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賈兄曾在京城的媚香樓見過飛煙姑娘一麵,身段兒嬌,眼波兒媚,一顰一笑都有萬種風情。傳聞名聲大噪的蘇清歡,在飛煙姑娘到了揚州以後,曾有詩句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形容的最為妥帖。”何隋說道。


    蘇清歡不禁心想,我用這句抽象的詞,就是因為沒有見過她的真容,怎麽反倒被說最為形象了。


    而阮小妹聽到何隋的話,情不自禁地往蘇清歡懷裏靠了靠。


    蘇清歡自然也不同她客氣,使勁把她往邊上扒拉。


    “今日來這媚香樓的賓客,很多也是衝著飛煙姑娘的名頭來的,但可惜都是無緣一見。隻有巨富或者真正有才之人,才會被邀請到河心畫舫相見。”


    蘇清歡順著賈陸指的方向看去,河心中正停著那艘蘇清歡之前登上去的畫舫。


    畫舫燈火通明,上麵掛著的正是“萬種相思向誰訴,一生愛好是天然”這副對聯。


    蘇清歡不禁遐想到,在沒有客人的時候,飛煙會在畫舫裏幹些什麽?是看書抄詩,還是寂寞長坐呢?


    “歡郎,你在想什麽?人家這不是陪著你嘛。”阮小妹的一句話將蘇清歡的思緒拉了回來。


    看著阮小妹的眼睛,蘇清歡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好像也沒那麽難看了,不仔細看還怪吸引人的嘞!


    這念頭才一產生,蘇清歡趕緊搖了搖頭。


    “那何兄和賈兄可曾去過小越樓?”


    “自然去過,我和賈兄來了揚州以後,首先去的就是這小越樓。小越樓的姑娘美則美矣,但總覺得要比媚香樓的姑娘來的清冷。”


    原來症結在這裏,蘇清歡心想道。


    何隋和賈陸既然能被媚香樓在場的賓客認可,他們的看法其實就代表了大部分人的看法。


    他這次來媚香樓的目的,一來是探探媚香樓的底,看看近日他們有什麽動作;二來就是想讓這些媚香樓的常客日後也能時常光顧小越樓。不說立馬撬動吧,也得在他們心底提前埋下種子。


    “不瞞二位哥哥,小弟平日裏反倒是去小越樓多些。小弟看法卻與二位哥哥有所不同。”


    “哦?”何隋和賈陸也不由好奇詢問,想看他又有何看法。


    “就拿當家頭牌來說,小越樓的柔奴和媚香樓的飛煙,兩人都在《絕色榜》上榜上有名,但兩人待人接物卻天差地別。柔奴外冷而內熱,談吐不凡,令人心生親近之意,見一次就會想見第二次。而飛煙表麵妖媚實則寡情,令人心生褻瀆之意,來此的人,大多所圖不過一夕之歡。”


    蘇清歡話剛說完,就嗷嗷一陣怪叫。


    回頭望去,隻見阮小妹在他大腿上又狠狠地擰了一把。


    “你幹嘛?”


    “吃醋。”阮小妹一臉不悅地說道。


    我說人家兩個樓的頭牌,你吃的哪門子飛醋。


    “嗬嗬,秦兄在鶯兒姑娘麵前屢屢提及旁人,也不和人家親近親近,也難怪鶯兒姑娘生氣。”這何隋就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


    不得已,蘇清歡一把摟過阮小妹的腰,觸手溫熱緊實,他微微頷首,掩飾自己已泛紅的臉。


    阮小妹見狀一笑,乖巧地欹側在蘇清歡臂間。


    蘇清歡大腿還隱隱作痛,估計已經有淤青了。這小姑娘的手看著也白白嫩嫩的,手勁兒怎麽這麽大。


    蘇清歡不得不斟酌用詞,生怕一會兒這阮小妹發神經,再擰啊掐啊的。


    “而且那小越樓之所以是揚州第一風月場所,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有一首詩,正好可以用來形容這媚香樓和小越樓,雖不貼切,但也頗具神髓。”


    “秦兄,還有佳作?快吟來聽聽。”賈陸立馬催促道。


    蘇清歡隨即吟道:


    “雨前初見花間蕊,


    雨後兼無葉底花。


    蜂蝶紛紛過牆去,


    卻疑春色在鄰家。”


    “卻疑春色在鄰家,這一句真可謂點鐵成金,讓前麵普通的景象瞬間煥發神采,當為傳誦千古名句。”何隋不由讚歎道。


    “疑字太妙,平中見奇。聽了秦兄的詩,我都忍不住想去小越樓再看一看了。”賈陸也不吝讚賞。


    “歡郎,原來你是來替小越樓當說客的。”阮小妹低聲說道。


    對於看透真相的阮小妹,蘇清歡自然不敢回應。


    而眼見這首詩起到了他想要的作用,蘇清歡也不再繼續多言。


    一味推崇誇讚小越樓,說不定反而會適得其反。


    酒過幾巡,幾人才依依道別。


    臨走時,何隋和賈陸說他們是京城人士,來揚州逗留已經有不少時日了,可能過段時間就要回京城了。


    他們二人讓蘇清歡去京城的時候務必去找他們,至於去哪找,他們說等他到了京城,他自然就知道了。


    他們二人很有名嗎?


    “風流隋何,浪子陸賈,自然有名了。”跟在蘇清歡一旁的阮小妹說道。


    “他們不是叫何隋和賈陸嗎?”蘇清歡疑惑道。


    “隻準你蘇大公子化名秦歡,就不準人家也顛倒名姓。”阮小妹沒好氣地說道。


    “等多會兒去京城,還真得找找他們,這麽聊的來的朋友可不多啊,就是可惜我當時沒和他們說我真實的名姓。”


    “歡郎,你有時候挺聰明的,有時候怎麽有點笨呢。他們肯定一早就猜出你是蘇清歡了,你這化名起得這麽敷衍,席間各種各樣的詩又跟潑水似的往出作。放眼天下,恐怕再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阮小妹,我發現你分析事情挺鞭辟入裏的。你不如老老實實回京城吧,日後肯定大有作為。”蘇清歡認真說道。


    經過今晚,兩人發生了一些親昵接觸,蘇清歡心底已經不排斥眼前這個姑娘,看她那副醜臉都順眼了不少。


    “我才不要,歡郎,咱們可是七世怨侶,不把你抓回我的手掌心,我哪都不會去。”阮小妹說道。


    見阮小妹又作出一副癡纏模樣,蘇清歡抬腳就跑。


    “歡郎,你幹嘛?”


    “當然是跑了!”


    “可你跑的是媚香樓的方向。”


    “我想起來,我還有筆生意沒和媚香樓談!”


    歡郎,你還真是變了呢!


    但這一次,我可不要再動情了,看著蘇清歡漸遠的背影,阮小妹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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