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雨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半截裏,半截裏說自己怨他,說想罵他,張山雨都認了。


    “但三哥還是那句話,是四地命不好。”


    說完話後,半截裏自己推動輪椅的輪子往前走,張山雨就看著半截裏的背影,這個父親的背影垮了下來,是知道孩子離世,受不了打擊,是父親對孩子的心疼,是父親對孩子命運的難過。


    張山雨其實寧願半截裏打罵自己,也不願就這樣看著半截裏離開。


    愧疚鋪天蓋地的席卷了張山雨,張山雨跑動著,想要追上半截裏,跑了兩步後,卻跑進了陳皮當年盤口的院子裏。


    “喲,少爺來了!”


    還是難過熟悉的聲音,陳皮還是當年的麵貌,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臉上的笑意格外大,陳皮走到了張山雨麵前後,抬起手腕撞了一下張山雨的鐲子。


    張山雨低頭看去,就看見自己手臂上的鐲子隻剩下一個,另一個在陳皮的手腕上。


    “不要喊我少爺。”


    張山雨看著陳皮,說出了當年的話。


    陳皮撇撇嘴,看著張山雨小聲的嘟囔道。


    “小氣鬼。”


    “我不是小氣鬼。”


    張山雨搖頭,下意識的反駁陳皮,反駁完後,這才愣住看著陳皮。


    “是是是,張小雨不是小氣鬼,我才是小氣鬼,行了吧?”


    陳皮像是沒看見張山雨的愣神,拉著張山雨就往屋子裏走。


    “你也不是小氣鬼。”


    張山雨順從的跟著陳皮往前走,看見陳皮,嘴角就不自覺的勾起。


    “那你說誰是?”


    陳皮停下步子,轉過身看著張山雨,張山雨和陳皮對視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張山雨抬手抱住了陳皮,沒有管誰是小氣鬼的這個話題,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


    “陳皮,我很想你。”


    “這話能從你嘴裏說出來,那看來你是真的想我了。”


    陳皮暗自挑了挑眉,回抱住了張山雨,拍拍張山雨的後背。


    “咱倆也就一段時間沒見,你怎麽變得那麽膩歪了?”


    “就是不見,才會想念。”


    張山雨鬆開手後笑笑,沒說旁的什麽話。


    陳皮看著張山雨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什麽。


    陳皮拉著張山雨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張山雨看著陳皮的背影,從青年的模樣,逐漸生出白發,變成老人的模樣。


    等陳皮再回頭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不複當年的張狂。


    “這鐲子我好好留了幾十年了,如今還給你,看你沒有送給旁人,我也高興。”


    陳皮話音落下,張山雨再次低頭看向手腕,就發現手腕上的鐲子變成了兩枚,而陳皮的手腕上,卻是空蕩蕩的。


    “是你的東西,就是你的,我怎麽會再給旁人呢。”


    張山雨撥動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還是那聲清脆的碰撞聲。


    “張小雨你還是一點沒變。”


    陳皮笑著看著張山雨,眼睛的倒影中,張山雨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少年模樣了。


    “我怎麽沒變了?”


    “還是那麽小氣。”


    陳皮的話音落下後,身形逐漸消散,張山雨伸手試圖去抓陳皮,卻什麽也沒抓到。


    “我才不小氣。”


    張山雨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鐲子嘟囔了一聲。


    抬起頭看著陳皮消失的地方,輕聲喊了一聲四哥。


    場景再次變化,這次是在吳家的院子裏,狗叫聲喚醒了張山雨的思緒,張山雨低頭看,就看見了扒拉著自己褲腿的三寸丁,和坐在地上吐著舌頭的小滿哥。


    張山雨蹲下身,三寸丁就竄到了張山雨的懷中,高興的在張山雨的懷裏搖尾巴。


    張山雨先是摸了一把三寸丁,又伸手揉了揉小滿哥的狗頭。


    “三寸丁還是那麽粘你。”


    身後傳來說話聲,張山雨轉頭看去,就看見吳老狗坐在椅子上喝茶,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張山雨抱著三寸丁走了過去,坐在了吳老狗的對麵,三寸丁跳到桌子上,又跳到了吳老狗的懷裏。


    小滿哥倒是蹲在了張山雨的腿邊,張山雨又揉了揉小滿哥的腦袋。


    “三寸丁和我關係好,五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張山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是啊,這要是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三寸丁是你養的呢?”


    吳老狗笑著揉了揉三寸丁,三寸丁也給麵子的叫了一聲。


    “我倒是願意養著。”


    張山雨笑笑,吳老狗喲了一聲,覺得稀奇了。


    當年讓張山雨養狗,這個提議吳老狗可不止提了一次,但張山雨是次次都拒絕了,如今卻說願意養著三寸丁了。


    “小雨你是願意了,五哥我可不願意啊。”


    吳老狗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副不可奪人所好的模樣看著張山雨,惹得張山雨笑出聲來。


    “五哥你還真是。”


    張山雨低頭啞然失笑,吳老狗看著笑著的張山雨,也跟著笑出聲來。


    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靜靜的享受著院子裏吹來的微風,許久之後,吳老狗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


    “吳家有二白坐著我放心,無邪有你看著,我更是放心,當年九門動蕩,誰不知道那是因為裘德考,都是因為你攔下了事情,這才沒人把事情拿到明麵上說。”


    吳老狗將懷裏的三寸丁放在地上。三寸丁就乖巧的蹲在吳老狗的腳邊,看著吳老狗說話。


    “我是九門的小佛爺,那件事情,到底是有我的責任,五哥別想那麽多。”


    張山雨對著吳老狗笑笑,吳老狗卻是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不會想呢,裘德考為何告發的那麽順利,又從哪裏得到的證據,我比你清楚,不管是我還是吳家,都是愧對於你。”


    “五哥,我們之間就別說這種話了。”


    張山雨不讚同的看著吳老狗,吳老狗歎了口氣,卻沒有依了張山雨的心思,繼續說道。


    “我給無邪取這個名字,是什麽想法你也清楚,三省和解家那小子之間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隻是想著能幫到你,就沒什麽好反對的了。”


    吳老狗說完話後,端起茶杯喝茶,潤了一下嗓子,張山雨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吳老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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