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村曬穀場的地麵上,平擺著十根粗大的竹竿。


    五對青年男女,分別位於竹竿的兩端,左右人的間距寬於一臂,雙膝跪地,臀部後坐,相對的兩個人,一手握一根竹竿,兩手前後稍錯開,打開、合攏、打開、合攏,輪番擊打竹竿。


    十幾名身著民族服裝的壯鄉少男少女們,在有節奏、有規律的碰擊聲裏,在竹竿滑動、相撞的空隙中,一會兒身體懸空,一會兒腳尖觸地,敏捷地進退跳躍,同時還手腳並用的,做出各種優美、婀娜的舞蹈動作,瀟灑自如。


    當一對舞動的青年男女,靈巧地跳出竹竿時,蹲跪在地上持竿擊打的人,就會高聲歡呼喝彩,氣氛極為熱烈,豪邁灑脫。


    如果,跳舞者不熟練或是膽怯,就會被竹竿夾住腳,持竿者便會用竹竿,抬起被夾到的人,往外一倒,並群起而嘻笑歡鬧。


    在這個時候,善於跳竹竿舞的小夥子,往往因為動作機靈敏捷、應變自如,而博得眾多姑娘們的青睞。


    蘇綠寧和沈昊辰都好奇地湊上去,站在一旁欣賞竹竿舞是如何跳的。


    “你們倆還呆站著幹嘛?快進去一塊兒跳吧!”


    正當他們看得入神的時候,冷不丁,邱老師和他的新娘子,一把將他們推進了跳竹竿舞的隊伍裏。


    沒辦法,蘇綠寧和沈昊辰隻好硬著頭皮,伴隨節奏,跟著大夥兒一起跳起來。


    乍一看,這所謂的竹竿舞似乎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貌似還挺容易學會。


    可是,就是這看似簡單的竹竿舞,對於蘇綠寧和沈昊辰來說,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簡單。


    當這對小情侶麵對麵,手拉著手,才剛剛小心翼翼的把腳伸進去,就被兩根粗大的竹竿絲毫不給麵子的,緊緊夾住了他們的雙腳,疼得他倆嗷嗷直叫,逗得白山村的村民們哈哈大笑。


    被竹竿夾到了腳就算輸,隻能重新開始跳。


    這一次,沈昊辰的鬥誌被激發出來。


    蘇綠寧還在猶豫不決,應該如何跳過竹竿,沈昊辰索性就緊緊攥住她的胳膊,瞅準時機,縱身一躍,跳了出去,試圖使用“活蹦亂跳”式的迪斯科舞步,從竹竿上亂跳過去。


    蘇綠寧被他猛的這麽一拽,拉得東倒西歪,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一樣,搖搖欲墜。


    鬼使神差的,竟然就讓沈昊辰拖著蘇綠寧,成功跳過了第一對竹竿。


    村民們鼓掌叫好起來。


    沈昊辰正得意,卻差點忘記了,還有剩下的好幾根竹竿在等著他和蘇綠寧,而且還以更加密集的開開合合速度,向他們劈裏啪啦席卷過來。


    沈昊辰的左腳剛剛跨出去一步,右腳緊接著又被竹竿夾住了。


    一不小心,腳下一滑,他整個人猶如泰山壓頂之勢,朝著蘇綠寧撲跌過去,兩個人抱作一團,栽倒在了竹竿上。


    哈哈哈哈哈……


    大家夥兒笑得前仰後合,肚子都笑疼了!


    大庭廣眾之下,摔了個四仰八叉,臉皮子都給丟盡了。


    可蘇綠寧還是沒忍住,抱著沈昊辰,跟著村民們一塊放聲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飛了出來。


    這是她在被苦苦壓抑、監禁了一個月之後,最無拘無束,最無所紛擾的暢快釋放。


    “讓我們來教教你們吧!”


    邱老師的美麗新娘子走過來,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笑眯眯地對蘇綠寧和沈昊辰說。


    “跳竹竿舞,要記住一個節奏:開合,開合,開開開合;開合,開合,開開開合……開的時候跳進去,合的時候跳出來。”


    新娘子拉著邱老師,一起給蘇綠寧和沈昊辰做示範動作。


    “跳竹竿的時候,動作要機智靈活,一定要注意節奏,跟著竹竿開開合合的節拍跳,進進出出要跨過竹竿,不能讓竹竿碰到腳,舞蹈才能明快流暢。”


    蘇綠寧與沈昊辰,學著邱老師和新娘子的樣子,麵對麵,雙手互相扶著彼此的肩,一會兒身子往上提,一會兒身子往下壓,嘴裏還不停地跟著念叨:“跳、落、跳、落……”


    一番辛苦折騰之後,嘿嘿,蘇綠寧和沈昊辰居然真的學會跳竹竿舞了!


    啪噠、啪噠、啪啪啪噠;啪噠、啪噠、啪啪啪噠……


    這簡潔明快的旋律,是壯鄉特有的美妙樂章。


    蘇綠寧和沈昊辰,手臂挽著手臂,時而看看腳下的竹竿,時而又抬起頭,彼此互望一眼,相視一笑。


    情侶雙雙把竿跳,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靈動默契的動作裏,蘊藏著的悠悠愛情,不言而喻。


    人生,不過就是一段合拍的雙人舞。


    好不容易,總算跳到了最後兩根竹竿的麵前,眼看就要成功跳出竹竿“魔陣”了。


    “蘇醫生、沈先生加油!”


    邱老師和新娘子在給他們鼓勁:“依照白山村的風俗,跳過所有的竹竿,就意味著走出困境、來年吉祥!”


    好!為了這個吉利彩頭,她蘇綠寧和沈昊辰說什麽也要卯足了勁兒,完成這段竹竿舞!


    沈昊辰牽著蘇綠寧,縱身來了一個酷帥的“鯉魚躍龍門”,滿心以為可以勝券在握,輕輕鬆鬆過關。


    結果,卻過分得意忘了形,他的腳尖一不留神,被竹竿絆了一下,整個身子就摔倒在地上,跌了個四腳朝天。


    蘇綠寧的手臂被他牽著,身體也在所難免地跟著跌下去,撲到在他的懷裏。


    沈昊辰順勢抬起頭,在蘇綠寧飛撲下來的,花容失色的的臉上,啵啵啵連續偷了幾個香吻。


    “親愛的,你今天好美!”


    *


    歌圩節,不僅僅是歌舞節,更是壯鄉青年男女進行交際的好時機。


    每逢歌圩,方圓數十裏內的男女青年,就紛紛聚集在歌圩點,在歌師的指點下,與中意的心上人對歌。


    這個時候,跳完竹竿舞,對歌之前,白山村的男女老少們,就抬著壯鄉歌仙劉三姐的神像,在曬穀場上遊行一周,祈求歌仙賜予歌才,保佑歌圩節上人人對歌如意,庇護邱老師與他的新娘子幸福恩愛、白首偕老。


    青年男女們敬完了歌仙劉三姐,便坐在曬穀場的河畔邊,拉開一定距離,爭相亮開嗓子,引吭高歌,相互對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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