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熙看著手上的紙條,愣愣發呆。


    蘇遷讓人給她隱蔽暗示了季蓧然的不妙處境,之後,那人就將這紙條遞給了她。


    紙條巴掌大小,隻有四個大字“等我回來”。


    是蘇遷的字跡。


    雁熙心裏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很快又被遮掩了下去。


    她將紙條放在桌上,一轉頭,離開了房間。


    紙條被風吹落,卡在了窗台縫隙。


    到了大門,北靜侯府門口的守衛照例詢問出府的理由。


    雁熙從容拿出出府令牌,如往常一般開口:


    “出府為夫人購買藥材。”


    守衛也隻是照例行事,他們認識雁熙的臉,沒有多想,將人放了出去。


    雁熙走出了尚書府,現在又走出了北靜侯府。


    從此以後,她便是完全自由的人了。


    出了北靜侯府,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頭換麵。


    換了衣裳,改了平時的裝扮,起碼不會讓人一看到她的樣子就聯想到季蓧然身旁的侍女模樣。


    然後便躲在京城裏自己買的一個小宅子裏。


    她沒有急著剛出府就做些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探聽消息。


    北靜侯府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一個謎團。


    總要知道事情到了哪一步,才好隨時調整去向。


    北靜侯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根本不需要打探,找些愛看熱鬧的普通百姓,就能全部知曉。


    第一件震驚全京城的事:北靜侯府大公子與尚書府小姐和離了。


    據說大公子從皇宮回來,就提出了和離這件事。


    最開始季小姐還是極不情願,不知道大公子說了什麽,季小姐隻能同意。


    談論著這件事的人到處都有,其中一處小酒館就格外熱鬧。


    裏麵有一個身著粗布麻衣,個子不高不矮的男人高高昂著頭,被眾人圍在正中央。


    他明顯很享受這樣眾星捧月的感覺,得意洋洋的說著自己知道的“內部消息”。


    “我跟你們說,那季小姐可不是什麽好人。本來按理來蘇大公子是該直接一封休書送她出門的,到底大公子心善,才選擇了和離,給季小姐留了些麵子。”


    “啊?這樣啊。”


    “真沒想到。”


    “是嗎?嘖嘖,蘇大公子還是太心軟了。”


    周邊跟著這消息驚訝感歎的人不少,有不少人站在了蘇泊那邊,但也是有許多人為季蓧然說話的。


    季蓧然在京城的名聲不說極好,可也從來沒鬧出什麽不太好的名聲來的。


    深閨院裏的大小姐,聽說身體還不好,怎麽看怎麽可憐。


    況且蘇泊的年齡就有些偏大,與小十歲的季蓧然成婚,在外人看來,季蓧然就是弱勢的。


    因此,聊著熱鬧的小酒館裏,為她打抱不平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你怎麽知道,莫不是鑽到人家床底下看的。別不是汙蔑季小姐。”


    “對啊,我看說不定是蘇大公子的錯,新婚不到一個月就拋棄妻子去了邊關,現在回來就要休妻。真過分。”


    有人附和著說道。


    最開始給外麵人透露消息的人不樂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一連串說了許多話,證明自己話裏的真實性。


    “我兄弟可是在北靜侯府當差,那消息絕對貨真價實。要是我說的有一句假話,就天打雷劈。”


    “再說了,我一個和季小姐無冤無仇的小人物,幹嘛平白無故汙蔑她。我跟你們說的消息,可都是我兄弟親眼看到的事。”


    “他說了,提和離的時候原本尚書府也是來了人的,季小姐父親和哥哥氣勢洶洶的來,垂頭喪氣的走。”


    “而且,他們來也沒有改變和離的結局,也沒有在外麵說北靜侯府的不是,這還不能證明和離是季小姐的原因嗎?”


    這話聽起來是有些道理的,外人畢竟不了解其中的內情,還是認同了這個觀點。


    在後麵,發生的事情果然佐證了他的說法。


    那就是剛剛和離回府的尚書府小姐,竟然被新帝親自下了去環境清幽的寺廟裏清修的聖旨。


    表麵上寫的是環境清幽的寺廟,實際上,寺廟裏艱辛清苦的生活那是大家都知曉的。


    而一個居於深宅的婦人竟然會被皇帝親自下旨懲罰,足以見她肯定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的。


    隻是因為什麽其他不便言說的原因,才沒有將起因經過暴露在外。


    第三件事:尚書,也就是剛剛被聖上下旨清修的季小姐的父親被聖上貶了官。


    他一連被降了六級,正二品的尚書成了五品郎中。


    還稱不上一擼到底,可要重新爬上去,估計季郎中這一輩子是沒什麽希望了。


    傳出來的貶官理由十分可笑。


    說是季尚書某日去禦書房與聖上商討事情,進門竟是左腳先踏進。


    本朝崇尚右為尊,他這樣莫不是對朝廷條例的不滿,那是大不敬啊。


    然後的然後,季尚書就成了季郎中。


    這貶官理由,別說百官,看熱鬧的百姓都不相信。


    根據前一條尚書府小姐被無故處罰,大家猜,尚書被貶的真正理由應該是教女無方。


    極大的可能就是女兒做了什麽事情,牽扯甚大,但不方便吐露,就這樣牽連著懲罰了。


    就這樣,事情的真相被京城百姓猜了個八九分。


    事實大差不差,就是有些細節,他們沒有辦法猜到。


    蘇泊回北靜侯府,與蘇遷見麵並將他一同帶到皇宮,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皇上——回京途中有人刺殺蘇泊。


    蘇泊駐守邊關數十年,耿直冷麵,不允許有人利用軍事中飽私囊,其中阻了不少人的路。


    這次回京,就有看不慣他的人在路途中買凶,企圖將人留在半路,回不去京城,也再也不能在邊關做顆安定百姓心的堅石。


    這其中,有季蓧然的摻和。


    她才做了給蘇遷下藥的事情,沒多久就聽到蘇泊請旨回來的消息,瞬間,心裏就慌了。


    當然,刺殺的事她還做不出來。


    恰好有人在季蓧然耳邊說些風言風語,她又正有些不該有的心思,就給對蘇泊有敵意的人傳達了一些蘇泊的消息給外麵。


    季蓧然的初衷是阻擋他回來過年的腳步,結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將阻礙變成了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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