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泰坦尼克號不是戰艦,也不是遊輪,隻是一艘載著誘餌航行於海洋的大船,盡管是利用一個廢棄計劃進行改建,大體上的結構遵循最初的藍圖,但是,改造後的配置和人員都僅僅是針對這一次作戰所需。大家都清楚,這隻大船能夠不沉沒的幾率近乎為零,但是,在有限的供給下,人們仍舊想盡辦法,讓它可以在可以預計的範圍內航行更長時間——人力有窮盡之時,船上的乘客不能說全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想法,但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剛剛起航,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神秘事件造成了五十六人的死傷,這個數據還算是在情理之中,並不會讓這艘船上的人員太過意外和震驚。高川在女軍官的引領下前往屍檢處,一路上可以清晰感受到緊繃氣氛的殘餘,但這個時候,所見人員之神情已經恢複常態,娛樂室內仍舊有人在活動。這次襲擊已經被確定,不是自然產生的神秘事件,而是有預謀的襲擊,下一次襲擊也暫時無法確定什麽時候會到來,又會以怎樣的形式到來——敵暗我明的情況十分明顯,雖然也已經有人在試圖查證敵人的所在,但目前而言,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肉眼可以看到的東西,並沒有帶來明確的線索,而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在利用“神秘”進行觀測後,也難以得出有用的情報。即便如此,危險仍舊在直覺中陰魂不散,就好似看著蕩漾的波濤,明明除了海水之外,什麽都看不到,連地平線都被淹沒在水中,可就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就藏在那裏,雖然自己睜大了眼睛去瞧,但它總會機靈而敏捷地躲進視線的死角中。


    從舷窗望去,站在甲板,攀上瞭望台,聆聽風聲、水聲和人們隱約的活動聲,這些危險的東西,就遍灑於這些聲音、氣味、行為的細節中。


    如果時刻都要提心吊膽的話,誰也受不了,所以,保持對自己而言的警惕就足夠了,船上的人都並非新入戰場的雛鳥,每個人都明白應該在這種場合下,持有怎樣的態度。襲擊過後,氣氛的舒緩是可見的,行色匆匆的人,大都已經湊在了屍檢處——有關襲擊的情報總結已經被相關人員做好了,正準備分發下去,不過,也有人想要知道第一手的情報,所以才和高川一樣來到這裏。


    安然無恙的人暫且不提。


    死亡的三十八人,昏迷的十二人都被送入這個巨大的艙室內。已經確認死亡的人,和暫且還在昏迷的人僅僅被一道簾子分隔開來,這在平日裏也是罕見的處理方式,按照現代醫學的處理方法來說,十分的不專業,不過,船上的人如此布置,當然也有自己的想法——高川不覺得這麽做很意外,隻要涉及“神秘”,事後的處理往往都和“正常”扯不上幹係。


    “……沒有發現昏迷者和死者之間存在反應……”高川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屍檢處的人員拿著報告進行數據上的解說。


    高川和女軍官抵達的時候,已經有六七人過來了,他們對新來的兩人投來不存在敵意的視線,但要說有多親熱也談不上。大家雖然都明白,這次航行的重點是什麽,但在登船之前,分屬不同的組織,各自天南地北,也沒有太多人是彼此之間存在深厚交情的。仰慕高川的人雖然也有,但放在總數來看,也隻是小部分而已。


    彼此之間的信任、合作和感情,還有待時間的驗證。也或許,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發酵和證明了。


    為什麽要這麽配置人員?高川覺得,也許存在政治上的考量,但也應該兼顧了戰略戰術上的需要——負責出謀劃策的人,進行決策的人,應該不是拍拍屁股就做出這種決定的。盡管自己的確不太明白,但是,自己本來就不是那麽聰明的人,無法明白也理所當然。


    高川的行動不是完全由自己決定的,但卻有他相信的人在其中幹涉,所以,他一直都認為,在保持信任的同事,去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好了。如果事不如意,那也並不是誰的過錯,也不會因此就覺得,若果是自己專橫獨斷就可以讓結果變得更好。


