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悅耳的音樂,我緩緩進場。


    韓家軒作為主持人,對我點頭示意,拿起麥克風宣布道:“下麵請高一三班的文藝委員曹小優同學,演唱歌曲信仰,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話音落下,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甚至就一些同班級的男生扯著嗓子尖叫,在為我打氣。


    台下的人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不可能視而不見,隻能硬著頭皮迎著他們的目光,努力抑製住內心中的忐忑,然後拿起麥克風,向前邁了一小步。


    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不能給班級丟人,一定不能讓韓家軒和張雪嬌失望。


    伴奏響起,我偷偷清了清嗓子,調整之後目視起前方。


    就在台下所有人都靜悄悄的等著我開口的時候,就在伴奏已經進行到容不得半點遲疑的時候。


    我握著麥克風,微張開嘴,卻一句歌都沒唱出來。


    因為我被一個坐在台下的男生死死的吸引住了,那一刻,他也正看著我。


    眼神僅僅接觸了那麽一瞬間,我的心,瞬間便被掏空了,曾經的往事,像老實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在腦海中放映著。


    急促的呼吸盤旋在耳邊,有個聲音再不停追問:會,會是他麽?


    我傻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男兒,恍如隔世,又惴惴不安。


    等我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卻發現在一眨眼之間,那個男孩突然又不見了。


    正當我準備下台去尋找他的時候,韓家軒溫暖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小優,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的聲音將我瞬間從回憶的泥潭中拽了出來,這才發現自己,緊握麥克風的手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掌心之中,濕漉漉的浸滿了汗水。


    台下的同學們不明狀況的議論著,說什麽的都有,有鼓勵我的,有諷刺我的,還有人說我是上來搞笑的,是來砸場子的,讓我趕緊滾下去。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因為愣神而錯過了伴奏,惹來了很多人的不滿。


    心裏麵很是過意不去,同學們說我倒無所謂,生怕把典禮給搞砸了,給班級丟臉,於是皺著眉頭,不知所措的聞道:“班長,對不起啊,剛才我緊張了,現在怎麽辦啊?”


    韓家軒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他肯定也為我的失誤捏了一把汗,不過馬上舒了一口氣,安撫我說:“沒事,小優,我們再唱一次,這一次可不能這麽大意了,好好唱,讓他們都閉嘴。”


    韓家軒的話,無疑是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這一次我心無雜念,閉上了眼睛,等著伴奏響起。


    默默的打著點,張開嘴唱了起來。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勾起回憶的傷,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臉龐,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是誰讓我心酸,誰讓我牽掛,是你啊”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在遙遠的地方,你是否一樣聽見我的呼喊,愛是一種信仰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當最後一句歌詞從口中緩緩而出的那一刻,我潸然淚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為誰哭泣,隻是覺得這首歌,好像在訴說一個遙遠的故事,描繪一縷塵封已久的心跡。


    一曲唱罷,有人歡呼,有人驚訝,有人為我鼓掌,但我沒有再逗留,向著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便捂著臉匆匆退了下去。


    張雪嬌在後台焦急的等待,看見我跑過來之後,笑著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小優,好樣的,這一次,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我一句話沒說,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她,當時隻想找個人依靠。


    我的反應,惹得張雪嬌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先是僵了一下,然後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後背。


    “小優,你這是怎麽了啊?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我搖搖頭,弱弱的說了句沒事兒。


    那是我埋藏心底的秘密,那是我從未提起的一個人,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沒有徹徹底底的放下他啊,他在哪裏,還安好麽?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隻不過看間了一個和記憶中的他有些相似的男孩。尤其是那個眼神,瞬間掃清了我內心中堆積多年的雪,讓我無法抗拒的墜入回憶的漩渦當中。


    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這種感覺又是那麽痛,那麽讓人窒息。


    我拉著張雪嬌的胳膊,衝出了後台,衝到了台下,人很多,我就每個人每個人的找,我找的很仔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變得衝動而不冷靜。


    可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那個在台下和我對視的男生,最後我捂著臉,蹲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呼吸著。


    張雪嬌遞給了我一瓶水,語氣中盡是關心:“小優,你這是找誰呢?他叫什麽啊?說出來我幫你打聽打聽啊?”


    我喝了口水,衝刷掉難捱的情緒,又過了很久,才情不自禁的傻笑了起來,覺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也許隻是有個和他很像的男孩呢?再說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不可能沒有變化。


    退一萬步講,他怎會出現在我們學校開學典禮上呢?絕對不可能的。


    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有些累,因為高度緊張出現幻覺了吧。


    我努力尋覓著所有合理的原因,填滿了心裏的那一張試卷,試圖讓自己解脫,給自己一個答案。


    那天我神經質一般拚命的去找尋他,最終沒有找到,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下場,如果真的找到了他,又將如何麵對他?


