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鳴睿並沒有推開女人,隻是注意到她的目標是自己的嘴唇,皺著眉往旁邊躲了一下。


    唇落在臉頰上的時候,他眸光微抬,看到站在門口的沈輕霜,眼神驟然變得慌亂。


    他連忙伸手推開身上的女人,手上的牌也隨意扔在茶幾上,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內的,沈輕霜並沒有為看到這一幕而倉促離開。


    她禮貌地帶上了包廂門,站在門外,等著許鳴睿出來。


    “輕霜,不是……”


    當許鳴睿打開包廂門想著往哪邊去找沈輕霜時,迎上她沒什麽情緒變化的雙眸,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解釋些什麽。


    沈輕霜並沒有與他深論包廂裏發生的事情,隻道:


    “家裏想要你去參加團圓宴,今天晚上又要麻煩你了。”


    這話客套又禮貌,讓許鳴睿焦急的解釋永永遠遠地堵在了喉嚨裏。


    “你來找我,隻是為了這一件事情嗎?”


    他目光裏像是燃著些火光和不知名的期待。


    沈輕霜不知道他想從自己口中得到什麽另外的答案,疑惑地看過來,指望他直白地給出答案。


    “咳咳。”


    她鼻子比較敏感,又有些潔癖,想到推開包廂時看到的東西,煙酒彌漫的氣息好像通過回憶傳導到了現在,不由捂著鼻子輕咳了幾聲。


    在許鳴睿的眼裏,盡管她並沒有表現出對自己行為的鄙夷或者嫌惡,這樣對他習慣環境的自然不適,就是對他的不喜。


    他全身力氣好像在一下子被卸了個幹淨,想說的話也沒了說出口的必要。


    “沒什麽,走吧,去見叔叔阿姨。”


    沈輕霜回頭看了看包廂的門,有些納悶。


    “你不需要跟你的女……朋友交代一下。”


    “不是女朋友。”


    許鳴睿說出這句話後,又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他煩躁地吐了口氣,抓了抓頭發,語氣都好像有些不耐煩。


    “沒事,不用專門進去,裏麵正熱鬧著,我去打擾也不好。等會手機上說一聲就好了。”


    沈輕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兩人回到沈家,剛邁進大門,看到的就是等在門口的沈母,以及坐在大廳沙發上的沈父。


    “小霜,回來了啊。”


    沈母一看到兩人,就親熱地迎上來,接過兩人手裏提著的禮品,朝著屋裏喊道:


    “張嬸,倒茶。”


    沈父戴著眼鏡,看著手中的報紙一臉嚴肅。


    聽到妻子喊女兒的聲音,屁股都沒從沙發上挪動半分,隻冷淡還帶著怒意地哼了一聲。


    “張嬸,小睿喜歡喝那個金瓜貢茶。我前些日子買了一些,放櫥櫃了,你去拿。”


    “小睿啊,進來進來,你就把這兒當自己家,以後反正都是一家人。”


    沈父耳尖地聽到另一個名字,手中報紙放下。


    轉過頭去,看到果然是自己想的那個人之後,臉上嚴肅的表情變得寬和了許多。


    他站起身,看著許鳴睿點點頭。


    “來了。”


    然後瞥向沈輕霜的目光也從憤怒變成了欣慰,好像是從眼前的場景誤以為是女兒服了軟,暗自點了點頭。


    沈輕霜見他們這模樣,並沒有任何想要說話的念頭,已經做好了吃完飯就離開的念頭。


    但她沒有想到,現在家中的氛圍,竟然讓她連一頓飯的時間,都不能好好度過。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就到了吃飯的時候。


    家裏的傭人將休息的爺爺奶奶請了出來,一些在不同位置休息的其他親人也湧了過來。


    他們家的餐桌是長長的一個方桌,坐在主位上的是爺爺奶奶,往後依次是沈父沈母,許鳴睿沈輕霜,還有一些旁支的親戚。


    沈輕霜並沒有與任何人搭話的意思,跟爺爺奶奶說了幾句祝語就一心一意地吃自己的飯。


    中途,沈爺爺看了看一表人才的許鳴睿,很是滿意,開口說了句:


    “小霜年紀也不小了,小睿啊,我看你們的婚事差不多也要提上日程了。”


    一旁的沈父附和:


    “小睿,家裏什麽時候有時間,兩家人坐一起商量一下婚期和婚禮。我們這種家庭,結婚肯定不能馬馬虎虎。”


    許鳴睿倒是想同意,可也知道他們這段關係的本質,目光看向身邊的人。


    “輕霜,你怎麽想?”


    他需要通過她的意見,來決定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見。


    但從心來講,他想,如果沈輕霜需要他來繼續配合,就算到了結婚的地步,自己也是願意的。


    聽許鳴睿轉頭問自己女兒意見,沈父不滿意地皺了皺眉。


    “她的事情我們做主就好,小孩子家家,哪有什麽意見想法。”


    沈輕霜嘴角嘲諷地勾起小小的弧度,放下筷子,拿紙擦了擦嘴唇,眸光變冷。


    “我不同意。”


    席上氣氛一時都安靜了下來,眾人目光看向沈輕霜的位置,然後又轉移到被女兒拒絕丟了麵子的沈父。


    他神情果然不大好,念及到席上這麽多人在,又有許鳴睿這個暫時還是外人的人,強行壓製下了怒火,沉聲問道:


    “小睿那麽好,你有什麽不同意的?”


    沈輕霜並不在意父親話語中隱藏的怒意,又重複著說了一遍:


    “我不會和許鳴睿結婚。”


    沈父被她這倔脾氣氣得火氣直往頭頂衝,一下記不得這裏是什麽場地,一拍桌子,強勢道:


    “我不同意,你和小睿的婚事要安排好,他那麽好,哪點配不上你。你最好別給我鬧什麽幺蛾子。”


    “……”


    沈父現在是沈家的家主,不少人都畏懼他紛紛出言勸阻,言語中還帶著指責沈輕霜的意思。


    席麵上偏後的位置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瞧著約莫十六歲的樣子,對家中沈輕霜這個厲害的姐姐還是很崇拜的樣子。


    現在見這樣一邊倒的局麵,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


    “許鳴睿本來就有沒做好的地方,表姐不願意跟他結婚就是很正常的嘛。”


    她並沒有收斂聲音,吃飯的桌子再大,也不至於隔了張桌子的距離就聽不清楚。


    所有人,包括沈父、沈輕霜……還有被她念叨的許鳴睿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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