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住所。


    做飯,喂蟲,喂鳥,喂智障和尚……


    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


    種田,習武。


    然後,蘇瑾開始查看那些煉製失敗的器具。


    三百餘件,以小巧布陣所需精巧零件為主,可攜帶型煉丹爐若幹,反倒是刀兵鎧甲很少,寥寥幾件。


    其上或有紋路斷開,或是淬火失敗,或是器身出現細微崩裂,損壞原因很多。


    光看表麵,即便煉器入門,甚至小有所成者,也隻能瞧出,這些器具損壞的主要原因,都是因鍛造成品質量偏差所致。


    可是,蘇瑾精通鍛造。


    熔爐之主帶來的【成器】效果,使他觸摸到煉器之道邊緣。


    求道者,也讓他更容易感受到“道”的存在。


    加上近期惡補的煉器知識,蘇瑾雖不曾親自上手煉過器,隻談對此道的理解與認知,已然遠非金權可比。


    這是副職業成就到達高階之後,厚積薄發帶來的優勢。


    更何況,蘇瑾的鍛造技巧已然超凡脫俗,對煉器材料的理解,絕非那些小看匠部的煉器師能比。


    匠與器,兩相結合,蘇瑾很快便瞧出其中端倪。


    “這零件的煉紋,看似流暢,卻在焊刻時,被煉器者極為隱秘的提高了些許溫度,導致鍛造胚胎因秘火高溫持續烘烤,內部結構出現問題。”


    蘇瑾放下第一件受損器物,做出判斷。


    這個零件絕無質量問題,乃是由深諳煉器之道者,故意損壞的,且手法高明。


    換作尋常煉器師傅,認真探查,在沒有深耕鍛造之術的前提下,也極難瞧出端倪。


    “這個煉丹爐,爐身出現細密裂紋,完全沒有修複價值了。


    乍看之下不難推斷,是爐身鍛造之時,淬火時機不夠,導致硬度與柔韌度未達標所致,這是匠區的問題。”


    蘇瑾把玩著手中滿是細密網紋的小爐,翻看片刻。


    “可是,卻有個很不起眼的細節,極難被人察覺。


    此路一共刻錄了三個效果,‘耐火’,‘堅固’,‘密閉’。


    損毀時刻,是銘刻最後一個‘密閉’效果時發生的。


    可實際上,卻是附著‘堅固’效果時,煉器師以【無火氣刻之術】,故意提高刻印頻率,於此爐內部結構留下暗傷,再經最後一道拓印工序時,高溫激發所致。”


    “嗯,煉製此爐者,【無火氣刻之術】很有火候,銘文穩定,刻痕誤差極小。


    這便證明,此人絕對是故意的,而非失誤所致。”


    蘇瑾得出結論,放下煉製失敗的煉丹爐,繼續查看其他器物。


    開啟【玉髓冰心】,留於器物之上的蛛絲馬跡,分毫畢現。


    擁有洞悉效果,這些蛛絲馬跡便仿佛會說話,讓蘇瑾隻需多花些心力,便能瞧出其中端倪。


    查看速度也越來越快。


    不覺間,三百餘件器物探查完畢,有三分之二因損壞嚴重,完全沒有修複可能了。


    剩餘三分之一,倒是能嚐試修複,過程雖麻煩,難度也極高,卻正適合現在的蘇瑾練手,積累經驗。


    盈餘出來的修複材料,甚至足夠鍛造幾件新的法器了,白嫖的感覺真好!


    但蘇瑾卻沒著急練手。


    他開始分析,器部為何要這麽做?動機是什麽?


    蠕蟲穿著綠色圍裙,把房間一掃一擦。


    敟著肉乎乎肚子,昂首挺胸,蛇一般遊到蘇瑾伏案桌上,蟲頭湊到耳邊:


    “蘇,你是想學煉器嗎?


