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舒服!”方然站在一處開滿蓮花的湖邊盡情地伸著懶腰,遠遠地看去,冒著煙霧的湖中心上好像還有一座小島。


    “喲!這不是秦國公家的小啞巴嗎?”方然正打算俯身去扯一瓣兩瓣蓮花時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清涼地聲音,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嘲笑之意。方然回頭就看見一個年齡大約二十左右的男子,天不冷,卻披著一件貂皮大衣,頭發束於發冠,垂下兩條長長的繩子,薄薄的雙唇掛著一抹輕蔑地笑容,看上去一副桀驁不馴、囂張跋扈的樣子,身後還帶著兩個家仆。


    “這真是巧了,又是在水邊,看來你上次沒喝夠水吧?”祁璟嘲笑般地放肆笑著,一雙桃花眼眯起來簡直是迷死人。


    上次?方然疑惑地想著,依稀記得玉秋說過有個姓祁的推過秦月下水,不會就是這個小屁孩吧?


    祁璟見她雖然像個木頭似的站著,可看過來的眼神怪裏怪氣,像是在琢磨他是哪個,“我說小啞巴,見到小爺我不行禮?”他說著,伸手就去扯方然頭上的發帶,“嘖嘖嘖,這不還是那根從小戴到大的發帶嗎?你怎麽還是這麽窮酸啊,髒死了。”說完他像甩髒東西似的拍開手裏的發帶。


    “咦?”祁璟這時看到了湖裏的荷花開了,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後,不由地邪邪一笑,“去,給小爺把那朵最大最高的蓮花摘回來。”


    方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朵蓮花都遠在湖中心去了,這不是純耍著她玩嗎?


    “嗯,小爺就喜歡那朵。”祁璟沾沾自喜地走上前去看,方然垂眸一想,突然伸出右腳來。祁璟哪裏會想到會有這一意外,頓時被方然一拌,‘撲通’一聲栽進了湖裏去,濺起好大一片水花,身下的蓮花都給他壓扁了,瞬間變成個落水狗在水裏叫著喊著。


    “公子!“兩個家仆嚇壞了,箭也似的衝上去就解衣服腰帶。


    “活該吧你!哈哈哈哈哈!”方然張大了嘴誇張地嘲笑著他。


    而見到方然開口說話的祁璟被嚇得不輕,指著她說了一堆語無倫次的話來,最後惱羞成怒地大罵道:“好你個臭丫頭居然敢誑小爺!給我抓住她!抓住她!把她的皮給扒了!”


    方然心頭一驚,拔腿就跑,那兩個家仆趕緊邊穿衣服便追了上去。


    “誒!誒!都別走了!小爺我還在這裏呢!”祁璟大叫著,可那兩個蠢貨一驚跑得沒有蹤影了。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真的要玩完了!”方然沒命地跑著,慌不擇路的見了拐彎處就鑽進去,可身後的那兩人跟鬼似的甩也甩不掉,眼看著就要被他們追上時,正巧看見兩個男人迎麵走了過來。賀雲揚?方然看見他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似的,鉚足了勁衝上去。


    賀雲揚和阿毅正說著話就看見麵前一女子在宮中肆意地跑著,“好像是秦二小姐,後麵的人不是祁公子的隨從嗎?”阿毅眼尖地認了出來。


    賀雲揚其實早就看見了,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剛想繞開就看見方然已經衝到了麵前。


    “將軍好!”方然賣乖地衝他快速鞠了一躬後立馬站到他旁邊去,衝著那兩個人喊道:“我告訴你們,賀將軍可看見你們欺負我了!”


    那兩個家仆看見賀雲揚後本就有些害怕,這一下聽她這麽說,便不敢再上前去,兩人對視了一眼,悻悻地掉頭飛也似的跑了。


    方然見狀,不由地大大鬆了一口,拍著自己的胸口安慰著狂跳的心髒,卻又感覺一股陰森森的冷氣壓過頭頂,她害怕地抬頭去看,果然見賀雲揚正冷著一張臉看著她,那陰鷙的眼神像是隨時要把她給生吞了。


    賀雲揚像是不喜歡女子近身一般,抬起手肘將方然推開,“行啊你,當著麵就敢利用本將軍。”


    方然被他推得後退了幾步,可是人家怎麽說也算替她解了圍,當下便雙手合十拜菩薩地道:“謝謝謝謝謝謝,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薩,從天而降啊。”說著,還高興地咧嘴笑了。


    賀雲揚用奇怪地眼神看了她一眼,卻二話沒說抬腳就走。


    “誒!”方然本來還想問他一件事,所有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卻不曾想他立馬投來一道淩厲的眼神,嚇得她心頭一抖,彈簧似的抽回了手,“那個,謝謝啊。”


    “怎麽?利用本將軍還真是覺得理所應當?”


    方然張了張嘴,可笑又可氣地伸手插著腰,真的是要被這句話給嗝地吐血了,她就不明白了這個人是萬年冰窟窿裏麵的硬石頭嗎?


