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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被潑上濃重的墨汁,一把尖刀劃過,在墨汁中留下一道白森森的劃痕,而墨汁又迅速沿著軌跡將這劃痕包裹起來。那一晚,墨色的夜空中,便有這樣的一道,仿佛流星劃過天空。


    她抬起頭望著那枚“流星”,直直墜在天邊,身後拖著滾滾濃煙,看起來應該是什麽飛著的機器發生了故障墜毀了。


    “女神保佑……”她把雙手放在胸口,閉上眼睛祈禱。然後深吸一口氣,而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有一個東西冒著煙朝著西北方的魔法山脊墜了過去。她眯起眼睛,像是調節相機的焦距般凝望那墜落的另一個“流星”,但是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好奇心讓她邁開步子,朝著魔法山脊跑過去,至於為什麽沒有追趕之前的那一個,因為前頭的那個實在太遠,大概是砸到神聖天堂去了,而此時,她正在水晶穀。


    穿過溶解森林和雪霜坡道,那枚“流星”帶著巨大的空氣摩擦聲墜向魔法山脊裏麵的某個地方,不過似乎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響動,隻是什麽東西被砸碎了,可以看到碎片崩出來,有的甚至落到了山下。她趕忙跑到前麵,隻見鐵匠寶林的棚子頂上,赫然躺著一個小女孩,而寶林正悠哉地在鐵砧上敲打他的破鐵片,並沒有留意如此大的動靜。


    “喂!你是不是聾了!”她看著寶林,肚子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啊?你說什嗎?”寶林大聲問道。


    “算了算了算了!”她三步兩步蹬上棚頂,把這小女孩抱了下來,“從天而降,居然毫發未損,奇跡啊!”


    “女神在上!”牧師雷昂納多走上前來,看著這奇跡不禁祈禱了起來,白色的毛絨道袍和這魔法山脊的積雪一般厚實。


    “這裏發生了什麽?”辛西婭也跑了過來,張皇地看著地上散落的碎片,隻見一個人類弓箭手正抱著個藍頭發的小女孩從鐵匠寶林的棚子上爬下來。


    “難以置信。”雷昂納多給辛西婭解釋道,“一個孩子從天而降,砸在寶林的鐵匠棚上,居然毫發未損。”


    “怎麽可能?”辛西婭瞪大眼睛,看著那弓箭手抱著小女孩走到自己麵前。


    “我隻是路過,碰巧看見了。”弓箭手解釋道。


    “你是什麽人?”辛西婭警惕地問。


    “我----我是----”她想了想,“愛上小醜的毒……就叫我毒藥好了!”


    “你?”辛西婭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女孩子家為什麽要叫這麽狠毒的名字?”


    “管那麽多呢!”


    “而且,作為人類,怎麽可能有精靈的天賦,箭術對你來講簡直就是空談啊!”辛西婭傲慢地說。


    “你……”本來寶林剛才的態度就讓毒藥心有不滿,現在又被這個叫辛西婭的魔法師數落起來,頓時火冒三丈,可是剛要開口,就被辛西婭攔了下來。


    “跟我學麵魔法吧!”


    “跟你?學魔法?”毒藥也是一臉鄙夷地看著她。


    “把魔法附加到箭矢上的話,會不會讓你與眾不同一些?”辛西婭一改之前的傲慢態度,反而像是站在毒藥的立場上考慮似的。


    毒藥並沒有直接否定辛西婭的話,她想了想,似乎不無道理,看到毒藥猶豫的樣子,辛西婭索性主動了起來。


    “你從哪來呀?到這冰天雪地中旅行,可要注意保暖啊,到我的魔法學院裏烤烤火吧!”


