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袖啊,你病了麽?快來,我看看!”楚懷王疾步衝了進來,走到臥榻邊撩開紗帳抱起了鄭袖。可一向馴順的女人卻掙開了他的懷抱,大聲地哭了起來。


    楚懷王當真是手忙腳『亂』了:“哪裏疼?快,快叫太醫!”


    “不要哦!心疼……”鄭袖趴在大枕上傷心地哭泣著。


    “哎呀,我的王後,你就好好說話,如此哭法,急煞我了!”


    鄭袖抹著淚花從榻上坐了起來,點著楚懷王額頭道:“曉得你威風哦!不想要我們母子了,是也不是?”楚懷王急得一頭霧水道:“哎呀這是哪裏話?倒是說個明白了!”鄭袖圓睜雙眼道:“曉得你有本事哦,打仗打不贏,便要殺張儀!秦國丞相那麽好殺哦?曉得無,人家在武關外已經聚了三十萬大軍,就等著你殺了張儀,秦王好來趁機滅楚呢!要殺張儀你殺,我母子可不跟你做刀下冤魂了!明日清早,我母子到蒼梧大山去哦……”說著說著,聲淚俱下地一頭栽倒在臥榻上了。


    楚懷王連忙坐到榻邊,拍著鄭袖肩頭又哄又勸。好容易鄭袖不哭了,楚懷王輕聲問:“王後啊,你如何得知武關外屯了三十萬大軍?”


    “老令尹說的哦,他族中有多少人在軍中?曉得無你?”


    “他為何不對我說?”


    “你教老令尹閑居哦,人家敢報麽?你該問屈原哦,他是大司馬,軍情該他稟報!他為何不報哦?曉得無?有鬼哦!”


    楚懷王一下子蒙了。昭雎部族的軍中子弟極多,所言斷然不差。屈原是大司馬總攬軍務,應當知道武關外秦國屯軍,也是明白不過的。可屈原剛剛見過他,為何就不稟報如此重大的軍情?猛然一驚,他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地踱著步子搓著手:“是了是了!他要我立斬張儀,『逼』秦國大舉攻楚!好……好……”對屈原的圖謀,他卻怎麽也說不清楚。


    鄭袖接道:“好借機清除對手,獨掌大權哦!曉得無?”


    楚懷王頹然跌坐在臥榻上,雙手抱頭臉『色』發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了。鄭袖過來將他輕輕放倒在榻上,又蓋上了一床錦被,輕步走到廊下對靳尚輕聲道:“沒事哦,去了。”靳尚機警地點點頭,匆忙大步去了。鄭袖又回到榻邊,為楚懷王輕柔地寬衣解帶,然後笑『吟』『吟』地偎到帳幔中去了。


    張儀被押入郢都死牢,嬴華第一個緊張,回到驛館對緋雲悄悄一說,緋雲立即跳了起來,拉著嬴華要去救張儀。嬴華摁住緋雲低聲道:“他說了:若不出來,三日內不要輕舉妄動。目下要緊的,是兩樁事。”


    “快說,哪兩樁?”


    “探察各方動靜,買通牢中獄吏。”


    “吔,姐姐分派,我能做甚?”


    “我去商社坐鎮,你去城外軍營,若有不測,隻有拚死冒險!”


    緋雲一陣酸楚,哽咽失聲道:“大哥在楚國兩次坐牢,苦了他……”


    嬴華攬住了緋雲肩膀:“緋雲啊,丞相大哥說,邦交如戰場。別哭了,記住,不能教吏員軍士看出我等心緒不寧。”“嗯,記住了。”緋雲點點頭,抹去了淚水,“姐姐,我這就去。”


    緋雲剛走,書吏便來稟報:有一蒙麵客商求見。嬴華來到廳中,一看黃衫客商的身形便笑了:“中大夫,直麵相向吧。”客商揭去麵紗,果然便是靳尚。他拱手笑道:“公子啊,靳尚今日可是領賞來了。”嬴華道:“是麽?我聽聽,價值幾何?”靳尚壓低聲音道:“王後傳話:沒事哦。靳尚揣測,明日當有佳音。”嬴華矜持地笑道:“也是,本來就沒甚事。不過啊,念起中大夫辛苦,略表謝意。”說著從麵前書案上拿起一個精致的棕『色』皮袋一搖,嘩啷啷金幣聲清脆異常:“這可是洛陽尚坊的天子金幣,先拿著。”靳尚俊秀的臉龐溢滿了甜膩的笑容,驚喜地跑過來接了錢袋道:“多謝公子,明日的賞賜,公子也當準備好了。”嬴華笑道:“中大夫也,喂不飽的一隻狗了。不過,本公子有的是稀世奇珍,隻要你撐不著。”靳尚依舊是甜膩地笑著:“公子罵我,我也舒坦了,靳尚就喜歡美女人罵了。”嬴華臉『色』一變,冷冰冰道:“靳尚,你要壞規矩麽?”靳尚連忙躬身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告辭了。”戴上麵紗一溜碎步出去了。


    嬴華立即去了商社,派出幹員到要害官署、府邸探察情勢,又親自出馬秘密會見了郢都獄令。在一箱燦爛的金幣珠寶麵前,獄令信誓旦旦:隻要張儀在牢獄一天,他都會待如上賓,絕無差錯。到得晚上,各方匯聚消息,沒有發現異常動靜。隻有探察大司馬屈原府的人稟報:被買通的屈原府書吏說,屈原從王宮回府後惱怒異常,一麵立即派飛騎北上,接應蘇秦春申君,一麵派軍務司馬南下軍營了。嬴華仔細思忖,飛騎北上,一定是催促蘇秦黃歇早日到達郢都,與屈原合力敦促楚王誅殺張儀;可飛騎南下軍營,意圖何在呢?交代軍務還是另有所圖?嬴華一時想不清楚,下令嚴密監視屈原府,不惜重金,收買大司馬府的樞要吏員。


    四更時分,緋雲秘密潛回商社,報告說城外騎士三百人已經化裝進入郢都,分別以商隊名目住在國獄周圍的客棧裏,另外二百名騎士也做好了接應準備,屆時一舉攻占北門。商議完畢已是五更雞鳴,兩人和衣睡去了。


    “稟報公子:丞相要回來了!”


    “在哪裏?快說!”嬴華緋雲一齊翻身坐了起來。


    “楚王剛剛下令,中大夫靳尚奉命到國獄去了。”


    “緋雲快走,接他去!”嬴華一回頭,緋雲已經在門口笑了:“吔,說個甚?快走。”


    靳尚和國獄令簇擁著張儀剛剛出得高牆,嬴華緋雲帶領的全副車馬儀仗已經開到。張儀笑著向國獄令與靳尚一拱:“多謝兩位,張儀告辭。”跳上軺車轔轔去了。


    “丞相,我看還是回鹹陽。”嬴華有些後怕,雖然一臉笑意,臉上卻汗津津的。


    “豈有此理!”張儀高聲笑道,“盟約未結,楚國未安,如何走得?”


    嬴華低聲道:“蘇屈黃即將合力,我怕再有危險。”


    “我就是要等蘇秦來,更要會會屈黃二位,與他等共弈天下!”張儀笑得神采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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