    正如這一次的行動。


    也許換做是其他人,會覺得是受到了壓迫和欺瞞,才不得不接受這明顯是九死一生的行動。認為包括自己在內的眾人被當成了當權者的棋子而充滿了憤怨。


    但是,高川完全沒有這麽負麵的想法,也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麽負麵的思維方式。


    他隻是覺得,既然自己所信任的人,也在讚成和推動這一計劃。既然,必須有這麽一個人站出來,去麵對九死一生的境況,去爭取那些愚蠢的自己看得不太分明,但卻被聰明人認為是值得一搏的契機,那麽,自己就去做吧。


    這本來就是身為英雄所必須承載的事情。


    對於已經被公認為英雄的自己,也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自己也不是被推上英雄的位置,被迫去承擔這個名號的,正好相反,自己是帶著去承載這一切的想法,堅定地踏上授勳的舞台。


    那麽,就去做吧。


    去戰鬥,去麵對那可怕而詭異的神秘,去突破敵人已經做好狙擊準備的包圍圈,在這個過程中,也盡自己所能,保護好船上的同行者——也許事情會不盡如人意,但是,倘若隻是覺得不盡如人意就不去盡力的話,也就不符合自己想要成為英雄的初衷了。


    高川對自己的選擇,一向都做好了承擔其後果的準備。


    他不介意他人的冷淡乃至於敵視,他為之付出,並不是為了得到他人的感激,而是為了時刻準備著,向那無可捉摸的,不可名狀的,導致世界末日的恐怖宣戰。戰勝它,讓自己所愛的人得到安寧和平靜,乃至於推及所有人,盡可能讓更多的人不需要在卷入一次又一次,仿佛永無止盡的末日輪回。


    “我想看看屍體。”高川對相關人員說。


    負責解說報告數據的專員點點頭,朝一旁的副手囑咐一聲,就讓高川隨這名副手過去。副手是個外表看似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在這艘船上的人員中,也算是最年輕的一批。不過,當高川詢問他的實際年齡時,這個年輕人溫和卻堅定地拒絕了。沒有委婉的轉移話題,就是告訴高川,他並不想談論這些私人方麵的事情。


    高川不為己甚,女軍官也沒有在這種事上插嘴,隻是越靠近藏屍櫃,她的眉頭就越是緊皺起來,像是可以感受到什麽其他人感受不到的東西——高川仔細觀察著這些人,因為,他並沒有在這個地方感受到太過特別的東西。


    “你也是第一次過來嗎?”高川突然朝女軍官問到。


    “不,收屍的時候我也有幫忙,但是……”女軍官似乎有些遲疑。


    “但是什麽?”高川問到,副手也看向這名女軍官。


    “不太協調的感覺。在收屍的時候,和在這裏……感覺不太一樣,我說不出來,隻是一種很細微的差異,也許是錯覺?”女軍官模糊地說,她似乎也找不到自己產生這樣的感覺,究竟是緣於何種變故。


    “不,我覺得,感覺是十分重要的。”高川頓了頓,說:“在這種時候,哪怕是錯覺也值得重視。”


    “會不會太敏感了?”副手說:“我是沒感覺,如果隻有你有感覺的話,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動員起來。”


    “我個人是很有興趣。”高川沒有反駁,隻是這麽說到。


    “恕我直言,神秘專家的感覺一直都很可信,但是,感覺到的東西並不一定會立刻產生影響,有的時候,甚至會因為神秘專家自身多餘的行為,讓本來不會有具體影響的異常朝更壞的方向產生變化。我覺得,還是不要太過於執著尚未出現巨大征兆的情況比較好。”副手態度溫和地勸說到,“我不是說你的感覺是錯誤的,也不會認為你的感覺無足輕重,隻是,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和精力,去處理每一種可能性。所以,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別繼續接近了。”


