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人家不大樂意理會她,之前也領教過對方的一言不合,剛才的一時嘴快再也沒法來一次,一時間,青櫻保持了沉默。


    白蕊姬見這人這般怯懦,實在是瞧不上,膝蓋的刺痛隨時提醒著她早上被罰跪的事,心口處一股火氣直衝腦門,口不擇言張口就來:


    “皇貴妃娘娘的不討厭,那便是喜歡了,想來也是,誰會不愛嬌嫩花朵呢,青春易逝歲月匆匆,便是再美的容顏,都經不住摧殘的,俗話說得好,沒有女人永遠年輕,但卻有永遠年輕的女人”。


    嫻妃霎那瞪大雙眼:“玫答應,在貴妃同本宮麵前,不得無禮犯上”。


    白蕊姬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繼續口出狂言:“嫻妃娘娘別吃心,歲月怎舍得薄待了您呢,嬪妾說的是誰,那人心裏自然清楚”。


    曦月終於正眼瞧了過去,懷夕雙喜也有要動的趨勢,嫻妃自己不敢招惹曦月,卻也樂得見她吃癟,不知出於什麽心裏,竟是幫著說起了情,在曦月未開口前先發製人:


    “貴妃娘娘,白氏剛封答應不懂規矩,若現在即可責罰,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怕是會有不悅之意”。


    兩人一前一後說話做事實在荒唐又惡心,偏生白蕊姬還底氣十足的抬頭挺胸冷哼了一聲,皆是厚顏無恥到毫無下限之輩。


    曦月輕飄飄的掃著二人,也不說話,看在兩人眼裏卻像極了在看小醜,白蕊姬心底的自卑立馬被勾出,理智徹底離家出走:


    “皇貴妃娘娘,您也是包衣出生,伺候皇上得了抬旗之榮,與嬪妾又什麽兩樣!”。


    話音剛落,全場都跪了下去,連剛趕來要勸和的富察氏都轉身跑了,末了還吐槽道:


    “皇上這是怎麽了?以往的眼光不挺正常的嗎,哪裏挖來的這麽個瘋婦?”。


    沒腦子不說還狗膽包天!


    曦月沉默片刻,抿著唇笑了起來,輕飄飄抬了下手,雙喜立馬招呼人上去把白蕊姬摁住,對方掙紮著反抗,腦子也慢慢歸位:“我·····嬪妾”。


    可想到自己是太後的人,又隻是口舌之爭,最多被打兩下,也不算什麽,便又硬氣的抬起頭:“皇貴妃娘娘,嬪妾是皇上親封的答應,豈能讓一······”。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理直氣壯,曦月慢慢走過去,捏著她的下巴止住了她的聲,語氣格外平靜,卻夾著絲絲冷意:


    “白蕊姬,本宮高氏一族得抬旗之榮乃先帝特許,因何而得怕是那田間小兒都知道,


    此外,高家滿門忠烈為皇上盡忠,我父親勞心勞力治理黃河水患救助黎民百姓,我兄長前線廝殺保家衛國”。


    曦月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隨時都能消散在風裏,可聽在白蕊姬耳中卻堪比魔音。


    知道的,怎麽會不知道,高家父兄倆的功勞堆積外加天花秘方才得以抬旗。


    她生長於底層本是不懂官場,但正如貴妃所言,天花之功卻是黃口小兒都聽說了的,高家全力研發多年,耗資巨大,後來更是陰差相錯由現如今的皇貴妃以身試藥方得其果。


    曦月鬆開她逐漸顫抖的下巴,緩緩直起身子,吐出最後一句,徹底推翻了她之前的胡言亂語:“本宮入重華宮時,乃高佳氏”。


    她高家改換門庭之後才被賜的婚,與伺不伺候當今,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曦月全部的底氣,從來不是弘曆的寵愛,而是高家。


    在場所有人包括腦子一向不大清楚的嫻妃都把頭低低的,大氣不敢喘,白蕊姬被吃掉的腦子緩緩回來,隨即便慘白著臉顫巍巍趴在地上:


    “嬪妾······嬪妾知錯,嬪妾有罪,娘娘!皇貴妃娘娘,嬪妾再也不敢了,嬪······”。


    地上的人還要說些什麽,可曦月沒心情再聽了,轉身的時候雲淡風輕的丟下一句:“賜一丈紅吧”。


    白蕊姬出身微賤,宮中刑法再清楚不過,當下便軟了身子跌落在地,反應過來想要再次吼叫卻發現被堵住了嘴巴,隻能拚命的嗚嗚著朝曦月的方向伸去。


    嫻妃自幼便多次出入宮廷,又是世家嫡女,對這些再清楚不過,若是她,恐怕隻會用些掌嘴,罰跪,板著之類羞辱人的法子,但沒想到皇貴妃生起氣來,脫口就要人命。


    不出一刻鍾,六宮皆知,便是次日的前朝都有所耳聞,嘩然歸嘩然,可沒人敢吭聲,畢竟人家這一出可有理有據。


    某些老臣甚至覺得一個小小答應敢這般主動挑釁實在荒謬,不說禮法,便是道義上也說不過去,高家種種功勞惠及了多少人,真是委屈皇貴妃了,收拾她沒毛病。


    最後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曦月當天回去後更是直接稱病閉宮,這次白氏是自動惹事在先,最重要的是還涉及前朝功臣,誰人都說不出她一句不對,三大巨頭還得安慰她。


    尤其太後,尾巴夾得不要太緊,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生還能再次見到一丈紅,區別在於當年華妃的一丈紅狠辣霸道,現在的高曦月卻是情有可原。


    都是將門虎女:“到底是哀家看走了眼,高斌那隻老狐狸,怎麽可能教出的女兒隻會一根筋的動粗而沒有腦”。


    “福珈,讓陸家同葉赫那拉家準備好,計劃提前”,不能等了,高曦月不好對付,她不能在後宮兩眼摸瞎。


    福珈連連稱是:“太後這是打算一起出了?”。


    甄嬛緩緩點頭:“哀家會提選秀,白氏廢了,剩下的兩個都安置成暗棋吧”,正大光明的選進來,可比什麽都名正言順。


    養心殿。


    得到消息的弘曆晚膳都沒吃,反手掀了茶杯:“······白氏,死了沒”。


    王欽抖著腿:“······還·····有一口氣兒呢”。


    “去,賜貼加官,其家中凡活物者,誅殺”,弘曆頭都快禿了,他有預感,曦月恐怕把他連坐了,日後宮門都進不去。


    王欽再次抖腿:“······嗻,嗻嗻~奴才這就去辦,會把人帶到那白氏麵前殺”。


    ······凡活物!


    這是一隻雞都不讓留的意思,可見萬歲爺是氣狠了。


    此後連續三月,弘曆日日風雨無阻跑承乾宮,果然不出他之前所料那般,他還真就紮紮實實被白氏連累了,好不容易才親近了些許,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還不如最開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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