    那是我最害怕的一件事。


    張雪嬌在身邊陪了我很久很久,才將我墮入穀底的心情硬生生的拽了上來。


    開學典禮也將要謝幕,評選結果出來了,我獲得了第二名,上台在同學們麵前領取了證書和獎品。


    韓家軒把證書放在我手上的時候,難掩笑意的說:“不錯不錯,要不是有那個失誤,我覺得你應該是第一,小優,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班長,謝謝你。”我是真心感謝這個心細溫柔的男生,他在很多關鍵時刻都站了出來,一句話便平複了我的情緒,要不然我肯定挺不過來。


    下了台之後,張雪嬌便興衝衝的捧著一束花遞在了我麵前。


    那是一大束鬱金香花,包裝得很精致,每一朵花都綻放的那麽美,漂亮極了。


    “雪嬌,你真有心啊,還給我送花呢,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多浪費錢啊,你和我這麽客氣幹嘛。”


    我抱著花,低頭聞了聞,香味很濃,又不會太衝鼻,特清新的那一種。


    可沒想到張雪嬌卻搖了搖頭的說道:“小優,你別誤會啊,這可不是我賣給你的。”


    “那是誰給我買的?”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疑惑的問道。


    這時候她用手捏了捏握的胳膊,陰陽怪氣的問道:“我說剛才你怎麽那麽反常呢,是不是在找一個帥哥啊?”


    聽了張雪嬌的話,我的心,立即狂蹦亂跳了起來,劇烈到刺痛了神經末梢。


    “誰?你說送我花的人,是誰?”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大驚失色的問道。


    “就一個帥哥咯,我也不知道他哪個班的,叫什麽名字,問他也不說,隻是讓我把這束花轉交給你。”


    張雪嬌侃侃而談,緊接著疑神疑鬼的問道:“曹小優,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到底從哪認識到這麽多帥哥,也不給我分享分享,你可真夠摳門的。”


    我的瞳孔,急速的收縮著,喉嚨更是幹得要命。


    “他長什麽樣?和你說了什麽沒有?”


    “簡直是人間極品,比白帥哥都要帥呢,哎呦,個子高,腿又長,那雙眼睛深邃的狠,你看沒看過韓劇?特別像一個明星,笑起來那個勾人啊,不過膚色有點太白了,有小白臉的嫌疑。我就是忘記拍照了,你想想,那麽帥的男生走到你麵前,還手捧著一束花,那人家小心髒還不是撲騰撲騰的小鹿亂撞啊?哪還有閑心顧得上拍照呢!”張雪嬌一臉花癡相津津有味的回憶著,甚至舔起了嘴唇,想了半天,才搖搖頭繼續補充道:“也沒說什麽啊,就是讓我把花給你,沒了。”


    “他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他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了!”


    再低頭看像手中的那束鬱金香,我驚愕,淩亂不已,還夾雜那麽幾分膽怯,最後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把花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喂,小優,你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別嚇我啊!”張雪嬌自然搞不清狀況,她連忙蹲了下來,摟起了我的肩膀。


    “那個男生,不會和你有仇吧?”


    我搖搖頭,嗓聲沙啞而崩潰的說道:“別說了,雪嬌,我沒事。”


    “你要是不認識的話,那恐怕是多想了吧,沒準是哪個學長看上你了,想追你也說不定呢!”


    在張雪嬌的肩膀上,我漸漸平靜了下來,在心裏開始反思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像是患上了失心瘋,是那樣的敏感,是那般焦躁不安,而一切僅僅是因為那個不經意間觸碰的眼神。


    隻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那麽一眼,已經縫合好的就傷口便被狠狠撕開,流出來,不是血,而是我的眼淚。


    總會有那麽一個人吧,明明和你已經沒有了交集,明明隻能存在於回憶當中,明明已將他遺棄到了偏僻的角落中,可隻需要一個瞬間,哪怕有那麽一秒鍾聯想到了他,那些美的,痛的,撕心裂肺的,刻骨銘心的畫麵,便會像洪水猛獸一般,毫無征兆的決堤襲來。


    而你,注定無法抵抗,因為那是你生命之中無法承受的傷。


    也許忘記一個人,真的需要一輩子吧。


    而給我送花的人到底是誰,我思來想去,或許真像雪嬌所說的那樣,隻是一個對我有好感的學長,確實是自己太敏感了,應該不是他,最好不是他


    過了很久,我終於收拾好心情,擦幹了眼角的濕,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雪嬌,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可能這幾天太累了吧,我想多了。”


    見到我終於從壓抑中解脫出來,張雪嬌用手點了點我的額頭,笑吟吟的說道:“和我說什麽對不起啊,瞧你那傻樣,沒事最好了,剛才可嚇死我了。”


    歎了口氣,張雪嬌指著地上的鬱金香,依依不舍的問道:“真的不要了?”


    我搖搖頭冷淡的說了聲恩,不要了。


    “多可惜啊,你這樣,很傷人心,好歹是個帥哥呢,不能讓人家白費一番心意。”


    張雪嬌吐了吐舌頭,把花從地上撿了起來,抖落掉灰塵,衝我傻嗬嗬的笑著。


    “要是那帥哥真追你的話,你不喜歡,可以讓給我昂!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都見色忘友!”


    我看著精靈鬼怪的張雪嬌,苦笑著搖搖頭,寵溺的說道:“好好好,都給你,沒人和你搶什麽帥哥,我有白景騰就夠了。”


    我心裏甜蜜蜜的想著,是啊,有白景騰就夠了,以後絕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典禮結束了,學校放了半天的假,我和張雪嬌手拉著手準備回家。


    剛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就注意到有三輛車行駛過來,停在了我們麵前,擋住了去路。


    開始我準備走另一條路呢,卻聽到一陣嘈雜震耳的鳴笛聲,明顯是在針對我和張雪嬌。


    馬上,停在最前頭的車門打開了,從裏麵走下了一個人。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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