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感覺一路尾隨,直到荒無人煙的郊野。


    一路望著四周落滿烏鴉的電線杆,夏佐沉默不語。


    伴隨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天空被電線杆切割得越來越密集,非現實的尼伯龍根感越來越嚴重。


    直到,四周變得幽暗空曠,隻有烏鴉和切割現實的電線杆,像稻草人般林立。


    是什麽龍類?竟然可以製作出尼伯龍根?


    在夏佐的認知中,隻有次代種才有可能製造出這樣的尼伯龍根。


    但龍族遊戲裏麵,一些非次代種的龍類,也同樣掌握著這種詭異的能力。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就是利用北京某處的尼伯龍根。


    因為夏彌在這裏,那麽關於她的尼伯龍根,在附近便相當的正常。


    隨著夏佐故意的深入,混泥土裸露著的地方越來越多,就像大地向外突兀出的骨骼。


    四處橫擱的施工用的材料,在這幽暗的與群鴉猩紅的目光注視下,像一具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漸漸地,漸漸地,越來越空曠,越來越寬敞,也越來越不可能有人了。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嚇壞了吧。


    但夏佐卻像遇見了一個好玩的遊戲,可以派遣寂寞的插曲,讓他乏味的心,享受這其中的過程。


    太快高潮就沒意思了,因為這麽多年來,他還沒遇見能承受他【時光法杖】所賦予的技能魔法傷害一擊的任何人。


    呱呱呱——


    就在這時,群鴉飛了起來,因為數量的太多而轟鳴巨響。


    翅膀與翅膀的煽動間,無數的鴉毛像下雨一般散落。


    像是迎接即將到場的王,然後一個戴著狐狸麵具的巫女,跌跌撞撞的從群鴉之間跑到了夏佐的懷中。


    “主,主人......”


    是蘇恩曦派來暗中保護分身的巫女,但現在這個巫女渾身都是血,衣衫破碎,露出裏麵姣好如玉的肌膚。


    “......發生了什麽事?”夏佐問道。


    然而巫女渾身顫抖的身子,卻像一直微微顫抖著,沒有再回應。


    夏佐暗想,這個時候如果你在我懷中在來上那麽一刀,那就實在太棒了。


    就在這時,夏佐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走了出來。


    夏彌。


    不過現在她的臉色不再如學校那般古靈精怪,更像是卸下偽裝的......


    沒錯,這才是她原有的形象。


    “夏彌?”


    “我現在已經不是夏彌了,而是海拉。”


    她用不容置疑的笑,眯著眼睛的說道。


    “還要多謝你,我才能拿到十字龍骨,完成進化。”


    “作為報酬,可以請你去死嗎?”


    夏佐不以為忤的點了點頭,“唔,你要殺我,那關她什麽事?”


    “保護你的巫女都死了呢。”夏彌忽然發出咯咯的笑聲,“因為她們都太忠心了,所以耽誤了好一會兒,不然你在來這裏之前,就該死的。”


    隨著她涼薄的諷刺,懷中的巫女顫栗得更加厲害了。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成為我的敵人。”夏佐搖頭,無奈歎道。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像輕小說後宮裏麵的那些女生一樣真的喜歡你嗎?”


    咯咯笑的夏彌忽然疲憊了起來,就像一個假裝用不斷偷看另一個男生當做愛意的演戲,終於到終場結束的時刻。


    “夏彌或許真的喜歡過,但海拉不會。”


    說著,她的眼神變得初次見麵時的一樣了,盡管她仍然在笑著,但瞳孔卻更加冰冷尖銳,而這次也不再是從後麵偷窺,仿佛擁有了神的力量,令她前所未有的自信——


    懷中的巫女已經徹底癱軟,雙腿無法支撐的跪倒在地。


    夏佐無奈,隻好任由她暫時躺在地上。


    眼前的夏彌確實比原著裏麵的夏彌要強得多,僅僅是她那一對熾熱得就像兩束火炬一般的黃金瞳,就已經要和繪梨衣不相上下了。


    “可我不想和你戰鬥唉。”


    夏佐看著地上因為自己而落得如此淒慘的狀態,看著對麵的夏彌逐漸呈現出龍化的狀態。


    “另外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敢殺我?”


    看著她逐漸流露出恐怖的一麵,夏佐卻沒有絲毫緊張的樣子,反而輕輕地笑了。


    除了她本身的恐怖,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恐怖。


    天空,大地,鴉群,全部都扭曲旋轉了起來。


    “還在強做鎮定呢。”夏彌就好像被自信塞滿了的精致玩偶,“本尊都被自己的下屬用鎖龍棺封印了,現在的你就好像外出尋歡的君王,想要回去卻發現自己的所有權利全被架空。”


    隨著她的笑,那些烏鴉仿佛跟著笑了起來。


    難聽刺耳的笑聲猶如低劣的交響樂,節奏和音質隨時都在被似人非人的狀態下割裂著。


    但很快,烏鴉的笑聲裏,混入了無數小孩子們的喧鬧聲。


    歡樂的、悲哀的、崩壞的,帶著混亂的節奏,整個世界像萬花筒一般,如果是一般人,僅僅是這毛骨悚然的一幕,恐怕就能讓他們輕易擊潰吧。


    夏佐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癱軟,衣衫破碎,卻沒有明顯傷痕的巫女。


    似乎有些明白了,如今的夏彌,貌似隻需要龍威,甚至沒有親自動手,她們就葬身於隨夏彌延伸的尼伯龍根之內了。


    轟!


    頭頂天空的烏雲仿佛塌陷了一塊兒。


    下一個瞬間,那片烏雲朝夏佐整個傾盆壓下。


    被烏雲覆蓋的那一刹那,夏佐體會到了奇妙的,看到了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它們載歌載舞的,像分食耶穌的十二門徒。


    它們帶著無盡的惡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和喜悅。


    夏佐歎道:“為什麽有些人就是喜歡堅信自己的推測呢?”


    “......是啊,不愧是能臣服白王的君主呢。”


    海拉輕聲的說,她又笑了,“真奇怪,為什麽忽然我有些舍不得殺你了?”


    然而就在她話語剛落,周圍突然變得更加黑暗起來——


    如果說前一刻死神揮舞著它的鐮刀要舉行它的盛宴,當推開目標者的門後,卻發現自己進入了比地獄更可怕,比深淵更黑暗的。


    那些無數不知名的怪物全部齊齊頓住了,因為它們眼中的的獵物忽然變得極度的驚悚。


    他明明笑得那麽溫柔,卻令它們這些怪物,都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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