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的話猶如一聲驚雷,把陸夢心和陳嵐震得愣在那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韓辰連忙補充道:“我們收到的消息是:歸真門有幾名弟子到沁源公幹,結果那洛恩遠非常霸道,隨便編了個罪名就把那幾個歸真弟子給收監了。因為夢心師姐的父皇有心讓歸真門取代劍霄殿成為南屏的國教,但這個洛恩遠卻與劍霄殿有著密切的關係。朱掌門因此推斷是洛恩遠假公濟私故意為難他們。因為牽涉到朝廷的一方封疆大吏還有劍霄殿,朱掌門這才有所顧慮,但自己的弟子也不能不救啊,所以朱掌門就向吳師伯求助,希望我們沉香劍派能派人來解決這件事情。也正是因此,我和吳師姐才要前往沁源一行。”


    愣了半響的陸夢心這時已緩過神兒來了,她遲疑的說道:“可給師父傳訊的是她的親侄子啊,應該不會蒙騙師父吧!唉!一麵是與我們沉香交好的歸真門,一麵又是師父的親戚,這可要我們怎麽辦才好啊。”


    陸夢心的心裏是真的猶豫不決了,保護洛恩遠這既是師父的命令,又是為父皇分憂。本來一舉兩得的事情,偏偏對頭卻成了父皇一直想拉攏的歸真門,而且歸真門請來的殺手還是自己心中的如意郎君,這要是一個辦不好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腦海中急速轉動著各種念頭的韓辰這時卻想出了一個主意,也沒時間更加仔細的推敲就急不可待地對陸夢心說道:“夢心師姐不用擔心,我看不如這樣:既然咱們的任務撞了車,就說明吳師伯也好、精嫻師姑也罷,必然是有一人受到了蒙蔽。那咱們就親自到沁源去看一看,在當地四處打聽一下這個洛恩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若他確實是一個辦實事兒的好官,那咱們就先放他一條生路。至於他跟歸真門的恩怨也就隻剩國教之爭這一種可能了。那便請夢心師姐回宮裏走上一趟,讓你父王自己定奪這件事。我看伯父八成是雙方都要安撫一下,這邊交還了弟子,那邊也不再過多追究。這樣呢,咱們也都算完成了任務,夢心師姐說不定還要被父皇讚許呢。倘若不是這樣,那洛恩遠如果是一個橫行無忌、欺壓百姓、欺上瞞下的官,那咱們就為民除害也好為伯父分憂。完了事兒夢心師姐也不用回宮了,咱們就悄悄地去、悄悄的走。如此一來就隻剩下跟精嫻師姑交代了,那咱們就回去找吳師伯,讓他出麵說明緣由。至於師姐你呢,就算精嫻師姑還有一絲不滿,你也可以說本來是要維護那洛恩遠的,但卻不是我和吳師姐二人的對手,尤其是還帶著個拖油瓶!”


    “你這個小子說清楚,誰是拖油瓶!”陳嵐的反應倒也不慢。


    韓辰很是不屑的反問道:“咱們這裏一共就四個人,你說誰是拖油瓶啊?”


    聽了韓辰的話後已沉思了片刻的陸夢心覺得韓辰所說也並無不妥之處,確實是暫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她連忙攔住還要跟韓辰對罵的陳嵐,“師妹別鬧了,事關重大。我看小師弟說得可行,嗯,咱們就這麽辦吧,先去沁源看看再說。”


    韓辰轉頭看向吳昕,試探著詢問道:“吳昕師姐,你說呢?”


    吳昕好整以暇的夾了口菜,頓了一頓才對韓辰說道:“我沒意見啊!不過不知道是誰來的時候跟我師父說,這一路上都聽我的,什麽事兒都由我做主來著?”


    感受到來自陳嵐和陸夢心疑惑的目光,韓辰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你這不是沒發表意見麽!……我那樣說還不是因為吳師伯隻信任你一人,老覺得我會給他闖禍一樣。可這回我出的這主意還算可以吧,不至於給吳師伯添什麽麻煩吧。”


    吳昕雖然在心中暗道:這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大。但表麵上她卻熱情的招呼陸夢心和陳嵐道:“嗨!先別想那麽多了,咱們還是快點兒吃飯吧。到底該怎麽做,還是得到了沁源才能最終決定。來來來,快點兒吃吧,飯菜都涼了。吃完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咱們明天一早結伴兒上路。”


    四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有些沉悶的吃完了這頓飯。臨上樓梯的時候,韓辰這才想起了住宿的問題。他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向陸夢心說道:“夢心師姐,跟你商量個事兒唄!我和吳師姐到靖遠的時辰太晚了,這滿城就剩下這一家客棧的最後一間客房了。本來想著反正是打坐靜修嘛,就這麽湊合一晚上得了。可既然你和陳師妹也在,你看要不你們兩個誰跟我換下房,這樣畢竟方便一些。”


    陸夢心倒是不疑有他,僅是微微一笑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倒是陳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韓辰,大驚小怪的說道:“啊?你們兩個住一間房啊?”


