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走著到的城南,一路上琅嬅都沒說話,弘曆也陪著沒有說話,直到最後一縷太陽餘暉消失,星星墜入夜空。


    琅嬅提著弘曆給她買的藍色蝦米燈,看了又看,方才調動起些許情緒:“這燈會變色~”,轉動的時候,一閃一閃的,有藍色,還有黃色,怪好看的。


    弘曆淡淡應了一聲,又默默給她遞過一個小小的河燈,不是普通蓮花狀的,是隻粉嫩嫩的小老鼠,沒有腳的小老鼠,肚子裏點著紅色蠟燭,放眼望去,也是獨一份兒了。


    她問他:“這個哪裏來的?路上沒瞧見啊”。


    弘曆摸著她的頭:“我做的,隻有你有,去放吧,記得許願”。


    琅嬅盯著手裏的粉嫩嫩看了許久許久,久到他再次拍打她的頭,這才乖乖走了過去,一切流程都很完美,雙手合十的時候,她閉上眼,想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格外貪心的數了一大堆的願望。


    但說到最後,她緩緩睜開眼,低聲彌漫著:“好像都不太記得了”。


    “嗯?什麽不記得了?”,他在一旁問。


    她垂下頭,如實回答:“剛才許的願望”,明明才說過。


    “……”,一聲輕笑從弘曆胸腔處溢出,他輕輕攬過她:“無妨,咱們可以常來,多幾次就記得了”。


    琅嬅埋頭悶不作聲。


    其實也不是都不記得,起碼她還能想起其中一條,本也是隨便吐的,不想卻記得最牢固。


    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亦同。


    沒一會兒,懷裏一道悶悶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確定,她問他:“弘曆~你會一直一直不變嗎”。


    他知道她問的什麽。


    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猶豫:“不會”。


    琅嬅懵逼了一瞬,又聽他繼續道:“沒有人會不變的,阮阮,你是,我也是,但我的不變是,會永遠比昨天更喜歡你,更多一點的在意你”。


    怎麽會不變呢,每多看一眼,他都更害怕失去。


    琅嬅:“……”。


    這樣好聽的情話,聽在用耳朵戀愛的十幾歲姑娘心中,被她牢牢納入,終其一生,恐怕都很難忘記。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踩中了她的敏感點,琅嬅笑意盈盈露出臉,迎著燈火璀璨的街,眸光點點,亮得驚人。


    “回家了”。


    她想,如果將來他失諾了,一定要提前跟自己說,她不會纏著他,願賭服輸,她自負盈虧,但她不想做最後才知道的那個傻瓜。


    弘曆也跟著勾起唇角。


    丫頭在情愛上實在怯懦,一點點的不對都會讓她縮回殼裏,讓他瞧著無奈又心疼。


    當然,同時也有些許的疑惑,他查過她的過往,富察家眾人疼愛這個嫡女是出了名了,更是沒什麽情感上的經曆,怎麽她卻是這樣的小心翼翼,穩穩藏著自己的心,生怕它受到一點傷害,像是……曾受過什麽不好一般。


    這個念頭一起,弘曆突然腦子一嗡,一股熟悉感撲麵而來,又很快消失,仿佛這種猜想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經出現過。


    翻開前兩世記憶,並沒有。


    便也不再多想,拉著她回到馬車上:“餓不餓?”,其實距離之前用過的點心並未過去多久,隻是她習慣性的餓,他也就習慣性的問。


    琅嬅靠著他的肩膀,有些懶懶的搖搖頭,闔上眼睡過去了。


    搖搖晃晃的馬車,穩穩當當的肩膀,回到重華宮的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


    被人放在池子裏洗洗涮涮了一通又放回床上都依舊睡得舒坦,弘曆叫退了所有人,坐在床畔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直到半夜,渴極的琅嬅睜開眼,卻不想扭頭就對上同樣睜開眼的弘曆,嚇一跳:“王爺……還沒睡啊”,人嚇人,嚇死人的。


    撫著小小心髒,她正準備起身,卻被他截住,隨後眼前便多了一杯茶,他溫柔的說:“喝吧”。


    “……”,這詭異的一幕,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再次躺下的時候,見對方依舊沒反應,瞧著似乎挺正常,正準備接著睡,不想耳邊男人的聲音傳來,低低的,沉沉的,帶著些許她沒並未察覺的隱忍:


    “阮阮,昨日已經過了”。


    她不明所以的回答:“啊……對啊”,怎麽了?要提醒她又老了一歲嗎,有點缺德。


    男人半晌不再說話,隻是突然身上一重,她睜開眼,瞧著近在咫尺的弘曆,呆愣愣的不說話。


    男人對上她的目光,靠到她側頸,緩緩開口:“阮阮十八歲了”。


    琅嬅腦瓜子嗡嗡的,終於開始轉動。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事實證明,她這次沒想錯。


    見她明白過來,弘曆不再忍著,俯身親上去,沒有半點技巧,全是迫切的溫柔,含住她輾轉研磨,令人羞澀又意動。


    衣衫半褪間,琅嬅的兩隻手被控在身側,朦朧中,龍鳳紅燭不知何時點起,隨著他不斷的浮沉,直到天明。


    門外,素落同葉心對視著,四眼懵逼,都是小姑娘的兩人明了過後立馬去找了葉嬤嬤來坐陣。


    李玉慢條斯理的安排著一切,對兩人的反應卻是心中微嗤,轉而又擔憂起自己的那遠在微風軒老鄉的前程。


    福晉長得這樣狐媚,性子又極其蠻橫,王爺早就被迷亂了心智,眼下又已然這般,別人想要上去,怕是更難了。


    次日。


    琅嬅再次醒來已經日上高頭,看過話本子的她是有些準備的,可奇怪的是她竟並不覺得渾身酸疼,葉嬤嬤上前扶她:


    “王爺一大早給福晉泡了藥浴,又親自給您做了按摩,想來是會舒坦些的”。


    琅嬅“……”,行吧,破案了。


    從這天開始,兩人間似乎什麽都沒變,但又似乎什麽都變了,而最直觀感受到琅嬅不同的,是後院的兩人。


    本就模樣妖冶的琅嬅在弘曆日複一日的培育下,渾身透著一股春意,眼尾眉梢間總會不經意間夾雜著絲絲魅色。


    這天,再次請安結束。


    微風軒中,富察諸瑛再也忍不住,反手就摔了桌麵的茶杯:“啪!”。


    惢心抿著唇上去收拾,還不忘勸說:“庶福晉,您……仔細傷了手”。


    諸瑛麵色陰沉:“傷手?本福晉現在渾身是傷,裏裏外外沒一塊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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