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漢子收起寒刀,向段玉樓深深一禮,道:“不愧是‘神刀邪少’,位列黃榜的少年天才,劉行雲甘拜下風。”


    段玉樓輕嗤一聲,挑眉問道:“還要繼續嗎?”


    此時,西門方向傳來一聲輕響,一道石門緩緩升起,從中走出一個青衣少年來。


    青衣少年揮了揮手,冷聲道:“劉師弟,你不是他的對手,先退下吧。讓我沈傲天來會一會這所謂的黃榜高手。”


    關風燕審視著眼前的少年,神色有些凝重,拱手問道:“仁兄便是‘寒冰掌’沈傲天嗎?”


    “關兄見笑,‘寒冰掌’不過浪得虛名罷了。”


    沈傲天雖然性格冷漠,但在言談舉止間依然保持著謙遜和禮貌,不愧為大宗弟子風範。


    關風燕笑道:“那便由關某來代替這一戰吧。”


    他深知段玉樓絕非沈傲天的對手,甚至連自己也非其敵手。


    他與沈傲天的兄弟沈傲風關係不錯,沈傲風曾提起過,他的這位兄長為青城仙宗少年一輩第一高手,但其人一直追求修行,不問世事。


    倘若他肯踏入江湖,必然能進入西涼黃榜前五。


    沈傲天依舊保持謙恭,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如果有所冒犯,還望海涵。”


    隨後他低嘯一聲,道:“無相截掌,第一式——雪花穿雲!”


    隨著他的掌力發出,天空中仿佛飄滿了雪花,掌影層層疊疊,威勢赫赫,直撲關風燕。


    關風燕立刻集中精神,短扇化作利劍,輕喝道:“一葉障目!”


    此招正是他的成名絕技“千變萬化修羅扇”的第一式。


    關風燕招式之下,隻見翠綠色的流光如同夜幕低垂,夾雜著萬千扇影,虛實相間,迎向漫天的掌影。


    兩力相交,隻聽“轟隆”一聲巨響,蒼穹似是被撕碎了一般。關風燕後退了三步,而沈傲天則後退了五步。


    十餘招過後,關風燕依舊遊刃有餘,而沈傲天的嘴角卻滲出了血跡。


    沈傲天停下攻擊,凝視著關風燕片刻,輕輕一躍至他身前,誠懇一禮,道:“我在下輸了,玉扇書生果然名不虛傳。依我看,關兄你的實力應該能進黃榜前五,而不是屈居第七。”


    關風燕回禮笑道:“沈兄過獎了。能上榜在下已心滿意足,至於排名並不在意。況且,無相截掌是青城門的高深武學,你能練至大成,足見你的天賦並不在我之下。倘若不是在下的實戰經驗略占優勢,今天未必能在沈兄手上討得半分便宜。”


    沈傲天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但結果卻是,這場比試終究是在下敗了。”


    段玉樓對二人的相互吹捧顯得有些不耐煩,冷淡問道:“如今...我們可以上山了嗎?”


    沈傲天稍微一愣,然後行禮,回答道:“段兄,恕罪。雖然我們師兄弟二人先後敗給你們了,但若是沒有英雄令,我們不能讓你們上山。這是師父的命令,無法違背。請多多見諒。”


    說完,他又鞠了一躬。


    東辰見狀,笑道:“三弟,既然沈兄有師命在身,我們也不便強求。此事就此作罷,我們另找其他方法吧。”


    “是!”


    段玉樓拱手應道。


    他雖然內心不平,但還是遵從了東辰的決定。


    東辰稍微感到意外,笑著問道:“段兄,你怎麽變得如此客氣了?”


    段玉樓低聲笑道:“在外人麵前,小弟還是要給大哥你留些麵子的。”


    劉行雲心裏清楚,宗門的名譽至關重要,倘若三人擅自闖入青雲山,並擊敗青城仙宗高手一事,被傳至外界,勢必會對青城仙宗的千年聲譽,造成無法估量的影響。


    因此,絕不能輕易放三人離開。


    於是,劉行雲走上前,微微拱手,挑釁道:“你們要想上山,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你們能破解我們的青城劍陣,我們自然會放行。”


    沈傲天聽後,皺起眉頭,警告道:“師弟,此事關係重大,你不可擅自做主。”


    劉行雲卻堅持己見,道:“師兄,你想想,這事要是傳揚出去,我們青城仙宗門下的弟子將來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中年漢子也點頭附和道:“是啊,劉師弟說得對,我們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


    沈傲天沉默了片刻,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我們青城仙宗是名門正派,如果靠陣法取勝,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劉行雲‘大義凜然’道:“個人名聲是小事,宗門的榮耀才是大事,師兄你再想想吧。”


    關風燕早已明白幾人心中的盤算,微微一笑,道:“先前若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既然這樣,那就請劉兄布下青城劍陣,倘若我們無法破解,這輩子便不再踏足青城山半步。倘若僥幸破陣成功,希望你們能遵守諾言。”


    劉行雲搶先道:“一言為定!”


    然後他向西門方向拱手一禮,道:“有請掌門七大親傳弟子現身,布下青城劍陣,幫我們守護宗門。”


    不久之後,七名神情冷漠的少年從西門中依次走出。


    其中一個少年瞥了劉行雲一眼,冷冷道:“劉師弟,青城劍陣乃西門最後一道屏障,非宗門生死存亡之際而不可啟動,你難道不知?”


