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張軍笑了,“程警官,我倒想聽聽是什麽規矩?”


    “簡單!”我嗬嗬一笑,“待會兒我先幹為敬,隻要張總能喝下我喝的酒的一半,就可以走了,否則,就留下來談一些別的事情。”


    張軍尋思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服務員,上三瓶茅台酒!”


    隨著我一聲吆喝,早就等候多時的服務員一下子上了三瓶茅台,加上桌子上沒有拆封的那一瓶,一共是四瓶茅台,我把蓋子全都打開了,然後咕咕咚咚一連吹了三瓶酒。


    當然,我吹的三瓶全是裝礦泉水的。


    三瓶礦泉水下肚,我麵不改色,氣不發喘,隻是渾身有些發冷,我打了個嗝,“張總,桌上剛好還有一瓶半酒,就全部交給你了。”


    張軍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一咬牙,“我平生最喜歡喝酒了,隻是見了程警官的海量,我是甘拜下風。你們想問什麽,就盡管問吧,我願賭服輸,今晚是知無不言。”


    “張總,您與兩位警官慢慢聊,我上一下洗手間。”


    崔麗作為業務經理,眼力價還是有的,找了個由頭就出去了。


    “我們也知道張總忙,所以隻問兩個問題。”


    我先是伸出了兩根指頭,然後蜷起了一根,“第一,張總幾天前是否在時代廣場大門口買了幾壇子酒?”


    張軍臉色一變,強笑道:“我今晚約了茹副縣長,這件事還是隔天再談吧!”


    看著張軍起身要走,我示意劉傑不要攔他,隻是冷聲笑道:“聽說張總言出必踐,沒想到今日一會,正應了那句聞名不如見麵的俗話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我已經抓住了張軍的弱點,還怕他不乖乖就範嗎?


    果然,張軍停下了腳步,猶豫了片刻,又坐到了座位上,一聲輕歎,“你贏了,我前幾天的確在時代廣場買了幾壇子酒!”


    我又蜷起了一根指頭,“第二個問題,這些酒張總是自己喝了還是送了人?”


    “我自己喝了一壇,還有一壇做了祭品,其餘的都在我家酒窖裏放著呢。”張軍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態,,“怎麽,我買酒喝也違法了嗎?”


    我搖了搖頭,“買酒喝當然不違法,但是我想提醒張總的是,你買的這種酒是私人釀造的,市麵上根本沒有賣的,巧合的是,昨天晚上,你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水達成被殺了,而凶手恰恰正是喝了這種酒。”


    “水達成被殺了?怎麽可能?”張軍的臉色非常難看,“你們不會懷疑我就是凶手吧?我和水達成雖然不對付,但並沒有深仇大恨,我犯不著去殺人呐!再者說,你們以酒香尋人,應該先去找那個釀酒人呀!”


    這個時候劉傑說話了,“釀酒人我們已經找到了,他叫耿城,是白水鎮白水村人,家傳有釀酒技術,可是他這輩子僅僅釀了九壇,一壇留在了時代廣場酒水專櫃做了樣品,今天上午被我買了,如今就放在我的車裏,另外八壇他全部賣給了張總。”


    劉傑手下辦事相當利落,這個消息我們在英豪鎮的時候,已經收到了。


    “這麽說,我就成了你們唯一的懷疑對象了?”張軍笑了,“昨天晚上,我沒有作案時間的,我一直和崔麗在一起的,她可以作證。”


    崔麗果然和張軍有一腿,我扭頭看了看劉傑,悄悄做了一個鬼臉。


    劉傑沒空搭理我,隻是對著張軍搖了搖頭,“張總,我們並沒有懷疑你就是殺人凶手,否則的話,我們現在就不會是在酒桌上談話了。”


    劉傑這話說的沒錯,就算張軍有作案時間,他也沒本事讓水達成自己殺死自己,更別說再去吸取水達成身上的財氣了。


    我尋思了一陣,又問了張軍一個問題,“張總,你剛才說你用一壇酒作了祭品,那麽我能問一下,你祭奠的是誰嗎?”


    “程警官,聽你話裏的意思,你是懷疑我用這壇子酒,買通了鬼去殺了水達成?真是可笑至極!”