    韓辰心裏那個氣啊,夢心師姐都沒說話,你大呼小叫的是吃的哪門子醋。還非得特意強調一遍,這不是給夢心師姐加深不好的印象麽!


    但出乎意料的是,陳嵐接下來的話倒還算是有些順耳,“師姐,這一路趕來,你可比我累多了,我去跟吳師姐作伴兒吧。這小子似乎很害怕吳師姐的樣子,我去跟吳師姐學兩手,改天也非要教訓教訓他不可。”


    陸夢心也沒再推托,四人就這樣平靜的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預想中的驚濤駭浪,韓辰自是鬆了一口氣不必多說。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飯,陸夢心和陳嵐便加入了韓辰二人的隊伍,也登上了那輛豪華馬車。要說吳啟德為韓辰二人備的馬車確實寬大,四人同乘也絲毫不顯得局促,依舊舒適異常,這讓陳嵐好一陣羨慕。


    四人在風平浪靜中啟程了,但等待他們的前路是否會像出發時這麽的波瀾不驚呢。


    當韓辰四人的馬車駛離靖遠之時,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吳啟德此刻也正端坐在一輛前往晟饒的馬車之中。


    馬車急速前行不時因道路的不平發出一陣顛簸,但車廂內的吳啟德卻渾然不覺,如入定一般坐在榻上閉目沉思:齊昊千裏急召,讓自己從臨海即刻動身,趕赴晟饒進宮見駕。這肯定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發生了。會是什麽呢?是魔道又有什麽新的舉動,還是田家的案子發生了什麽變化。


    飄渺劍派那邊的戰況吳啟德早已收到了傳報。但那個大旗門並不是真正魔道的分支啊,這一點他早就知道。姓殷的那個唯利是圖的家夥不過是想借他的手打擊了一下飄渺地盤內的其他勢力而已。


    可飄渺劍派在利用他,他又何嚐不是在利用飄渺劍派呢。對於姓殷的這種人,本來就是靠相互利用維持關係的。這次北伐,無論是沉香還是他吳啟德都受益良多。既彰顯了沉香和自己的聲威,又加深了飄渺劍派對自己的依賴,可謂一舉兩得。至於真正的魔道,不應該因為他們這次的行動有什麽反應才對。


    關於魔道的動向,吳啟德也一直在留意。但那次短暫的接觸之後,魔道早已偃旗息鼓、銷聲匿跡了,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齊昊也不應該比自己更快獲知魔道的消息啊,除非朝廷早已和魔道暗中建立了聯係。


    想到這裏,吳啟德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雖然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可他吳啟德也並不擔心。他認為自己的安排足夠嚴謹,不會留給魔道一絲的可乘之機。在對待魔道的問題上,六大派是同氣連枝,經過自己的一番遊說,現在更是鐵板一塊。就算魔道拚得魚死網破,也已奈何不了沉香。這就是自己的倚仗。


    那麽,會不會是田家滅門一案有了新的變化呢?是田安國不甘心?還是齊昊剛剛才發現自己壓根兒就抓錯了人?以吳啟德對這二人的了解,這都不太可能。齊昊親自出馬,無論結果如何、信與不信,田安國那個家夥除了感激涕零之外都絕不會再有一絲多餘的舉動。而對於後者,吳啟德幾乎心中已經認定了,齊昊根本就是有意拉攏韓辰,那幾個囚犯壓根兒就是齊昊抓的替罪羊。


    想到韓辰,吳啟德眉頭又是一皺。齊昊為何會對韓辰如此感興趣呢?韓辰的功力早已超出了他齊昊能夠使用的範圍啊。齊昊作為一國之君,定然不會天真地以為當韓辰功力登峰造極之時,登高一呼修真界就會群起相應,齊心為東昱朝廷辦事兒。


    把韓辰看成是自己之後的接班人了?應該不會,以韓辰現在的功力進境,估計比自己飛升的都早。取代自己?也不可能。韓辰那孩子雖然有點兒小聰明但對世間紛繁複雜的爭鬥卻空白的像一張紙,再加上他那種心性,吳啟德可不認為讓韓辰領袖沉香會比自己於朝廷更有用處。


    那麽韓辰的作用就隻剩下一個:製衡自己。沉香劍派內掌門彭忠平誌小才疏不足為慮,張貫新倒是有點兒野心可現在已經被自己抓住機會打壓的抬不起頭來了。或許是齊昊認為自己在沉香一家獨大不利於他對沉香的控製,所以才會扶植韓辰。


    想到這裏,吳啟德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聲。齊昊雖然好算計,但自己卻更勝一籌,他堅信吳昕絕對有那個能力把韓辰拉進自己的陣營。韓辰都是自己的人了,他齊昊還憑著什麽來鉗製自己呢。


    吳啟德越想越是安心,不自覺的嘴角就掛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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