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娘棄了刀。


    慘白臉色,妖冶的唇。


    身前嵌著的汲汲蟲顏色越發殷紅,那插入她肚臍的尾,變成詭異肉色,似分娩的臍帶。


    代價支付了,她現在也不急了。


    她要好好審問蕭慢,問出她關心的一切。


    之後,她要慢慢泄憤。


    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的後代,竟在今天落在自己手中,她要好好折磨,決不能讓對方死的太容易。


    “嘖嘖嘖,無垢琉璃胚啊!你還是九姹冥陰體!


    這可是上好的煉丹材料。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嗯……蕭!你連姓氏都沒換!膽子真大!”


    堵住洞口去路,董三娘癲狂的笑。


    “幽鬼宗現在的掌權人是誰?是你姑姑,蕭妙綺那個賤人麽?”


    說到此處,董三娘笑的越發瘋狂。


    她看著倔強又一言不發的蕭慢,滿是快意。


    並非董三娘話多,她殺人從不手軟,也從不廢話。


    隻是,她現在猜到了蕭慢的身份。


    心中那份積壓已久的怨氣,便終於有了發泄的借口。


    當年,董三娘亦是天之驕子,也曾經差點便在十八歲前成就無漏胚。


    踏入銘魂境時,她本也沒想過要選擇【陰陽歡喜印】。


    而這一切,源於三人。


    至少是她認為的三人。


    那便是蕭慢的父母,與她的姑姑。


    “小賤人,你的爹是個畜生,你的娘是個婊子!


    而你的姑姑,則連婊子都不如!若不是被她哄騙,我又如何會走到如今地步!


    而現在,你落到了我的手中!


    這……啊!這可真是太棒了!”董三娘高潮般舔著唇,近乎呻吟。


    “你罵他們是畜生,是婊子,那你呢?”終於,蕭姑娘說話了。


    她不允許別人罵她逝去的父母,也不準別人罵她的姑姑。


    雖然,她沒見過自己父親,娘親的模樣也記不清了……


    姑姑對她雖嚴厲,但她理解姑姑的心情,姑姑是為了她好。


    “人盡可夫便是婊子,與獸交媾便是畜生,你怎得有臉罵別人?你怎麽做到這般不知羞恥的?”


    蕭姑娘戰鬥能力上乘,罵人也不含糊。


    她冷冷回應著,眼中滿是戲謔,實乃嘲諷好手。


    “小雜種!牙尖嘴利!果然是他們的種!”


    董三娘怒了。


    身形如電,瞬閃至蕭慢麵前,一把掐住蕭姑娘脖頸,將她提起。


    “你以為我現在這樣,都是誰害的?”


    “小雜種,你以為你娘是什麽人?


    她為了討好你爹,將你生下來,卻還是得不到你爹正眼相看!


    你爹誰都不愛,他隻愛自己!”


    董三娘呢喃著,嘴角勾勒出無盡嘲諷。


    “你是九姹冥陰體,未來是做鼎爐的上好材料!


    你娘見生下你,也挽回不了你爹,對你便越發厭惡!


    就動了其他心思,將你許配給魔門最強的血刃宗宗主幼子,讓你未來做別人的鼎爐!”


    董三娘說到此處,也笑了,笑的無比暢快:


    “有趣吧?親娘厭惡自己的女兒!要送給別人做鼎爐,借此達成與血刃宗的聯盟!


    九姹冥陰體啊,這可是修煉聖體,她怎麽舍得的!


    她就是不想見到你,厭惡你,看到你都覺煩啊!


    不然又怎會自小讓你離開幽鬼宗?


    你見過你娘幾麵?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你……胡說!”蕭姑娘咬牙。


    眼眶卻紅了。


    她與血刃宗的婚事,姑姑自小便提及。


    姑姑對這婚事,不曾反對,隻說自己殺了董三娘後,便可以作為幽鬼宗宗主。


    憑這身份,再與血刃宗聯盟。


    這樣,幽鬼宗的未來便有了。


    蕭姑娘不傻,她知道,董三娘的話,其實並非胡說。


    “我胡說?咯咯咯~


    你姑姑,也就是蕭妙綺那個賤人,可也很讚成這門婚事。


    她可想看你成為別人的鼎爐了,她也巴不得你死!”


