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霆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隻是麵色陰沉地看著賀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驚和慌亂。


    賀深知道他猜對了,當年賀霆的確知道陸琴琴要殺薑雲,但卻並沒有阻止,而是默許了陸琴琴的所有動作,讓薑雲死在了那場精心設計的車禍裏。


    是啊,賀霆可是高高在上的賀家掌權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陸琴琴背地裏那些小動作呢?


    賀深低下頭,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不僅僅是陸琴琴要殺她,連你也要殺她,所以她臨死前給你打的那通電話,真的是求救電話嗎?”


    他之前一直想不通薑雲臨死前那通電話,她為什麽要給賀霆打電話?當時她明明已經準備好要和賀霆離婚了,她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要開啟新人生了。


    如果是想求救的話,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很多人都比賀霆更有可能來救她,她難道不知道賀霆很有可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觀嗎?


    直到此時,賀深忽然恍然大悟,也許那個時候薑雲選擇給賀霆打電話,不是為了求救,當時她已經察覺到那個司機的真正目的是殺她了,不管她給誰打電話都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她給賀霆打的那通電話不是為了求救,而是為了留下線索,給將來那些可能會對她的死起疑的人留線索,她要告訴那些執著想要知道真相的人,如果她死了,凶手一定和賀霆有關!


    賀霆臉色煞白,他直直地看著賀深,還是沒有說話。


    賀深還在笑,甚至笑出了眼淚來:“不僅僅是我媽,就連我的死,你也早就知道吧?陸琴琴怎麽可能瞞得過你呢?她想殺我,你早就知道,你隻是默許了她的動作。”


    “你真是好狠的心啊!先殺妻後殺子……因為我們的存在,是你心裏的一根刺嗎?因為隻要看到我們,你就會想起你以前是怎麽不擇手段醜態畢現地往上爬的嗎?”


    “你閉嘴!你這個逆子!”賀霆終於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幹澀而沙啞,就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我怎麽可能殺他們?!你這是汙蔑!你有什麽證據嗎?沒有證據就不能給我定罪!”


    賀深忽然平靜了下來:“你好像誤會了什麽,給你定罪是警察要做的事,而我要做的事是送你去見警察,不過你放心好了,以我目前找到的證據,已經足夠判你一個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了。”


    賀霆瞬間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質問:“你報警了?那些條子要來了?!”


    不等賀深回答,他就已經透過駕駛室的窗戶看到了岸邊的情況,幾輛警車正在迅速趕來,估計馬上就能包圍他們,他頓時氣得跳腳。


    他衝上去想要搶奪方向盤,中彈的手臂卻難以抬起,而前方似乎也有幾條漁船正在逼近。


    前有埋伏,後有追兵。


    賀霆終於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賀深提前設下的局,對方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隻等他自投羅網,自取滅亡。


    他中計了!


    賀霆知道他已經沒辦法開船跑路了,而這一次他一旦被抓住了,恐怕就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輕易出來了,但讓他束手就擒,他絕不甘心!


    想到這裏,他毫不猶豫地舉槍瞄準了裴淵的頭,朝賀深威脅道:“不許動!不然我就殺了他!”


    這麽近的距離,就算賀霆槍術再差,也絕對能一槍爆頭。


    賀深抿了抿唇:“好。”


    “你過來!”賀霆繼續指著裴淵的腦袋威脅賀深。


    賀深給了裴淵一個眼神,然後緩緩地朝著賀霆走了過去,事已至此,賀霆已經不可能逃得掉了,但這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很有可能會拉著別人一起死。


    而現在看來,在場所有人中,賀霆最恨的就是賀深。


    裴淵眉頭緊皺,麵露擔憂,賀深又給了裴淵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輕舉妄動。


    等賀深走到賀霆麵前時,賀霆果然一個鎖喉擒住了賀深,又把槍口對準了賀深的太陽穴:“都不許動!不然我就開槍殺了他!”


    裴淵麵色沉沉,沒有動作。


    賀霆挾持著賀深退出了駕駛室,當著那群追來的警察的麵,一步步退到了甲板上。


    賀深忽然冷靜地開口:“你逃不掉的。”


    “你閉嘴!”賀霆斥道。


    賀深平靜地說:“就算你拿我當人質要一條船,也跑不了多遠的,還是說你想要直升飛機?不,你隻會開船,不會開直升飛機,就算給你直升飛機,你也不會開。”


    賀霆麵色陰沉,他的所有退路都被賀深一一封死,所有僥幸都被賀深一一打破,沒錯,他的確想拿賀深當人質問警察要逃跑的交通工具,但這顯然行不通。


    在警察天羅地網的追捕下,以他的身體素質和反偵察經驗,他根本逃不了多遠,他雖然是一個頂級alpha,但他不是特種兵,隻是一個縱情享樂的有錢人而已。


    “閉嘴!你閉嘴!”賀霆狂躁了起來,“我一定逃得掉!我可是賀霆!我還有機會!我還要從頭再來!我還要東山再起!”


    “我還有機會!我可是賀霆!”


    賀深心平氣和地說:“我跟你出來,隻是想問你最後幾個問題。”


    賀霆獰笑道:“你不怕我拉你一起死?!”


    賀深繼續道:“當年陸琴琴能找到寧淺淺的親生父親,是不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程根生以為殺了薑雲,寧淺淺就能上位,是不是你在暗中授意?”


    賀霆麵色沉沉,沒有回答。


    然而賀深卻已經知道答案了,是啊,程根生就算再怎麽愚蠢,又怎麽可能輕信賀霆的另外一個情婦?


    陸琴琴說隻要他殺了薑雲,寧淺淺就能上位,程根生就真的信以為真,他不可能真的那麽蠢,唯一的可能隻有他見過賀霆,這些話是賀霆暗中對他說的。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被冰冷的槍口指著太陽穴,賀深卻還在繼續問問題:“胡家偉同意陸琴琴的計劃,是不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女兒一直找不到器官移植可以匹配的提供者,但那個時候卻忽然找到了……是不是因為你?”


    賀霆沒有說話,但賀深察覺到指著他太陽穴的槍口忽然抖了一下。


    賀深閉上眼睛,說出了最後的話:“因為你騙那個提供者,隻要去做器官配型和完成移植手術,你就能給他提供優越的生活,甚至是讓他認祖歸宗,對吧?因為那個人……就是你素未謀麵的私生子,他叫寧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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