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深不敢相信他把胡小婷的日記翻過那麽多次了,竟然會遺漏這麽重要的線索,更別說他調查了胡小婷那麽久,從來沒有發現過她可能懷過孕。


    “會不會是給別人買的?”


    裴淵淡淡道:“她買過好幾次,如果是幫別人買的,一次也就算了,什麽人需要她次次幫忙買?”


    賀深一想也對,胡小婷應該沒有這麽親密的朋友,在馮如珠和賀高的高強度控製之下,胡小婷甚至連朋友可能都沒有幾個。


    他眉頭緊皺:“難道她真的是給自己買的?”


    但問題來了,孩子是誰的?難道是賀高的嗎?


    賀深很難想象胡小婷竟然願意給賀高生孩子,胡小婷被賀高搶走了那麽多東西,隻能被迫淪為賀高的影子槍手,除非她被徹底pua洗腦了。


    再者,就算胡小婷真的被賀高pua洗腦得愛上了他,又為什麽沒在日記裏體現出一絲一毫呢?


    不管怎麽說,這都太矛盾了。


    裴淵沉吟道:“或許胡小婷是被賀高pua了,或許,胡小婷是不得不逼她自己愛上賀高。”


    賀深下意識想問為什麽,隨即又隱隱明白了過來,以胡小婷的身份和地位,她落入賀高手裏後,就注定無法逃脫了。


    賀高要她成為籠中雀,就要折斷她的羽翼,甚至剪斷她的爪子,打破她對自由的向往,但胡小婷作為一個自由的人,怎麽可能忍受得了呢?


    為了隔絕這種痛苦,她隻能不斷洗腦自己,麻痹自己,讓自己愛上賀高,借著愛的名義減少自己的痛苦。


    如此一來,胡小婷願意為賀高懷孕生孩子,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賀深說出自己的猜測後,裴淵也點了點頭:“但另一方麵,胡小婷的潛意識知道她對賀高不是愛情,所以在象征她最私密的個人空間的日記裏,她完全沒有體現出來這件事。”


    “這幾處提到斯利安的地方,其實有點刻意,甚至有點突兀,比起在單純講述這件事本身,更像是在……發出求救的信號。”


    賀深很快明白了裴淵的意思:“她的日記裏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懷孕的痕跡,唯獨這幾個地方露出了把柄,她的潛意識在向她自己求救,也在向有可能看到日記的人求救。”


    “她的潛意識察覺到了危險,卻又無法打破她麻木的自我保護……”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沉默了,可惜沒有人在胡小婷生前看到這個求救信號,不然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救下胡小婷。


    但如今一切已經晚了,木已成舟,人走茶涼。


    賀深忽然開口道:“胡小婷的屍體……”


    “已經被醫院處理了。”裴淵搖搖頭,“她沒有其他親人了,早就被送去火化了。”


    賀深沉默了幾秒,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懷疑醫院可能動了什麽手腳,不然也不會那麽快處理掉胡小婷的屍體。”


    裴淵眸色微深:“確實有這種可能。”


    “我會找白博士打探一下那位主刀醫生,雖然他是白博士的師兄,但也不能因此排除掉他的嫌疑。”賀深歎了一口氣。


    裴淵點了點頭,把那本日記還給了賀深:“雖然胡小婷的屍體已經不在了,無法確認她有沒有懷過孕,但可以去她家看看。”


    “我已經去過了,已經被人清理得一幹二淨,什麽線索都沒有了。”


    裴淵輕笑道:“你倒是挺有行動力的。”


    “總不能方方麵麵都輸給你吧?”賀深話鋒一轉,微微眯起眼睛,“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點,還有兩個地方或許會有線索,賀家和學校宿舍。”


    “如果胡小婷家是馮如珠和賀高派人清理的,那賀家多半也沒有什麽線索了,可以把調查重點放在她的宿舍裏,但她估計不怎麽回去,可能線索也不多。”


    裴淵思索著點了點頭,見賀深眉頭微皺,他不由伸出手去,輕輕撫上了賀深的眉頭。


    指尖落在眉心的瞬間,兩人同時一愣,賀深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你,你幹什麽?”


    裴淵收回了手,下意識搓了搓指尖:“……別老是皺眉,小心長皺紋。”


    賀深無語了,他認識的裴淵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難道裴淵真把他當成omega去哄了?


    他下意識忽略掉剛才那一瞬,因為肢體接觸產生的曖昧和尷尬,僵硬地轉移話題:“你想吃什麽?我去叫外賣。”


    裴淵回味著指尖的溫度,輕輕一笑:“別叫外賣了,我來做飯吧,你想吃什麽?”


    賀深說:“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那我就看著辦吧,你冰箱裏有什麽我就做什麽。”裴淵一邊不緊不慢地說著,一邊慢條斯理地挽起了他的袖子。


    賀深胡亂地點了點頭,他目送裴淵走進了廚房,然後打開了冰箱,係上了圍裙。


    不得不說,係著圍裙做飯的裴淵,充滿了濃濃的人夫感。


    尤其是他認真切菜時的側臉,竟然和賀深曾經幻想中甜蜜的婚後同居生活有一瞬間的重合了……除了性別不太匹配以外。


    如果裴淵能變成一個omega的話,應該會是一個漂亮的大美人吧?


    就在賀深想入非非的時候,窗外頓時響起了一聲巨響,差點把他嚇了一大跳。


    隨著一陣電閃雷鳴,窗外瞬間暴雨如注。


    賀深看著沙發上剛剛收回來的衣服,心想如果不是裴淵提醒的話,這些好不容易晾幹了的衣服,現在應該都已經濕透了吧。


    作為賀家的小少爺,他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偶爾還是會有一些生活常識缺乏的情況,尤其是這種需要自己動手的。


    窗外狂風暴雨,屋內卻溫暖幹燥,廚房裏還飄出了食物的香味。


    賀深默默地把自己埋進了沙發裏,感覺自己的意誌正在逐漸瓦解冰消,什麽調查,什麽追凶,什麽真相……他都通通不想理會了。


    他甚至逐漸閉上了眼睛,一直高度緊繃的情緒好不容易鬆弛下來,疲憊便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吃飯了……”


    等裴淵做好飯從廚房出來,便看到賀深歪著頭坐在沙發上,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


    他立刻噤聲了,轉而打量起了賀深的臉。


    裴淵用目光描摹著賀深的眉眼,試圖從如今的眉眼之中找到往日的幾分相似之處。


    漸漸地,他的視線從賀深的眉眼間一路往下,落到了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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