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


    忽然北牆上傳來十幾聲爆炸。抬頭一看,城牆內外升起數團濃煙,嗬嗬!周之訓按照我的方法把小炮都炸了,想必形勢已非常危急,說不定他已與敵同歸於盡了。


    望著濃煙,“啪!”郭少靖打了自己一個耳光,教人家炸炮自己碰到卻又犯了渾。


    想起後世那種冰麵上放炮仗的視頻,一個小小炮仗尚且能炸裂幾十平方冰麵,自己胸前背包中幾十個手雷肯定能將此處轟碎。


    霎那間來了精神,趕緊提起大刀多鑿幾下,挖出一個凹坑,一刀砸破身邊一個裝衣衫的木箱,撕下一條長布拴在手雷拉環上,橫放塞進凹坑,上麵用一個銀冬瓜壓住,揮手讓旁邊看戲的眾人離遠,一拉布條,手雷插銷飛出,急忙跑開。


    “轟隆!”一聲巨響!銀冬瓜往上一彈滾開,一股水浪冰碴衝起,冰麵嘰哩哢啦!哢嚓哢嚓………一陣亂響,周圍幾百平米冰麵上出現了不少裂縫。


    “有用!”


    郭少靖與孟岐大喜,趕緊去另一邊鑿坑,孟岐指揮王府下人把一個銀冬瓜滾過去。


    岸邊多爾袞聽得湖心冰麵上一聲大響,驟吃一驚肝膽俱裂心知不好,急切間又無能為力,隻得焦急命令手下趕快搬運長梯下來。


    “轟隆!轟隆!轟隆!”三聲,又是三顆手雷引爆,第三響時冰麵明顯震動了一下,冰麵上縱橫交錯裂紋如蛛網,幾乎已搖搖欲墜。


    眾人大聲歡呼!一齊站到財物中間,要與千萬金銀財寶共沉。


    卻把岸邊多爾袞急壞了,跳著腳大聲催促手下趕緊過去。


    “各位壯士!本官估計隻需最後這一顆手雷,這塊冰麵就會坍塌,各位也會隨之沉入湖底,等到下半年氣候幹燥時節,把湖水弄幹,本官會將各位厚葬,忠魂引入忠烈祠。”


    孟岐急忙說道:“郭大人!能進入忠烈祠是我等福分,可此處周廣與十幾個手下都是賊子,該挫骨揚灰,絕不能讓其進入忠烈祠,到時如何區別?”


    “好區別,他們身上的骨頭都已被我砍斷。各位!走好!”


    說完,郭少靖抬頭看一眼正踩著長梯過來的幾十名白甲武士,待領頭幾位剛衝進火帶圈,一拉布條拔掉拉環,迅速起身越過火帶奔向外圍冰麵。


    幾十名武士全速奔來,三四秒後正好已全部衝進中間冰麵,


    忽然!


    “轟!”


    手雷爆炸,破碎的冰渣噴了剛衝到近旁一個白甲滿臉。


    嘩啦啦!轟隆!


    中間整塊大冰麵破個粉碎。


    “哈哈哈!多謝郭大人成全!”


    水花飛濺中傳來孟岐大笑聲。


    轉眼間金銀財物人與正白旗白甲,全部沉入湖中,掀起大片水花,剛才滿堆財物消失得無影無蹤,水麵上隻餘一些衣衫與一片破碎的浮冰漂在上麵,證明此處曾堆放過無數財貨。


    “啊!老天爺啊!俺造了什麽孽啊!要這般待俺!你好狠心呐!”


    岸邊無數地主士紳帶著全家老少,淚牛滿麵仰天哭叫,跪在湖邊連連叩頭拍打著冰凍地麵。


    又有不少人哭喊著跳入湖中,沉入水裏要去追金銀財寶。


    多爾袞呆立無助地望著中間翻滾浮冰,像個智障!手指湖麵,嘴唇抖動,


    “沉了?”


    身旁親衛點點頭,“沉了!”


