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憋氣得不行:“當初就該斬草除根!”。


    隻是當時吐蕃和大唐盯得實在死,便是這半年來,也是時時刻刻警惕著,他們不好輕舉妄動。


    留下這麽個後患!如今怕是更多人盯著他,就更不好動了。


    “長孫墨那個龜孫子,都瞎了還不忘讓人死盯著找您的事”,半年來困著他們殿下,什麽都不能做,死不死活不活的叫人窩火!


    同樣瞎過的宇文傑:“……”。


    “行了”。


    “準備一下,回程吧”。


    黑鷹麵色變了變,卻也能明白一二,他們殿下之所以能走到今日,便是每一步都不會帶著賭徒心理。


    從來都要萬無一失,完美到絕對才會動。


    現在出了這麽個岔子,長孫墨是還瞎著,他那些底下人沒這麽靈敏的嗅覺,若是等他好了,保不齊就會立馬察覺什麽。


    順藤摸瓜的,他們公子從來不會冒險,因為實在倒黴透頂,生就沒有半絲氣運一般。


    “屬下明白”。


    門被帶上後,宇文傑垂眸盯著摩挲在指節上的環。


    母親臨死前微弱的聲音再次傳來,還記得那會兒她拉著他的手,說:


    “娘親的阿傑,定要回到大唐,替母親看一看那裏的山山水水,花鳥魚蟲,母親這輩子……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如今,她想要的他已經做到。


    隻是不想,來這一趟什麽都沒留下,卻是有了想帶走的人。


    ~


    這天。


    永河整裝待發,日常哄睡了長孫墨,召來被半放假許久的夏木等人,“好生看護著你們公子,本公主很快回來”。


    夏木有些猶豫,“可是公主您”。


    永河擺擺手,“無妨,隻是去四德那裏稍坐片刻,不會出問題”。


    她自己也有暗衛,哥哥派給她的,也有母後留下來的,隻是沒有長孫墨給的精幹而已。


    夏木到底是不放心,自己沒去,卻是暗戳戳派了二把手跟著。


    二把手的夏天,“您放心,屬下會帶足人,不會出問題”。


    須臾過去,永河的車架停在宇文府,宇文傑與四德迎上,“參見公主,公主萬福”。


    永河朝著宇文傑點點頭,而後自然而然拉過四德一道進去。


    穿過綠茵前廊,越過一個不大不小的花園,幾人終於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大廳。


    說是設宴,桌上擺滿的卻是家常,別有一番風味。


    永河叫心兒把東西取出,“一點心意,祝賀宇文公子痊愈”。


    黑鷹接過禮物,順便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永河,他尋常不出現在殿下身邊。


    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人,心裏眼裏格外看她不爽。


    不明白一向冷靜自持的公子為何就一反常態的定要帶走她。


    借口都不找一個。


    幾人入席後,宇文傑甚少說話,基本都是永河同四德在聊。


    女人之間,尤其是關係好的女人之間,就總是會有說不完的話。


    更何況四德心質純善,腳踏實地辦事牢靠,兩人又南下相處那樣長時間,早已超越了上下屬的關係,永河是真的挺喜歡她。


    用食過半,三人舉杯對飲,永河瞧著她有些憔悴,其實早就發現了,隻是當著人家相公的麵,也不好就大咧咧的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隻拐著彎道,“你莫不是累著了,父皇送了許多上好補藥,我過會兒叫人給你送來”。


    “吧嗒!”。


    也不知道踩著她哪根筋,四德手裏的杯子被掀倒。


    宇文傑靠過來,貼心詢問,“可是不舒服?”。


    四德擠出一抹笑看向兩人,“沒事的,可能昨夜沒睡好的緣故,今日精神總有些恍惚”。


    “公主,我身上沾濕了些,去換身衣裳,你們不用等我,繼續就好”。


    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但永河就覺得今日四德有些不同,眼裏好像突然就暗淡了許多。


    盯著她即將消失的背影,永河猛的起身想要追上去。


    隻是才走了兩步的功夫,眼前一黑,而且是毫無預兆的一黑。


    就沒了知覺。


    心兒瞪大了眼:“公主嗚~”。


    同樣兩眼一黑,倒下得悄無聲息,跟著進來的眾人也基本都是一樣。


    夏天一行人影在暗處,主人不喚或者沒半點動靜是不會出現的,什麽場合分寸都格外拿捏。


    今日來的是公主小姐妹這裏,他們也不可能捧著個望遠鏡,時時刻刻不錯眼的盯著。


    然後就錯過了最佳時機,發現情況不對跳出來的時候一個個的渾身發麻,全然不知自他們進門開始便聞著四四方方栽種的迷魂樹。


    生於突厥皇廷,由宇文傑發掘並精心培植,別說他們,便是突厥大汗都不知道這玩意兒。


    其味道不甚濃烈,散發出的氣息很很淡很淡,同尋常綠植沒啥兩樣。


    可就是能叫人不自覺放鬆下去,並且起到一定程度的麻痹作用。


    夏天覺得他要完,咬著牙的跟對方火拚,那之前還不忘交代,“快回去,通知公子”。


    這會兒他管長孫墨瞎不瞎的呢,反正不說他自己指定是要瞎的。


    宇文傑做事實在精細又決絕,幾乎動用了三分之二的中原暗中勢力,生死不計量,算無遺策的就是要擼走永河。


    被圍攻的夏天等人破開出去的時候,已經全然來不及。


    大公主府。


    長孫墨心跳加速的醒來,習慣性朝著身旁摸了一下,“永河?”。


    “……”。


    “來人!”。


    夏木一下就要不好了,蹦噠下來,“公子”。


    沒有一絲猶豫的,把永河給出買了,交代事情後補充,“公主吩咐了不讓您知道,說是很快回來”。


    “……”。


    他這麽小氣的人?


    “回來沒有?”。


    夏木搖搖頭,“並沒有,不過想來也快了,公主同四德姑娘許久不曾見麵說話,如今怕是會耽擱一會兒”。


    長孫墨心跳仍然在加速,憑著直覺就是不對。


    一把掀開眼睛上圍著的綢巾,夏木嚇一跳,“公子!”。


    長孫墨揉著眉心,努力適應著周圍環境,原本有些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早前其實太醫就說血塊已經消散,為保險才再等等。


    看清後便起身朝外走,有些酸痛,但也隻是又酸又痛,總歸能瞧見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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