    有我做槊杆,不用學習煉器了!至於槊刃,我們以後去搶紅塵八劍,多好……”


    它聲音沙沙的,糯糯的,似乎有危機感。


    畢竟六六現在弱的很,也隻能做槊杆……


    “我沒忘記你晚上的水果蛋糕,去午睡吧,小孩子不午睡,對身體不好。”


    “我沒提水果蛋糕啊,我在說煉器的事……”聲音冰冰的,糯糯的,沙沙的。


    “水果蛋糕給你做兩個,你趕緊午睡。”蘇瑾知道蠕蟲在想什麽,隻是現在正想事,懶得和它解釋。


    “兩個啊……”蠕蟲歪頭。


    蟲尾脫下綠色圍裙,甩到空間戒指內,順道取出白色圍裙穿上,打了個蝴蝶結。


    嗖的一下竄到床上,還給自己蓋了被子,正好扯到肚臍眼位置。


    雖然它沒肚臍眼。


    ……


    “此事,布局者是金權。”蘇瑾寫下第一點。


    “金權故意降低煉器成功率,卻將鍋甩給匠部,這行為,看似損人不利己,但定有目的。”


    “金權是代宗主的人,那麽,此事是代宗主交代的?他為何要這麽做?”


    很明顯,第三點並不合理。


    煉器,涉及宗門大陣與煉丹。


    煉器成功率大減,此事非同小可,無論葉銘想幹嘛,都不至於玩的這麽大。


    “何況,根據李監工提供的信息,代宗主還在努力隱瞞器部問題,試圖將鍋甩給匠部。


    匠部,又有誰值得他玩這麽大,去動手陷害?成本太高,缺乏動機……


    那麽此事,大概率便不是代宗主做的。”


    蘇瑾寫下此點,又畫了個問號,表示存疑。


    此事由葉銘主導的概率極低,但葉銘也有可能是神經病,神經病做事的邏輯常人無法理解,屬於神經刀。


    那問號,是蘇瑾留給神經刀的。


    “先順著可能性高的思路走,此事並非老爺子的崽主導。


    按這條思路,那代宗主便不知此事是金權動的手腳,甚至因為燈下黑,真以為是匠區辦事不利所致。


    又或者,代宗主認為是有人在整他,那有意整他之人,收買了,或是直接就掌管著匠部。”


    ……


    思緒到此,一下子就順暢起來。


    器部的問題,出在五個月前,那段時間,正是自己成為老爺子弟子的時候,大差不差。


    明裏暗裏,葉仁夫多次表示過,修羅宗傳人就是他蘇瑾了,隻差沒直接說。


    見唐大帥,見顧宗主,這些事情也已表明,老爺子不隻是說說而已。


    “可老爺子的崽,是代宗主……”


    蘇瑾思忖著,開始帶入葉仁夫的思維,如果自己處在對方的位置,該怎麽給兒子一個交代?


    這環節,其實挺不好處理,一個不當,兒子恨上新任宗門接班人,那可就玩崩了。


    “那麽,如果兒子是因為別人趕下台的呢?位置就空出來了。


    雖然依舊避免不了後續矛盾,但矛盾也絕不會那般尖銳,無法緩和。”


    “所以,此事是老爺子幹的?”蘇瑾很快做出否定:“不該,這也玩的太大了,完全沒顧及後果。”


    此刻,線索已經很明顯了。


    蘇瑾提筆,兩個字落於紙上:利益。


    幹錯了事,不可怕。


    可怕的是,為了掩藏錯誤,一錯再錯。


    先以概率最高的推論作為假定,葉銘不知金權所為,但金權是葉銘的人,是在修羅宗舉足輕重的煉器師傅,是他的巨大助力。


    為了維護金權,葉銘也一直以為就是匠區的問題,所以將器部產量低下之事一壓再壓,沒有匯報老爺子。


    直到如今,已然影響到宗門大陣了。


    “此事一旦被老爺子知道,葉銘這代宗主的位置可就要被擼掉了。


    他被擼掉,誰是獲利者?


