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喜歡你。”


    這句話是湯瀲澄被吻住時心中自然而然吐露的話語。


    隻是當時,他是想默默在心裏說。


    話出口的瞬間,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嘴唇剛剛好像動了。


    藏在心裏的話,是不是被說出口了。


    湯瀲澄心中震蕩,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眼神有一些怯,想要往上移,去看許苑的眼神,又有些猶豫,不敢麵對說出那句話之後可能會看到的結果。


    也許,沒有被聽到呢。


    他記得,說出那句話時,唇已經被貼著,應當是很小很小幾乎微弱聽不清楚的氣音吧。


    湯瀲澄抱著這樣的一點期待,還是抬了頭,也看到了許苑現在的樣子。


    他第一次離她那麽那麽近,這樣近的距離,連她的瞳色與睫毛都能一根根看得分明。


    許苑的眼睛很漂亮,淺棕的瞳仁,深深地望著,讓湯瀲澄恍然以為自己身處秋日的一片楓葉林中,躺在厚厚柔軟的楓葉堆裏。


    一陣涼風刮過,一片一片楓葉往下飄落,落在他的頭上,臉頰,手掌與全身。


    樹葉飄落下來沒有停歇,卻又讓人沒有察覺到異樣,漸漸的,漸漸的,就陷入了這片楓葉的世界裏。


    徹底淹沒,心甘情願地一同沉淪。


    湯瀲澄呼吸一滯。


    在許苑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來時,忽然不敢與她再對視,雙眸緊閉,讓自己沉浸在這個吻上。


    他也就沒有注意到,在閉上眼的時候,許苑看向他,眼神閃爍了下,裏麵似乎滑過一道恍然的光芒。


    但很快,眸中的光亮又被迅速壓了下去。


    她也將眼睛閉上,與他一同沉陷在這一場忽然的幻夢中。


    許苑讀過許多書,可有關情愛的書本卻是從未看過的。


    因而,在這一方麵生澀太多。


    她閉上了眼睛,更是茫然,除了嘴唇相貼,剩下的事情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先將人推倒的是她,先茫然無措的也是她,許苑強撐著麵子不想暴露,雙手去撥開他身上的衣裳。


    他的這身衣裳是被自己裹上的,哪裏係了衣帶,哪裏縫了扣子許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衣帶的係法也是一清二楚的。


    穿上時可能有些困難,解開,那速度就要快了太多。


    許苑感覺自己像是在剝粽子一樣,拽著衣帶稍稍一拉,雪白誘人的糯米就展現在了自己眼前。


    甚至,這粽子還特意給自己身上裝點了些別的顏色,更加誘人。


    但許苑是第一次給別人脫衣裳,還這般快的速度,總讓她感覺自己像是早有想法。


    或者說之前匆忙替他穿衣穿得鬆鬆垮垮像是別有用心,現在脫起來才那麽得心應手。


    這個念頭與在情愛方麵的空白結合在一起,成功阻礙了後麵該繼續的動作。


    湯瀲澄也是初學者,但在這方麵還是比她要好太多。


    他尋求“如何得到心上人喜歡”這個問題的答案時,問過的人不計其數,那些男子的身份也各不相同。


    有一些男子是生意上合作夥伴的夫郎,成婚的人談的話題自然逃不過床上的那點兒事,在被問時更是教授過他許多在床上討好妻主的法子。


    更不用說,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還正是藥效活躍的時候,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睜開眼,看見許苑猶豫的神情,沒有猶豫就伸出在冬日裏被捂白的雙臂,攬住她的脖頸。


    腰往上用了點力,身體稍稍上傾了些,將兩人距離拉得更近。


    舌尖再探出,輕輕地點在許苑的唇上。


    許苑想說話,啟唇,直接與湯瀲澄的舌貼在了一起。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許苑拋開拘謹與對自己的約束,指尖點在湯瀲澄的身上。


    指腹摸索,緩緩下移,偶爾經過一些特別的地方,又用力稍壓了壓。


    身下的人熱的熱,軟的軟,硬的硬。


    許苑雙手捧著湯瀲澄的臉,在他的額頭處落下一吻,做安撫般,小腹收緊——


    一切發展得順水自然。


    除了最開始的一點痛感與不暢,後麵一切都讓湯瀲澄從心底感到愉悅。


    他好像泡在溫泉裏,水流被拍起,滾過身上各處無數角落。


    他無比沉迷這種與對方纏繞沒有一點距離的滋味。


    日夜交替,月落日升。


    湯瀲澄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唇邊掛著笑意。


    等睜開眼睛,沒有在身邊看到許苑的身影,才瞬間驚醒。


    他從床上坐起,感覺到從腰間傳來的酸疼,昨日發生的一切全部在腦中回放。


    成功與心愛的人共度良宵,這當然是讓湯瀲澄感到開心的。


    可想到這一夜是因什麽而開始,這份開心中就多了些難受與忐忑。


    昨夜的事情是他所渴望的,願望實現,湯瀲澄自然開心。


    但阿苑呢,她是什麽想法。


    她是自願還是被迫,或者是被迫的自願?


    也許,昨夜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她想要的,不過是不想讓他受傷,才犧牲了自己。


    如果是這樣,他就有種自己脅迫了她的感覺,心中翻湧起無數說不清的感受,讓他格外難受。


    湯瀲澄沮喪地低下頭,尤其醒來沒有看到許苑的身影,更加加重了這份沮喪。


    他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樣消極的情緒裏,心中努力勸說著:


    萬一,萬一阿苑是心甘情願的呢?


    她昨日似乎也是喜歡的。


    唇角才翹起一點點弧度,就自己先否定了自己。


    怎麽可能呢,之前自己那麽多暗示與舉動,她都沒有開竅,難道一夜就能打破所有。


    想起昨夜開始前許苑問的話,他知道,若是自己去找她,她定然是會負責的。


    可是不行,她是在幫自己,自己不能恩將仇報,也不能違背她心中的想法。


    湯瀲澄深深歎了口氣,掀開被子,先起了床。


    他要去找許苑,好好地談一談,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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