    董三娘笑意更濃,將額前一綹發絲捋至耳後。


    “孩子,你是被蕭妙綺那賤人帶大的,她對你該是很不好吧?


    甚至不如奴家對你好,對嗎?”


    蕭姑娘偏過頭,避開董三娘視線,倔強的沉默了。


    “要說對你的恨,奴家可比不過蕭妙綺那賤人。


    來,奴家與你說個秘密。”


    董三娘湊到蕭慢耳畔,語調紊亂好似瘋子,無比怪異,帶著說不出的快意與變態。


    “你姑姑,是個瘋婆子!她愛她的親哥哥,也就是你的爹!


    她恨你的娘,更恨你!因為是你娘那賤人,搶了她的摯愛!”


    ……


    山洞之內,一時間隻剩董三娘癲狂的笑。


    “小雜種,你其實是真可憐!


    你爹討厭你,你娘把你賣了,而你姑姑,一直在折磨你,利用你!”


    董三娘笑著笑著,也用閑著的手,捂住了肚子。


    笑著笑著,不知為何,也哭了。


    淚水止也止不住,一顆一顆滴落。


    她看著蕭慢,語氣突然變得溫柔:


    “娃啊,你是個可憐人,和我一般的可憐人。


    活著,是件多麽痛苦的事啊……


    沒人疼,沒人愛,你曾經以為的朋友,親人,沒一個是真心待你的……


    他們都在利用你,憎惡你,嫌棄你……”


    董三娘笑著,淚卻止也止不住,她想起了自己的經曆。


    伸出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撫摸蕭慢臉頰。


    蕭姑娘想要避開,卻避不開。


    她也哭了,倔強,卻也止不住自己的淚。


    她知道,姑姑不喜歡自己。


    當時她雖然很小,也隱隱知道,娘親也不喜歡自己。


    孩童,對這些東西其實最為敏感。


    她的命裏不配有甜,也不配有愛,這是身邊之人反複告訴她的。


    她,本也認命了。


    沒人會愛她,沒人會在乎她。


    因為,她不配……


    “娃啊,別哭了。”董三娘擦去蕭慢臉上的淚,輕輕的,很溫柔。


    “你活的這麽痛苦?還掙紮什麽呢?不如便去死吧……”


    輕語呢喃,似哄孩子入睡的娘親。


    “不過,你這九姹冥陰體的元陰,還是留給我吧……”董三娘舔舔唇。


    女人,自不可能攝取女人的元陰,因為先天缺少作案工具。


    可修行【陰陽歡喜印】的武者不一樣。


    她可以召喚之前那尊法相,那尊四臂法相,由祂背抱著蕭姑娘。


    就像那法相之前後抱著的,那麵目模糊的女性虛影……


    “來,你要死了,總該享受一番極樂。


    沒人愛過你,便讓魔尊來愛你一次,祂開心了,事後也會好好獎勵我的!”


    董三娘溫柔說著,開始召喚法相。


    詭異旖旎氣息彌漫。


    蕭姑娘心理防線本就被董三娘擊潰,一時間也迷亂。


    “沒人愛過我……”


    “爹爹厭惡我,娘親拋棄我,姑姑……姑姑也利用我……”


    蕭姑娘淚水,一滴滴,變成一串。


    “蘇瑾……,如果我們當初便留在修羅秘境,不回來,該多好……”


    “我幫不到你了……對不起……”


    “我什麽事都做不好,我……”


    恍惚間,蕭姑娘想到的卻是那個少年。


    他遞給自己一串糖葫蘆,他柔聲與病重的自己說著:苦,就吃糖。


    ……


    董三娘銘魂法相逐漸顯現,那四臂,眼見便要成型。


    卻在這一刻,詭異又突兀的。


    一杆長槊,倏然出現,帶著強到不可思議的穿刺之力,重重撞於董三娘後背!


    槊杆幽黑夾雜金色華貴銘文,槊刃三尺瑩白如冰,刺於董三娘身上,火星四射!


    蕭姑娘以為是錯覺。


    她看到個熟悉身影,熟悉的臉。


    那少年在董三娘法相影響下,發出至強一擊,也很吃力。


    麵色發狠。


    看著自己,卻努力擠出笑。


    燦若驕陽。


    他說:


    “蕭兄!我來幫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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