    一旁的阿毅見狀,立馬打著圍場問道:“二小姐不是應該在宴會上嗎?怎麽獨自在,還跟祁府的人起了衝突。”這圍阿毅不得不接,他是見識過這個二小姐的潑辣,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若是剛才又因為一言不合跟將軍吵起來,怕是會被將軍捉著扔到祁璟腳邊去。


    方然一撇嘴,“剛才他們的主子要我去湖裏搞什麽蓮花給他,那水那麽深,我又不會水性,下去了肯定要淹死,我就把那個人拌水裏了。”


    “您把祁公子拌水裏了?!”阿毅驚大了下巴,半天都合不上嘴,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噩耗。


    賀雲揚扭頭看他,他這才反應過來立馬閉嘴正了正色,“自己闖的禍自己去收拾,別拿本將軍作勢。”賀雲揚丟下這句話後再次抬腳走了,阿毅忙衝方然一拱手,也快步跟了上去。


    “將軍,那祁公子一向惡霸慣了,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他要是告到秦國公那裏去,這二小姐就遭殃了。”


    賀雲揚冷哼了一聲,“做事不分輕重,總要吃些苦頭才會長記性,不過你要是被一個女人放倒,會四處去張揚嗎?”


    阿毅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不再多問。


    方然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看著兩人越來越遠的背影,真的怕自己又闖了什麽禍,隻能硬著頭皮返回去,在不識路的情景下,她居然一步不差地走了回去。那個姓祁的已經爬了上來,正在水邊專心地扭他的外衣呢,他的那兩個跟班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祁璟正低頭專心地弄幹自己的衣服,那兩個笨蛋居然連個臭丫頭都抓不住,回去可得好好收拾他們,更可氣的是居然連大哥都出麵幫著那個死丫頭,真是見了鬼了!他正氣鼓鼓地想,轉眼就看見一個影子慢慢靠近,一抬頭見看見了方然,這一看就不得了,“我要掐死你個臭丫頭!”他激動地扔掉衣服跳起來衝上去。


    “等一下!”方然突然大喝一聲,震得祁璟立馬刹住了腳步。她趕緊擠出一個笑臉來,閃過去撿起地上的衣服,“這種小事還是讓我來做吧,但是呢,小弟弟啊,這個做人要厚道,不能你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今天換做是你,有人叫你去水裏摘荷花,你肯定也是不願意的,對吧?”


    “別碰我衣服!”祁璟惡狠狠的一臉嫌棄地搶過自己的衣服,“你還真是又瘋又蠢,竟敢那小爺我相提並論,也不找找鏡子照照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滾一邊去!”祁璟的怒氣絲毫不減,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把摁住方然的手,“你剛才叫小爺我小弟弟?我打死你!”他暴跳如雷的就要上手,卻不想方然也突然來了脾氣,比他還快還用力地抬手甩了他一個響亮清脆的巴掌,打得祁璟瞬間石化了。


    方然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有病,我還真怕你不打我。”說完還不屑地切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到祁璟回過神來後,左臉立即傳來一股火辣辣的疼,他還是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發痛的臉。前一刻這死丫頭突然說了話還把自己弄進水裏,現在又抽了自己一巴掌。這世上有一種人天生就被人反感,秦月就是,你越欺負她,她就越怕,越忍氣吞聲,越躲在後麵逆來順受。可如今,她的大轉變真讓祁璟不知所措,可他還是立馬抓起自己的衣服追上去,他心裏想,這死丫頭死定了,絕對死定了!


    方然沿著石子路一直走,有路口時,她就習慣性地往右邊走,卻發現前麵的建築物越來越少,人也不見幾個。又往前走了一段,依稀可以看見前麵的一座水池,池上築著一座高高的假山,中間還有一出水眼往外流水,形成了瀑布。假山兩邊種著兩棵蒼鬱的歪脖子樹,假山後邊挨著成群的大樹。方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累得都要翻白眼了,她正想要走時,隱約聽見有人在哭泣。她回頭看,水聲不是很響,像是從後麵傳出來的。她好奇地小聲走了過去,抽泣聲也越來越近,走過假山往裏一看,發現後麵居然有一處涼亭,那裏站了一些人,有男有女,女的都身穿白紅相間的一群,像是宮女,男的穿一身綠衣,中有一石桌,凳上坐著一個黃衣女人,方然看著她覺得眼熟,仔細一想,這衣服不是跟剛才大殿上那個皇後穿的一模一樣嗎?


    方然沒有看錯,此人正是皇後,而此刻她的腳邊跪著一個女人,伏在地上,不知道是哭得發抖還是嚇得發抖,方然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轉眼就看見了驚恐的一幕。她看見一個綠衣男人突然從寬大的袖口裏麵掏出一塊白布上前,他一下子就用白布將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子勒住。那女子突然突然被人從身後勒住了脖子,整個人被拉了起來往後倒去。女子此刻正麵向著方然,她被勒得雙腳死死地瞪著泥土,張大了嘴,舌頭都伸了出來,兩隻眼睛瞪大如牛眼,眼眶似要崩裂,痛苦而絕望地撕喊著。她突然看見了見麵假山後有個人,原本死死扯著脖子白布的雙手突然向前伸去,她這是將方然當成了絕望之處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迫切的想要狠狠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方然嚇得嘴唇發抖,幾次想叫都發不出聲,腿也像是灌了鉛似的動不了,她眼睜睜地看見那個女子掙紮著,拚命地掙紮著,最終,她的雙手垂了下來,隻看見一條驚悚的舌頭。勒著她的怕她炸死,仍舊不放手的大力扯著,好一會他才敢確定地鬆了手。那女子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皇後這時突然覺得她剛才地反應很奇怪,便側頭看向假山,卻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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