    劉行雲恭敬道:“師兄見諒,這幾個人硬闖我們宗門,我和沈師兄均已敗下陣來,還請師兄幫忙,挽回我們青城仙宗的聲譽。”


    那少年冷哼一聲,道:“沒想到沈傲天也是如此不堪一擊。”


    他的目光掃過東辰三人,最後停留在東辰身上,並微一拱手,禮道:“閣下可願意破陣?”


    東辰有些困惑,稍微猶豫了片刻,笑道:“為什麽是我?”


    少年淡然一笑,道:“因為在場眾人當中,隻有你或許有那個資格。”


    東辰笑了笑,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段玉樓向東辰行禮,笑著道:“門主,殺雞焉用牛刀,讓我和關兄去試試那所謂的青城劍陣。”


    不等東辰回答,他就雙足輕點地麵,飛身到了七名少年麵前。


    七人齊聲冷笑一陣,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穿梭,立刻在段玉樓周圍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


    關風燕麵色頓顯凝重,雙腳點地,大聲喝道:“賢弟,我來助你!”隨即跳進了陣中。


    關風燕二人各自使出渾身解數,穿梭於劍網之中,每一招每一式都勢不可擋,但卻像石頭掉進大海一樣,全部被劍陣吸收和化解。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七位少年再次奔走不止,劍網逐漸凝聚成一條曲折的虛影,猶如北鬥七星,徑直衝向二人。


    那虛影像是一條密不透風、渾然天成的水流,將二人卷入其中。


    二人攻擊水流頭部,頭部即刻散開,尾部席卷而來,兩人險些躲過;擊打尾部,尾部即刻散開,頭部又猛撲過來;攻擊中間,水流一分為二,將兩人分別包裹。


    縱使二人一個扇法輕盈,一個刀法鋒利,雖勢不可擋,但擊打在青城劍陣上,卻如擊打在一團棉花上,被大陣以力卸力,化解了大半。


    這般激戰持續了半個時辰,段玉樓二人已漸落下風,形勢岌岌可危。二人疲於奔命,顧此失彼,身上均掛了彩。


    東辰心驚不已,心想道:“這青城劍陣果然非同凡響,表麵上看隻是普通的一字長蛇陣,實則是一座北鬥七星陣,陣法中更蘊含著七七四十九種變化,變幻無窮,又渾然天成,連綿不絕,必是青城派曆經千錘百煉所得,威力不容小覷。”


    關風燕一邊飛縱,一邊焦急道:“這青城劍陣果然厲害。賢弟,再如此下去,我們體內的真氣恐怕會被耗盡,就算不被陣法的劍氣所傷,也會因疲憊而亡。看來我們辛苦建立的英名,就要葬送在這青城山下了。”


    段玉樓猛地一刀斬下,腳步逐漸散亂,氣喘籲籲地道:“是啊,,這青城劍陣的攻勢如江水連綿不絕,我體內的真氣已不足一半了。”


    東辰的神識何等敏銳,現場的一切盡收眼底,兩人的對話也自然被他聽在耳中,隻是旁人無從知曉。


    東辰微微蹙眉,暗中運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向段玉樓與關風燕二人傳話,道:“段兄,你迅速占領北鬥七星中的北極星位,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關兄,天權位乃此陣關鍵所在,也是唯一的漏洞,欲破此陣,須先除去‘天權’。天權位一旦被攻占,陣法必破。”


    二人對視一眼,不再猶豫,按照東辰的指示迅速行動起來。


    萬事俱備之後,二人再度對視,各自施展出生平絕技,幾乎同時出手,均使出生平絕技,一人占據北極星位,一人斬向守護天權位的那位少年。


    轟的一聲,青城大陣瞬間瓦解。七位少年頓時紛紛倒地,吐血不止。


    沈傲天愣了半晌,拱手道:“二位果然都是人中龍鳳,見識廣博,戰力非凡。佩服佩服!請上山吧!”


    劉行雲道:“大師兄…”


    沈傲天大手一揮,阻止道:“休再多言,我等如此對待天下英雄,已是不妥,怎可再橫加阻攔。若師傅怪罪,由我沈傲天一人承擔便是。”


    段玉樓瞥了劉行雲和那位一直在旁煽風點火的中年漢子一眼,冷哼道:“二位,今日之辱,段某銘記在於心。上山之後,必會找貴門主理論一番,讓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隨後他向東辰與關風燕一拱手,笑道:“大哥,二哥,我們這便上山去吧。”


    言罷,徑直踏入石門。


    關風燕呃了一聲,一臉迷糊,嘀咕道:“我什麽時候變成二哥了?段玉樓,你這沒心肝的狗東西。”


    三人穿過石門,隻見一條碧綠色的玉石石階沿著仙霞峰蜿蜒而上,猶如青龍盤繞至山峰之巔。


    仙霞峰四周則籠罩著五彩斑斕的霞雲,景色如詩如畫。


    仙霞峰腳下生長著一叢叢晶瑩剔透的花草樹木,靈動的飛禽走獸穿梭其間,還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宛如人間仙境。


    青城山外終年積雪覆蓋,而青城山內部卻是一副四季如春,生機盎然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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