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她能如何?從來一切都不允許她自主,早前她想的是自己去替定陶太後做事,留下妹妹好好待著,哪怕是作為人質,也總好過生死不知的去闖蕩,之後不管怎麽發展,一旦找到機會她就想法子把她送去其它地方過自己的生活。


    那樣的話,她們姐妹倆好歹能有一個人是自由的。


    但很明顯,這隻是她個人的想法,太後也好,合德也罷,都並不是能順著她思路走下去的人。


    尤其合德,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人,她又怎麽會不懂她的追求和向往。


    去漢廷於她而言,恐怕更傾向於是一個好機會吧,那她便尊重她,至於以後,再說吧。


    “妹妹所言有理,望太後成全”。


    從來沒有心思就是好心思,沒有想法就是同意所有人的想法,這還是傅瑤頭一次見這位向來隨波逐流的趙宜主反駁了她。


    她挑挑眉,笑著看向這姐妹二人,到底是親姐妹,不同於當初她所遇到的那幾人,一個個的八百個心眼子,後來更是表麵功夫都懶得做。


    哪裏像這倆人,妹妹哪怕有私心也在暗自護著另一個,而作為姐姐的盡管不同意也同樣樂意順著妹妹。


    不過這樣也好,都是彼此的弱點,才好拿捏。


    再者說,這倆人早已被她絕了後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她巴不得她們能寵冠後宮。


    沒有孩子隻有寵愛,為了自身利益和安全,她們便會盡全力霸著恩寵,並且殘害後宮子嗣,以防新主繼位,那些後妃趁機報複。


    可惜的是這帝王的愛是最靠不住的東西,兩人沒背叛她最好,若是將來想要脫離了,待到來日事成之時,她照樣能廢了她們!


    “嗯~行吧,既如此,那便由著合德說的,讓她先去吧”。


    她兒子從來不好色,想來今早也隻是一時興起,不礙事兒。


    以後不讓見就行了。


    ~


    時間一晃來到半月後,合德即將啟程前往長安,對此,宜主已好幾日沒睡好了,這日一早更是青黑著眼底前來送她,看著妹妹梳起來的雙環髻,盡管在別人眼裏盡顯妖嬈嫵媚,可落入她這裏卻怎麽看怎麽嬌俏可愛。


    左右都覺著妹妹還是個孩子,心下實在不忍又不舍:


    “合德……去了要收斂著點脾氣,你向來霸道不服輸,我又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記得別跟人硬碰硬,打不過就跑,知道嗎?”。


    合德一聽就笑了,眉眼彎彎,一雙多情的狐狸眼都拉成了一條線,格外好看:


    “姐姐放心,我還能吃虧不成?定然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當然,在打不過之前,我肯定會乖乖的不鬧”。


    她向來識時務,霸道隨性也隻是因為在這裏有個什麽都讓著她寵著她的人而已。


    傅瑤在一旁看著倆人依依惜別,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示意一旁的嬤嬤,後者立馬會意上前提醒兩人:


    “姑娘,咱們該出發了”。


    姐妹倆一聽表情一致拉胯下來,隻最終還是分別開來。


    看著車輛越來越遠,到最後隻剩下一個黑點,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傅瑤搖著羽扇走過來,慢悠悠的說:


    “行了,回去吧,用不了多久,你們姐妹倆又會再見的”。


    今日她本是不來的,隻是她那個兒子近幾日不知吃錯什麽藥了,見縫插針的找機會見這趙宜主,要不是臨到頭了不便更改計劃,她都想直接換人。


    想到這裏,傅瑤看向愁雲滿麵的趙宜主那是一萬個不爽,白眼翻來覆去好幾個來回。


    扭著身子就走了,順便叮囑人:


    “讓人盯著她,盡量不準出房門,專心練舞就好”。


    除此之外,她還會在那附近派去多一批人手,決不能讓他那傻兒子再見到這人,才一麵就讓他這樣魂牽夢繞,再多來見幾次,她恐怕也不用再算計這算計那,直接舉白旗投降算了。


    說來,那個老女人沒有孫子,她不也沒有孫子?


    ~


    在之後的日子裏,宜主除了偶爾能從教習嬤嬤那裏聽到一些關於妹妹的零碎消息外,再沒與外界有過聯係。


    真真是被幽居在了這四方天地裏。


    聽她們說,妹妹在平都公主府一曲天籟驚為天人,皇上龍顏大悅,三日後冊封美人,入住漪瀾殿。


    她還聽她們說,皇上對妹妹極其疼愛,便是皇後都讓她三分。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


    事實上這些消息是否真實有效她並不在意,反正不管真假,起碼證明一點,合德正在追求自己想要的。


    這便很好。


    至於她,一天天無休止的練習,看書,偶爾也會臨摹,畫畫,她的生活平靜且安定,她很喜歡也很享受。


    如果能夠長久,她都不敢想象能有多幸福。


    可惜世事難如意,這樣平淡無痕的湖麵終究還是迎來了暴風,像是積攢了許久,隻待這一刻的爆發。


    這天。


    天空一如既往的暗沉沉,對於這個,宜主從來也不知道為何,以前總是跟妹妹一同坐在床邊討論,訴說著這裏撥開雲霧見晴天的時候太少。


    她們總是能夠因為這樣不友好的天氣而對外出望而卻步,現在卻有了些許不同,她不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能出去。


    ……


    屋內絲竹聲不斷,宜主在鼓上長袖曼舞,墨綠長裙隨之擺動,腳踝上係緊的鈴鐺碰撞連連,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無端為這舞姿增添了不少美態。


    又一次雙袖飛出,巧合的是門也隨之大開,見到來人的時候她想,聽說今日定陶太後去了某地赴宴,不知是否此緣故,能再次見到他。


    一夕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劉康才知道,自己從來不想做什麽君子,一直以來的謙和端正,不過是因為那些都不是他在意的東西。


    屋內的兩個嬤嬤首先驚訝了一番,隨即一人眼疾手快的取過外擺過來套在她身上,宜主也跟著行禮:


    “見過恭王殿下”。


    他是恭王,也是定陶的王,當今皇帝關係良好的異母兄弟。


    更是那日她所見到的陌生男子。


    眼前跪著的一堆人瞬間將劉康拉回現實,事實是她成了母親傾注心血培養的女子,而他是永遠不可能擁有她的那個男人。


    他們之間隔著天塹,這個認知讓心裏火熱的劉康一下冷卻下來:


    “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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