    張軍這樣的回答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件事既然牽涉到了鬼,不可思議才是正常的。


    張軍說著,站起身來,“程警官,對不起,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你的第三個問題了,所以這個問題我有權利不回答。”


    我傻眼了,沒想到他玩了這麽一出,強製他回答也並不容易,因為這件事情牽涉到靈異事件,刑警隊並沒有立案偵查,從法律角度上說,劉傑根本沒有訊問的權利。看來張軍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從他的精氣神上看,最近幾天,並沒有鬼上他的身。


    張軍朝我和劉傑點了點頭,徑直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不由一陣的發呆。


    劉傑扯了我一把,“鋤禾,人家張總已經走了,你還在這裏發什麽愣?”


    我如夢初醒,急忙追了出去,“張總,請留步!”


    張軍回過頭來,“程警官還有什麽其他事嗎?”


    我雙手一攤,“首先我聲明一點兒,我姓程不假,可並不是什麽警官!我們家世代都是測字的,有句話我窩在心裏難受,不知當講不當講?”


    “姓程,世代都是看相的?”張軍眉眼一挑,“這麽說,你就是北街老程家的大少了。”


    “大少的稱呼可不敢當,我們家可是小門小戶的。”我少有的謙虛了一下,接著說道:“張總,你我一見如故,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以你與水達成之間的敏感關係,你最好還是把祭奠之事講清楚為好。”


    張軍琢磨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這話若是別人說的,我就會想他這是不是在威脅我,但是換做你們老程家的人說,就不同了,這樣吧,你先給我測個字如何?”


    張軍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隻能同意了,“既然張總有此雅興,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爽快!”張軍脫口說道:“程老弟,我媽是貴州人,所以就測一個黔字吧,對了,我問的是吉凶。”


    “黔?”我肚子裏尋思開來,這個黔字除了貴州的別稱之外,還有黑的意思,古人說的黔頭就是黑頭發,而黔口就是黑嘴巴的意思,黔還通“黥”,在古代,就是在犯人臉上刺刻塗墨的刑罰,比如黔劓,就是在臉上刺刻塗墨和割鼻。


    我皺了一下眉頭,“張總,恕我直言,此乃大凶之兆,當應在今晚,因為把黔字拆開,就是今黑,往明處說,你今黑有難。”


    “今晚?”張軍愣了一下,強笑道:“程老弟,你能往細處說說嗎?”


    “這個?”說實話,我有些為難,因為測字和別的算命形式一樣,講究的是點到為止,一般不能說得太透,畢竟言多必失,說的越多,錯的幾率就越高,但是張軍既然這樣問了,為了讓他心服口服,從而說出祭奠的事情,我也隻能按照他的意思,往細處說了。


    我微微搖了搖頭,“張總,我看您的顴骨部位發黑,所謂顴骨如墨,易有車禍,而且從你發黑的程度來看,還是個大車禍,相當凶險,所以我勸你待會出門,最好是步行,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就不要開了。”


    張軍皺起了眉頭,“出租車也不能做嗎?”


    “怎麽?張總以為我是在忽悠你嗎?”我一字一句地說:“這不是誰開車的問題,而是你的流年運勢造成的。”


    “如果是別人說的,我肯定不信,但你程老弟所言,我想不信也不行呀!步行就步行吧,反正澗河縣城又不大,走路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張軍說著扭頭就走,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過頭來,“對了,我差一點兒忘了,祭奠的事崔麗也清楚,你們還是問她比較好,我必須得走了。”


    “鋤禾,你說的是真的假的?聽上去活靈活現的。”望著張軍的背影,劉傑撓了撓頭皮,“真奇怪,像他這樣成功的企業家,怎麽也會相信你說的話?”


    我不樂意了,“劉哥,你想想,我給你測過好幾回字了,出過錯嗎?你身為警察,當初不是也相信了嗎?你應該清楚,測字不像別的行業,隻要出過一次差錯,我們澗河老程家的金字招牌就算是砸了,你說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輕易出口嗎?”


    這時,崔麗風姿綽約地走了過來,“兩位警官在聊什麽呢?這麽熱乎?”


    我是幹什麽吃的,一下子就看出來崔麗的意思,嗬嗬,她嘴上說著兩位警官,但是眼睛直往劉傑身上瞟,也是,有了客車上的那一幕英雄救美之後,這個崔麗還真對劉傑動心了。


    “崔姐放心,我們兩個就是想熱乎也沒那個條件,因為根據物理學,同性相排斥,異性才相吸引吶,所以呢,我們兩個雖然看彼此不順眼,但也隻能捏著鼻子,探討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了。”


    “小程真會開玩笑。”崔麗臉上幾乎笑出花來了,和我說著話,卻一個勁兒地往劉傑那邊湊,把劉傑嚇得直往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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