    “誒誒誒!”雷昂納多突然插嘴進來,“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小女孩是從哪來的。”


    毒藥聽了,瞄了一眼懷裏的小女孩,粉嘟嘟的臉蛋上,刮蹭著一些黑色的痕跡,不知是從寶林棚頂擦上的泥土還是飛行器燃燒後留下的灰塵。這時,他發現小女孩胸前有個條形的金屬牌。


    “來,接著。”毒藥示意辛西婭接過小女孩,然後她輕輕取下那枚金屬牌。


    “這是什麽?”金屬牌反射陽光,晃了雷昂納多一下,他皺著眉微微躲了一下,然後走到毒藥旁邊,保持著皺眉的表情。


    “你能看懂?”毒藥把金屬牌遞到雷昂納多麵前。


    雷昂納多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借著毒藥遞過來的這會兒,歪著腦袋斟酌了一下,大概辨認了那麽一分多鍾,他遲疑地接到手裏。


    “似乎是很熟悉的文字,我需要查閱一下資料。”


    “那這樣吧----”毒藥說,“辛西婭,你先帶這小女孩去休息,等她醒了看能問出點什麽。”


    “為什麽要你命令我?”辛西婭眉心擰成個疙瘩等著毒藥,一臉的不痛快。


    “因為我在考慮要不要學你的魔法。”毒藥看著辛西婭,一臉不可一世般的得意樣子。


    “好吧!”辛西婭也不和她計較,抱著這藍頭發的小女孩回到了自己的魔法學院裏。


    …………


    “嘭!”一本紅褐色的革皮書重重地撂在桌麵上,書上常年累積的塵埃隨之鋪散開來。雷昂納多翻開書的第一頁,手指在書皮上印下四根指印,書皮的塵埃沾在他的指尖。他輕輕摩挲著手指,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查看每一個符號和文字,與另一隻手中的金屬牌上的文字對照。


    這時候,他發現有一個字的起筆和一些中間的筆畫和第二個字很像,但僅僅很像而已,他從旁邊的墨水瓶裏把羽毛筆拿出來,夾在這一頁,然後繼續翻開下一頁……


    他很快找到了許多近似的字體,看著滿書夾著的各種物件,有羽毛筆,有十字架,有吊墜,甚至把其他書夾了進來,毒藥按捺不住問道:“有什麽發現嗎?”


    “你看----”雷昂納多把金屬片放在桌上,指著第一個字,然後把那些被他標記的書頁翻回來,逐頁逐字地指給她看,“這些字和第一個字都很像,而且發音都是‘柯’或者‘克’這樣的。”


    “難道沒有相同的字?”毒藥皺著眉看著這些書上的字,其中有幾個她差點誤認為是和金屬牌上一樣的字,但是仔細看過之後,書上的還是有些不同,要麽多一點,要麽多個勾,或者金屬牌上是直的筆畫,而書上是彎曲的。


    “沒有。”雷昂納多搖搖頭,又指著金屬牌上第二個字,“再看這個,和之前那個不同,書上的都是兩兩一組才能湊成和它近似的文字。”


    “什麽意思?”毒藥似乎聽出了些端倪,閉上眼搜索自己的回憶,可是思緒還沒有展開,就被雷昂納多“叫醒”。她眨著眼睛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所然。


    “別想了,這是精靈的書,沒有比這更古老的了。”雷昂納多說。


    “精靈的書?”聽了這話,毒藥把這本書拿到麵前,仔仔細細地看著書上的文字,突然,她感到書上每一個字都從書頁上浮了起來,而且這些字漸漸扭曲成許多漆黑的尖刺,指著自己的眼睛,突然,這些利刺如萬箭齊發一般射了出來,眼看就要射入眼球,就在這時,這本書被扣了過去,黑色的尖刺瞬間煙消雲散了。


    “你怎麽了?”一旁的雷昂納多一隻手按在書上,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毒藥緊張地喘著粗氣,仍沒有回過神來。


    雷昂納多看著毒藥,雖然明知道她有點不對勁,但是也沒有再計較,他重新打開書,對照著金屬牌上的字,有板有眼地說:“我能肯定前麵階段的發音,肯定是以‘柯’或者‘克’開頭,後邊跟著是‘邁爾’或者‘美爾’,再往後實在找不出規律了,雖然有近似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分段,讀法太多了。”


    “我去找辛西婭問問。”毒藥抓過那枚金屬牌,拉開大鐵門走了出去。


    雷昂納多麵朝女神像,仰麵對著神像,陽光透過窗,躍過神像的頭飾,照在他的臉上。


    “女神在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靜靜聆聽,等待女神的回答,不過每一次都隻是自欺欺人地以為女神給了他回答,可是這一次,似乎真的有什麽聲音正從頭頂傳來,他欣喜若狂地聽著這“女神的回答”,仿佛聽到了天籟一般,可是漸漸的,這聲音並不是女神的聲音,甚至不是女聲,而像是一個男人的尖叫。


