山輕輕搖了搖頭,卻沒和張海雨說,是為什麽不合適。


    “隻能是我嗎?”


    張海雨的話讓張啟山和張日山心底一震,心底裏不由得發酸了起來。


    這條路已經被奠定了,張海雨隻能往這條路上走,張海雨沒辦法改道,張啟山和張日山更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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