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半晌後,月離終是問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問:


    “昨日我給公子把脈,發現公子似乎從小就血氣淤堵,如今的體質相對旁人更是要弱幾分,敢問,你小時候可是中過毒?”


    隨著月離的話落,沈行則臉色先是一變,緊接著眼底閃過落寞,悲傷,夾帶著一絲苦笑。


    “月離姑娘,果真聰慧過人,醫術高超,沈某佩服。這件事,還得從我那失散的胞妹開始說起。”


    月離忍不住眉頭一跳:“胞妹?”


    “沒錯,其實我娘當初生的是對龍鳳胎,隻是當時恰逢聖上病重,朝中禦醫都束手無策,後來有人引進了巫蠱之術,說能挽救聖上病情,隨後那巫醫便進宮為聖上做法驅邪。


    一番操作之後得出結論,那邪祟已經驅離,三日內會尋找新的宿主,並讓人留意三日內京中出現的雙胎,凡有生出女嬰的,將極有可能成為邪祟的宿主,必要將其溺殺。”


    月離還是頭一次聽聞如此重要的秘聞,隻覺得心裏似乎被什麽堵住,悶得慌。


    “然後呢,難不成京城裏三日內出生的女嬰,都被……”


    沈行則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錯,方圓百裏,但凡有生出女嬰的人家,那些嬰孩們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蹤,後來才得知,那巫醫竟將這些女嬰全都集中起來,做成了藥爐,過了這麽些年,這些女嬰也都相繼長大,算算日子,怕是也要到了侍奉聖上的時候了。”


    月離一雙秋水琉璃般的眸子倏的睜大,臉色也白了幾分,看不到一絲血色。


    整個人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僵在了那裏。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她總有一種身臨其境之感,仿佛覺得心髒被一雙大手血淋淋的剖開。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月離姑娘,你沒事吧?”


    沈行則見她臉色不對,不由得有些擔心。


    “怪我,不該跟你說這些,這些事,你聽聽就罷了,可千萬不要告訴旁人,這都是朝中秘聞,知道的太多,恐遭殺身之禍。”


    月離強行穩住心神,“無妨,後來呢,你繼續說。”


    “後來,娘親在第二日剛好就臨盆了,隻不過之前的大夫診治說她懷的一對男胎,就沒做好準備,可等生產那日才發現,那大夫誤診,我娘生出的竟是一對龍鳳胎。


    家中祖母得知此事,連夜派人從城外找回一名男嬰的屍體,將妹妹替換了出去,當時京城正亂,母親吩咐心腹帶著妹妹連夜出逃,暫且安置到一戶農家,可誰知,那心腹嬤嬤剛出城就遭了賊,可憐我那剛出生就被迫分離的胞妹,多年來,一直杳無音訊。”


    沈行則說到這兒,臉上寫滿了悲傷和哀痛。


    “母親這些年,心裏始終記掛著妹妹,寢食難安,我作為家中長子,便主動提出外出遊學,順便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看能否找到失散多年的胞妹。”


    月離的一顆心狂跳不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所料到的。


    “那你來羊城,是打探到了消息?”


    沈行則再次點頭,“沒錯,我查探到,當年那夥賊人,似乎跟大別山有所牽連。所以這才設法來了這寨子。”


    月離抬頭,仔細觀察著沈行則的眉眼,越看,越驚覺,沈行則的五官,竟然跟她的本貌有著五分相似。


    隻是這麽些年來,她習慣了易容,一直以假麵示人,所以連她自己都快要忘記了自己原本的長相。


    再結合她身上有著和沈行則一模一樣的胎記。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此刻,她也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但這一切也隻是她的猜測,畢竟事實真相如何,恐怕還得找個機會回家問問她的父親。


    畢竟,這麽多年來,父親對她的關心不似作假,因此,月離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沈公子就不怕,萬一真的找到胞妹,被聖上察覺,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按律,當誅九族。”


    他閉了閉眼,眉間湧上一股戾氣,“這些年來,聖上寵信小人,癡迷煉丹,以追求長生,朝中早就一派烏煙瘴氣,國不將國,倘若真的因為胞妹是女兒身就要降罪,那也要問問滿朝文武同不同意。”


    月離胸口一震,鼻頭有些酸酸的。


    沈行則膽敢說出這話,眼裏沒有絲毫對聖上的敬意,恐怕他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啊。


    “沈公子和令母的一片赤誠,相信若是令妹知曉,定會感動。”


    沈行則搖頭苦笑:“就算妹妹還在世,得知自己剛出生就被拋棄,恐怕會怪我,怪母親。我不奢求她的原諒,我隻是希望,她能平安的活著,就好。”


    “那你這毒?”


    “這不是毒,是當初母親在生下妹妹之後,得知是個女嬰給驚嚇的,隨後在生我的時候就難產了。”


    月離偏頭,一臉難以置信:“這麽說來,你應該是弟弟才對吧?”


    沈行則尷尬的一笑,“母親說家族重擔,理應由男子來抗,所以便做主,讓我做長子,姐姐……便成了妹妹,囑咐我無論何種境地,都要護其周全。”


    至此,月離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倘若她的猜測是真的,那麽眼前這人,豈不就是她的弟弟?


    這麽一想,心態也瞬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看了眼沈行則,表情有些古怪,問:“倘若你真的找到了妹妹,關於你才是弟弟這件事,會告訴她嗎?”


    “當然不會,我是男子,理應照拂家中女眷,相信姐姐,哦不,妹妹會理解的。”


    月離“……”


    她的心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不管怎樣,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絕不會暴露自己。


    之後,月離又將魏玉寒的部署安排,撿重點的透露了一些,攻打山寨就在這幾日,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兩天後,就在劉霸山等人準備轉移那批寶藏的時候,手下突然傳來消息。


    “不好了大當家,山下突然來了很多官兵,還有投石機和火油,正在山門前叫陣。”


    “什麽,這幫慫蛋,竟還敢來,大哥,讓我去幹翻這幫記吃不記打的龜孫子。”


    李奎一怒,說著就要撩起袖子幹仗。卻被劉霸山一把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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