    誰是獲利者,誰便是布局者。”


    其實第一獲利者,是蘇瑾,但這局真不是他布的,這也不是他布局的風格,太沒分寸,也太不知輕重了。


    這局,也不是老爺子部的,作為一宗之主,這樣玩的風險太高,沒必要。


    “金權煉器技巧高超,做的很隱秘,即便宗內還有一位煉器師傅,也看不出端倪。


    那位煉器師傅在哪?他似乎很久不曾出手煉器了。”


    蘇瑾回憶著李大鍾提供的信息,又繼續思量:


    “老爺子宣稱閉關,外人隻知其很久不曾外出了,明麵上,當前宗內事務都由代宗主處理。


    而金權,很想讓我通過王小二,將此事直接捅到老爺子那裏,雖然王小二就是老爺子……”


    此刻,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真會玩啊!


    這是拿捏了代宗主護短的本性,特意布下的局。


    為了布此局,他們已然浪費了海量宗門資源,並導致宗門大陣更換零件緊缺。


    為了奪權、內鬥,完全不顧半點宗門利益。”


    蘇瑾雙眉微凝,修羅宗的問題,的確很大。


    當下,再取出新紙,落筆寫信。


    喚來驚翅鳥,意識傳遞信息:“將這封信,交給你影子姐姐。”


    待驚翅鳥飛走。


    蘇瑾出得門外,嘴角還有冷笑未消。


    什麽人最可恨?


    吃裏扒外,為了利益,枉顧存亡之人!


    這種人,一經發現,就該果斷處理,絕無姑息。


    一旦猶豫,心軟,後患無窮!


    也在此刻,五大三粗的智障和尚,又來串門,隔著老遠招手:“嘿!蘇兄弟!”


    待到近了,蘇瑾也已收斂好情緒:“大師,距離晚飯的點可還早,你這是又餓了?”


    “哪能啊!”大和尚豪邁摸頭,說話爽直:


    “蘇兄弟,我傷勢也快好了,每天閑的發慌!隨你上山,也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你賣命!


    大和尚我如今卡在煆胚巔峰,又無奇輪寺【金剛訣】銘魂傳承,修為再難寸進。


    這不尋思著,想向你討教【血煞訣】,早些修習,早些銘魂,才能幫到你!”


    沒有拖泥帶水,說的敞亮自然,即便開口討要功法,也無一絲忸怩。


    這樣的人,處起來舒服,愜意。


    蘇瑾本也有此意,還是最近太忙,智障和尚傷也沒好利索,一直耽誤了。


    “也好!那我今日便做一次大師師傅,教你【血煞訣】凝氣法門!”


    蘇瑾笑著,亦含有期待。


    能不能激活新職業呢?


    蘇瑾的修行,全靠自行領悟,董三娘才懶的教他。


    後來蕭姑娘與老爺子,倒是常常提點他,可那時的自己,已然悟性超凡,根本不需要了。


    這時,反過來教智障和尚,卻極為用心,深怕出差錯,導致行為不標準,無法激活也許存在的新職業。


    不覺間,半個時辰過去。


    蘇瑾說的很細,將自己對【血煞訣】凝氣境的感悟、運用,娓娓道來,深入淺出。


    深深淺淺,說的極具實操性與教育性。


    卻是怪了,意識中,一直沒有傳來信息。


    “莫非沒有教培相關職業?前世政策來到了異界?”


    “又或者,得有個教室?然後黑板,教鞭,製服?”


    ……


    “蘇兄弟,你教的真不錯!大和尚我就按你說的試試看!”智障和尚感動啊!


    他資質其實不錯,悟性也高。


    二十歲的煆胚巔峰,不是大白菜。


    可之前,哪有人這麽認真的教過自己?


    當下盤腿而坐,運轉氣息,擺出特定奇異鍛體姿勢,配合血煞呼吸法以及運氣路線。


    有模有樣。


    直到驚翅鳥回歸,鳥嘴上還掛著食物殘骸,很顯然,它回得這麽晚,肯定又在影子那裏蹭吃蹭喝了。


    “信已送到……”打著飽嗝的傻鳥傳遞信息。


    也在此刻,意識中,也出現更新。


    【第一次傳授經驗、學識、技巧,行為有效。】


    【激活副職業:初級教師。】


    終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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