    “好吧,我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女軍官認可了副手的提議,在近側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在距離女軍官十米外的一隅,高川在副手的協助下,逐一打開藏屍櫃。白霧一樣的冷氣從拖櫃中泄出,死者的屍體上已經掛滿了白霜。這些死者的外表情況,正如屍檢處的報告所說,並不存在明天的傷勢。據副手說,另一邊還在昏迷的人,也是類似的情況,他們就好似直接睡去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反倒是那些存活下來的人,身體上完全沒有留下激戰痕跡的反而隻是少數。


    “感覺上,活下來的人,是經過了艱苦的戰鬥才存活下來。”副手說:“死掉和昏迷的人,是連戰鬥都無法開始,就直接被衝垮了。”


    “我這邊遭遇的是意識態層麵上的戰鬥。”高川說:“其他人又是怎樣?”


    “根據他們的自述來看,應該和您一樣,高川先生。”副手回答道:“但是,雖然死亡者中沒有意識行走者,但他們在精神層麵上的堅固程度,絕對不弱於存活下來的人,甚至有幾個更強……說實話,我直到現在,還很難相信,那些在精神層麵上獨樹一幟的神秘專家,連反抗都沒有,就直接死掉了。”


    “意識層麵上的戰鬥,並不是精神堅固的人就一定可以活下來。”高川卻並不覺得驚訝,“我覺得,大概和他們的思維有關。決定意識強度的因素是多方麵的,精神方麵的堅固,並不意味著思維方麵的強大。如果我遭到的襲擊,和他們遭到的襲擊是一樣的,那麽,這個結果就不出乎意料。”


    “襲擊高川先生的家夥,真的那麽強嗎?”女軍官在十米外發問。


    “不是他們更強,而是我們被針對了。”高川搖搖頭,說:“我們的情報應該已經外泄,否則,對方不可能在短時間就完成那些針對性的布置。”


    “您的疑意思是,船上有暗鬼?”女軍官又一次皺起眉頭,高川覺得她皺眉的次數是不是偏多了點。


    “不一定是主動泄密。”高川說:“但是,泄密是肯定的。查查第一批死亡的人的關係網。”


    “已經在查證了。”女軍官說:“這是必走的程序。”


    “你感覺好了些嗎?”高川突然問。


    “是的。”女軍官說。


    “可以近距離看看這些屍體嗎?也許你的感覺還能更敏感些。”高川善意地說。


    “謝謝。”女軍官沒有推辭,不過,走近後,她的臉色比之前更糟糕,“不協調的感覺越來越強了,但還是說不出不協調的地方在哪裏。這些屍體明明和我收屍時沒有變化。”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感受著被凍僵的屍體。


    “你覺得這些屍體會被敵人利用嗎?”高川又問到。


    “當然。否則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就不會存在。我現在可以確定了,這的確不是什麽好的預感。”女軍官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把他們火化,而不是冷藏。”


    “我個人讚同她的話,你呢?”高川看向副手。


    副手攤開手,無所謂地說:“他們的屍體已經解剖過了,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如果你們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處理,必須出示許可證明,我沒有這方麵的權限,也不打算做這方麵的提議。當然,不是因為反對,隻是覺得,這些屍體怎樣處理都行。”頓了頓,他有些玩笑般說到:“反正,化成灰也有化成灰的使用辦法,我覺得,冷藏和火化,都隻有二分之一的機會可以阻止敵人的下一步。在幾率上,仍舊是一致的。”


    高川雖然讚同火化,但也認可副手的說法,把屍體焚燒和冷藏,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仍舊會被敵人利用。實際上,當神秘事件接連發生的時候,對於某件事物的處理,本就沒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方法。


    “我還是堅持火化。”女軍官說:“我感覺那樣比較好。我會去申請許可的。”


    “隨你。”副手說。


    高川捏了捏的屍體的肌肉,雖然已經凍僵了,但是,腦硬體大致可以複原數據。三十六具屍體,他一個都沒落下,全都在腦硬體中建立了檔案。不過,目前也仍舊無法給出進一步的答案。可能性是很多的,可是,在敵人實施之前,完全不清楚,對方會用怎樣的方法。<!-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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