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我哥和嫂子鬧矛盾了是麽?”易言槜伸著長腿,悠閑地靠在沙發上喝著咖啡。


    “你還反問我?我都給你說了灼時的不對勁,那不是明擺著他們吵架了嘛。”喬榆白他一眼,沒好氣道。


    他放下咖啡杯,慢慢看她,神色自若道:“你激動什麽,我這不是多問一遍,好免得你弄錯了麽。再說了,”易言槜絲毫不以為意的挑眉,“就算他們是真的鬧矛盾了,以我哥的本事,還不是分分鍾追回嫂子的芳心?”


    喬榆不禁扶額:“我說易言槜,有你這麽吹捧你哥的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這叫吹捧麽?分明就是事實。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大學的時候也吵過一次,不照樣是我哥不費吹灰之力就化解冷戰的?”他起身走到她麵前,微微俯身說,“雖然你當時不認識我,不過好在鍾梌是我哥,嫂子是你閨蜜,憑這樣的關係,你不會不知道他們吵過架的對吧。喬榆?”


    聽他這麽一說,喬榆倒是想了想,片刻後,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欸,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噢”


    ————


    大二那年,季灼時發燒,手機沒電關了機,忘了給鍾梌說,導致鍾梌對季灼時的做法非常不滿,從而造成了兩人的冷戰。


    冷戰第一天,季灼時和喬榆在圖書館毫無意外的遇到了鍾梌,而後者麵色倒很是平靜,拿了書,從容在季灼時對麵落座。


    她執筆在筆記本上寫畫的手很明顯的頓了一頓,盡量低著頭不去看他。


    一旁的喬榆用餘光稍稍打量了季灼時,趁著她埋頭不注意周圍人的空檔,立刻寫了一張紙條朝鍾梌遞過去:你完全可以當我是透明的!


    而鍾梌看了眼紙條,抬手寫了兩個字送移回去:ok。


    喬榆暗暗鬆了一口氣,把紙條揉團丟進垃圾桶中,心中默默自念: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我什麽都看不到,我什麽都聽不到,是的是的,我什麽都看不到,我什麽都聽不到,沒錯沒錯,我什麽都看不到,我什麽都聽不到


    這廂,鍾梌淡淡開口打破安靜,問:“在寫什麽?”


    顯然,問的是季灼時。


    她充耳不聞,自顧自做自己的事。


    他放下手中的書,眸色平靜地注視她故意躲避的神色道:“為什麽昨天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他說話的聲音和平常的音量相差無幾,但因為是在圖書館的緣故,又臨近中午,所以人並沒有很多,便襯得聲音和問話很清晰了。話音剛落,旁邊幾個學生就應聲而看來。


    她察覺到周圍的幾道目光,不得不抬頭看向他,低聲道:“是誰先生氣的?是我麽?我昨天晚上跟你解釋了我手機沒電了,可是你呢,什麽話也沒有說就走了。你覺得我可以怎麽說?”


    “那至少你可以用喬榆的手機告知我不是麽?”他說。


    她賭氣偏頭:“昨天腦子燒壞了,忘了。”


    “忘了?”他微微玩味這兩個字,伸手撫上她白皙光潔的額,輕聲說了句,“不發燒,頭還疼麽?”


    她不明他的用意,略略側頭望向他,答:“頭不疼。你想說什麽?”


    他嘴角帶了點笑,手從她的額上移開,轉而握住她的手,嗓音帶著些許柔情地說道:“嗯。既然不發燒,頭也不疼。那你以後再忘了第一時間想起我試試?”


    季灼時:“”


    而一直默念“咒語”的喬榆終於在這關鍵時刻破功聽到了鍾梌的話,忍不住笑出了一聲“哈”,卻在季灼時滿臉通紅殺過來的眼神裏,生生止住了聲音,差點憋成內傷


    於是,介於鍾梌這極其有效率的破冰之語,季灼時同學盡管很無語,也依然是被和好了。


    ————


    此刻,當季灼時看著手機上,喬榆發來的短信時,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抽泣而簌簌流下了眼淚。轉身把頭靠在了身旁人的肩上。


    喬榆說:


    灼時,我知道你和鍾梌鬧矛盾了。也知道是因為你父母的事。可是,他那麽愛你,你也那麽愛他,而你又如果一直都放不下這個心結,那你們這麽多年的付出和努力,不是都白費了嗎?


    今天我和易言槜說起這件事,想起了你們當年第一次吵架。其實說吵架冷戰也是算不上的。畢竟當時我們都覺得很好笑,覺得他怎麽可以那麽霸道的就說出一句無比自信滿滿的話來“威脅”你和好了。哈哈。灼時,我現在總可以笑出聲了吧(^_^)。


    還有。灼時,你昨天晚上對我說,我和易言槜會很幸福的,我也很想這麽對你說。


    灼時,我希望,我也相信,你和鍾梌會很幸福。


    雖然我現在是發的短信給你,但是我的真心你可一定要收到啊。等你和鍾梌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和好了,我還會再當麵和你說一遍這句話的。


    灼時,剛才我在給你打字的時候,易言槜說:“代我向他們表示祝福。”


    我說:“我祝福了,就代表你也祝福了。”


    他說:“不算,怎麽說灼時也是我嫂子。”


    我說:“灼時和鍾梌還沒結婚呢。”


    他說:“遲早的事。我看好他們。”


    然後我哈哈笑,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灼時,你說是嗎?


    遲早的事。


    你們會和好,會在一起,你們再也不會分開。再也不會,你在意大利,而鍾梌在中國。再也不會,彼此苦苦分開又一個受盡折磨的五年。


    ————


    當年兩人第一次冷戰,和他霸道無賴的模樣依舊還曆曆在目。


    她當時隻為他的一句:“那你以後再忘了第一時間想起我試試?”那時所抱有的感情,更是心裏深深的觸動的。


    是啊。他的話,她怎可能聽不出弦外之音呢。


    那是因為他在乎她,所以才會在她沒有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時很擔心,也很不滿生氣。


    而她也在僅僅冷戰了不到一天,便開始想念了他牽她手時,手心裏的溫度;以及他擁抱她時,胸膛上傳來的好聞氣息。


    可如今。過了這麽多年了,他們之間的冷戰隔閡再也不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緣由了,而是涉及到她父母的去世。


    於是,她絕望,她無助,她遠離。


    在意大利的五年時間裏,她也曾想過他們不認識對方。


    有一天無意遇見了,然後隻一刹那,怦然心動。


    是誰對誰先有的,卻是並不知道。


    然,又在這樣一個擦肩而過的短暫裏,永無交集。


    可這一切,終究也隻是她的所想罷了。軌道已然偏離,無論想要怎樣遠離,都是回不去原有的了。


    ————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雪開始下大了,風也在不停地刮過。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此時已被白皚皚的雪逐漸隱沒了人群。


    隻餘留下鍾梌和季灼時。


    大雪紛飛中,他緊抱著她,在她耳邊深情卻又疼惜地說:“灼時,我們的軌道相遇了,改變不了了。不管是我的,還是你的,我們的生命裏都重疊了彼此的一半。如果你想要重新開始,可以,我答應你。那依舊,還是我來照顧你。你說好不好?”


    雪花一層又一層地飄飛在了她的長發上,像是他方才所說的每一個字,那麽真摯地融化了,化在了她的心上。


    許久,她在他懷裏用力點頭,說:“好。”


    我在乎你,我愛你,所以,我想要來照顧你。


    我在乎你,我愛你,所以,我想要你照顧我。


    原因,也隻是如此簡單不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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