    雷昂納多聽到這,猛然睜開了眼睛,隻見一個人正從頭頂怪叫著撲了下來。


    “我的媽呀!”他大叫一聲閃到一邊,而那個人,重重地摔在了他之前站著的位置。


    “哎----呦----”那個人立刻呻吟起來,兩隻手不知是揉肩膀還是捂著腰好了。


    “你你你你……你是什麽人?”雷昂納多驚慌地看著他。


    那個人掙紮著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


    “吱----”毒藥推開魔法學院的門,辛西婭正坐在那小女孩的窗邊。


    “怎麽樣了?”毒藥走過去問道。


    辛西婭搖搖頭,又聳了聳肩,讓到一邊,但是毒藥直接走到了辛西婭麵前,把那枚金屬片放到辛西婭手裏。


    “嗯?”辛西婭看著毒藥,朝床上躺著的小女孩使了個眼色,“怎麽?你對這個----沒興趣?”


    “至少醒了之後吧。”毒藥露出一個冷峻的笑容,然後轉頭走出了魔法學院……


    毒藥重新推開教堂的門,雷昂納多卻一臉慌張地迎了上來。她皺了皺眉,心頭不禁畫起一個問號,但是並沒有發問。


    “怎麽樣了?”他略顯尷尬地問。


    “還沒醒呢。”毒藥搖了搖頭,但是看著雷昂納多的表情,她還是有些忍不住發問,“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偷著幹啥呢?”


    “啊?沒……沒有……”雷昂納多被她問得腦門子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不是吧……”毒藥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不依不饒地問起來,同時伸著脖子朝後麵望,她覺得這雷昂納多一定在藏著什麽東西。


    雷昂納多一見她察覺,趕忙要去攔著,這時候,大門突然開了,二人回過頭來,隻見辛西婭站在了門前。


    “辛西婭?”毒藥愣了一下問道,“她醒了?”


    “是啊。”辛西婭點點頭,“金屬牌她收下了。”


    “那她到底是什麽來頭?”牧師雷昂納多見毒藥的注意力被轉移走了,忙順水推舟地問。


    “她失憶了。”辛西婭低頭走到他們中間。


    “失憶?”毒藥難以置信地看著辛西婭。


    “你從那麽高掉下來試試?”辛西婭沒好氣地說,“能活著就不錯了吧。”


    毒藥聳聳肩,不說話了,這時候辛西婭話鋒一轉,對著毒藥問道:“你是不是答應我要學魔法了?快叫我師父!”


    “你……”


    “咳咳……願賭服輸啊!”雷昂納多清清嗓插嘴道。


    “哼!我去看看那小女孩去!”說著,毒藥扭頭走了出去。


    剛出門,碰巧看到那小女孩從魔法學院裏走了出來。


    “喂!”毒藥踩著積雪咯吱咯吱地迎上去打招呼。


    “哦?”雖然是毒藥救下的她,但那時暈厥的她完全沒有意識。


    “你不記得我啦?”毒藥親昵地摟過那小女孩,碧藍的大波浪被壓在她的胳膊下,“是我把你從老鐵匠的棚子上救下來的!”


    “哦……”她木訥地點點頭。


    “對了,我以後怎麽稱呼你啊?”毒藥低著頭,由於距離太近,隻能看到她的頭頂。


    “我也不記得了,不過辛西婭給我取了一個,叫‘甜甜’。”她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甜甜?”毒藥念叨了一聲,笑著說,“真是個好名字,我叫毒藥,以後你叫我藥姐就行!”


    甜甜聽了,臉上浮現出歡快的笑容,就像辛西婭給她取名字時候一樣的開心,關於墜落與失憶的困惑也就一下子煙消雲散了,反正記憶都消失了,何必不重新開始呢?甜甜想到這裏,狠狠地摟住毒藥的腰。


    “喂!”毒藥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


    “我們做好朋友吧!”她甜甜地笑著,臉蛋上盡情反射著這冬日裏最和煦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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