    “不!”大清睿親王一聲慘嚎!吐出一口黑血仰天倒去,幾個侍衛急忙扶住連聲叫喚,才穩住心神指著湖心,口唇顫抖想說什麽,無奈舌頭不聽使喚。


    郭少靖此時守在外麵,若冰麵還不沉,便再掏手雷炸沉。聽到多爾袞嚎叫,不禁好笑,想到後世電視劇中的劇情,童心頓起。


    正在睿親王肝腸寸斷之時,卻聽一聲長笑遠遠傳來,


    “多爾袞!不好意思!讓你空歡喜一場!臨了還搭上幾十名白甲護衛的性命。快回去吧!你那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大玉兒,此刻正形單影隻獨守空房,還在香床上等著你呢!福臨該叫你阿叔還是該叫你阿瑪?等你弄死胖老八迎娶大玉兒時,我再送上一份賀禮!敗敗!”


    聞聽此言,多爾袞不禁又羞又驚兩眼一黑,再次昏暈過去。


    南岸德王府城牆上的守衛早已聽到爆炸聲,望見冰麵中間金銀財物沉沒,急忙去向德王報喜。


    此時王府中上千人正在全力拆掉最好的一部分宮殿,粗大沉重雕刻精美的大梁與柱子全部投入旁邊濯纓湖中。


    聽得財物已沉,德胖子正哭喪著的肥臉頓時眉開眼笑,


    “多虧了郭大人啊!不然孤就沒命了!趕緊拆毀其餘小殿!孤回來之後還要重建王府。”


    下午不光正白旗主力出動,正藍旗鑲黃旗各自派出了大量主力攻城,也想來分一杯羹。都知道濟南城中富人多油水足,必須趁著城中富人尚未將金銀埋起來之前,快速出擊,截得金銀,卻不料絕大多數財物已沉入湖中,注定要空歡喜一場。


    黃胖子此時雖已立國,但各個旗主卻又各自獨立,各有自己勢力,都想壯大自己力量。


    缺少守城火器的民壯怎能抵擋鐵甲銳士猛攻,多段城牆紛紛被攻陷,大批韃子蜂擁而入,爭先恐後直撲那幾十座早已探明的豪宅大院與各級衙門,平民居住區暫時無人問津。


    濟南府各位官員轉而率領民團與韃子進行巷戰。


    郭少靖完成了沉銀,興致頗高調侃了多爾袞幾句,從湖麵上一躍而出,登上南岸陸地。


    來日縱使千千闕歌,


    飄於遠方我路上,


    來日縱使千千晚星,


    亮過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這刻美麗!


    ……………


    喜笑顏開哼著千千闕歌,朝南麵城牆快步疾走。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


    迎麵遇到大批男女百姓披頭散發,滿臉悲憤掛著淚水,帶著自己心愛的那些金銀寶貝衣物首飾。


    時不時碰上幾個女人蓬頭亂發抱著小孩朝著大明湖跌跌撞撞奔去。一邊抽泣一邊安慰:“孩子別哭!娘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那裏沒有韃子,沒有狗官,沒有人欺負我們!………”


    好多人邊跑邊罵,


    “狗韃子!咱死也要化作厲鬼尋你報仇!”


    “千刀萬剮的韃狗!老天啊!趕緊打雷劈死這幫狗強盜吧!”


    “該死的官兵!該死的朝廷!為何如此無能啊!天啊!”


    一個老者實在跑不動了,喘著粗氣淚流滿麵跪在大街上,抬頭向天雙手朝上舉起五指張開,撕心裂肺地嚎叫:


    “老天爺啊!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吧!告訴咱這是什麽世道!老百姓還有活路嗎?”


    …………


    一路上呼天搶地大聲咒罵著凶殘韃子、無能官軍、昏庸朝廷,男男女女憤怒哭訴、小孩哇哇啼哭著呼爹喊娘,在城池的角角落落響起。


    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作為一個和平年代長大的小郭同學,何曾經曆過這種淒慘無比的生離死別,沉銀成功的興奮勁早已消失,眼眶不知不覺地泛紅。


    望著眼前一幕人間悲劇,心中悲歎濟南城幾十萬老百姓臨死前竟是如此慘烈,明末百姓果然悲慘!不知傳說中的地獄是否比此更慘!


    可憐的百姓帶著自己那點可憐財物,以求死後還能隨身帶金帶銀去投胎,也不知是心理安慰還是確實有用。


    一群百姓見到穿著與漢人不一樣服裝渾身是血的郭少靖過來,一齊射來不友善目光。


    小郭同學心中不禁一陣發怵,生怕他們撲上來咬自己,急忙摘下頭盔露出明人發髻,高聲叫道:“自己人!鄉親們!我是自己人呐!身上血是殺韃子時濺上的,莫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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