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譚墨還是把她全須全尾的交還了回去,流雲打量著與來時一般無二的車隊,突然覺得恍如隔世,隨著車隊朝前運行,鬼使神差的,她掀開轎簾朝後看去。


    竹林環繞處,譚墨依舊穩穩當當的站在那兒,手裏邊拿著個什麽東西,有點短,似乎是個長條狀。


    不太懂是什麽,走得有些遠了,對方的身影越發模糊,她默默收回視線,扭頭就見自家許久未見的老爹瞪著兩隻眯眯眼看著她,表情頗為一言難盡,雙手放在大腿上,挺直了背脊,一副要審問犯人的模樣。


    她這也才正式打量對方,粗略一掃,身體康健,毛事兒沒有,甚至,還有一絲被養肥的痕跡,感覺他本就圓胖圓胖的餅臉,似乎更圓了。


    隻是這人倆個眼珠子粘在她臉上,時不時瞅外邊一眼,時不時又瞅外邊一眼,嘴巴張開了合上,合上又張開,如此往複,欲言又止,似有千言萬語。


    流雲懶得搭理他,懶散的靠著馬車閉目養神,養精蓄銳。


    最終還是沈淵先敗下陣來,微微歎息後說,“流雲呐,這……那小子什麽意思啊?”,說著還擠眉弄眼的隨著馬車左右搖擺,看上去猥瑣得不要不要的。


    流雲微微睜開眼看向他,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解釋,主要是她自己也覺著雲裏霧裏的不清楚得很,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估摸是瞅著你家閨女兒我貌似天仙,傾國傾城,卓爾不群,不食人間煙火,獨立於世……咳咳……心動了唄”。


    別這麽看著她,她說得可都是大實話。


    沈淵確實有些被女兒的厚臉皮驚到,不過轉念一想,再上下打量她一番,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隨即又搖頭否定,“不對,我與他也是見過一兩麵的,此人不像是貪戀美色之輩”。


    流雲白眼一翻,腦袋一扭,閉口不言,愛信不信,反正她是信了的。


    連你這木頭腦子都知道跟自己房裏小丫鬟勾勾搭搭還珠胎暗結,人家一個正常男人血氣方剛的怎麽就不能愛好美好事物了?


    咋的,就你是凡人,人家成仙了唄,隻需要喝露水疏解欲望唄!


    沈淵獨自思考,陷入迷之自信,仍然覺得女兒的說法不太靠譜,正想繼續問點其它有用的信息,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想著估計是最近被嚇到了沒睡好,終歸是個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怎麽可能沒些正常反應,大小是個渣爹,倒是也沒再打擾她,隻是手裏捏著那位讓人送來的單線聯絡方式,有些恍恍惚惚,迷迷瞪瞪。


    最後在遙晃的旅途中跟著沉沉睡去。


    ~


    幽閉昏暗的房間裏,譚墨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偏過頭看向手上的扳指,單手轉動了下,問,


    “找人跟著,別再給我弄丟了”,當初轉頭人沒了,一找十幾年,現在人是找到了,可他以為的久別重逢兩心歡喜,卻不想人家給他來了個大清洗。


    算是什麽都沒落下,隻能從頭再來,一點一滴。


    黑熊子狗腿慣了,又向來無條件舔著他譚爺,自然他說什麽是什麽,


    “爺您放心,昨個兒我就讓幾批人跟上去了,都是跟蹤探秘一把好手,穩當著呢,每日都會有那位的消息傳來,保管都是新鮮的”。


    譚墨沒再說話,黝黑的雙瞳盯著頂板的吊燈,咬咬牙告訴自己,再忍忍,忍忍就好了,反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


    他微不可見的點點頭,說起另一件事兒,


    “北城那邊盯死了,東口碼頭也看緊點兒,遇上不幹淨兒的東西進來,是貨就當場燒毀,若是人……宰了”。


    哪個旮瘩裏跑出來的死老鼠,一著不慎讓它溜進來幾隻,撿著點好處還真當這裏是它家的了!


    對此,黑熊子更是無條件服從,他親妹子可是都被那幫小日子給糟蹋的,才十三歲,花骨朵兒一般,就那樣沒了,當時是爺帶著他去把那夥人全炸幹淨的,對於宰殺他們,他是半個不字不會說。


    甚至提起來都眼眶泛紅,恨不能一槍一個給他滅個幹淨,“爺放心,隻要有我黑熊子在一天,那幫鬼子的東西就休想進來一根毛”。


    交代完事情後,譚墨磕上雙目,又想起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扯了下嘴角,想了想吩咐道,


    “六子,國外是不是有個玩意兒叫什麽鋼什麽?能彈響那個”。


    後邊的小六子轉動著眼珠略作思考,遲疑著回答道,“譚少說的可是鋼琴?據說北城現下很是流行,被譽為樂器之王,頗為受那些個貴族小姐的喜愛”。


    譚墨具體對這些不是很清楚,隻說,


    “去弄一台來放著”,想必她是會喜歡的,隨後又讓準備了許多東西,“衣服,包包,鞋子什麽的,都給弄一整套來,每個季度都給換上新的擱裏邊兒放著”。


    總有一日她能用上的。


    女人麽,不都喜歡這些東西麽?雖然她喜歡的可能會不大一樣,但並不影響他準備著。


    小六子看一眼雖語氣淡漠,卻每一步都能細心考慮到的少爺,想了想還是勸說,


    “譚少,其實,您若真喜歡沈大小姐,大可以直接去追求”,新時代了麽,誰還沒過一段新式戀情了?您這巴心巴肝的想著人家,又不敢冒然打擾。


    可有時候,小心翼翼過了頭,反而容易蹉跎時光,浪費年華,別是人家轉頭就跟另一個男人好上,屆時您就真的該哭了。


    這樣一琢磨,他愈發覺得自己抓到了重點,開始不遺餘力的給對方洗腦,


    “其實,說來也是幸運,據咱們調查,這位沈大小姐在過去這許多年年裏,竟是一個男子未曾看上”,末了補充道,“哪怕跟著沈老爺走南闖北”。


    也是奇跡!


    當年少爺被那女人算計被劫,回來的時候滿身血汙,手裏卻是緊緊捏著個珠串不鬆手,即便是高燒暈厥也是不放手。


    醒來更是發動所有人去尋找,獨立後越來越瘋狂,那會兒他日夜擔憂,聽著描述是在南方一古鎮上遇著的,那地兒的姑娘他是知道的,一水兒的思想開化較晚,所以這拖的時間越久他越擔憂。


    別好不容易找到人了,結果是個一體雙魂的,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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