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這句詩還真是別致。”蘇眉誇讚道。


    陸盈盈也感慨道:“是啊,可惜我們的畫舫太好了,在這船艙中,可看不到河水倒映著星河的模樣。”


    “盈盈說的不錯,這首詩還是更適合在小舟上吟出。


    想想半夜裏,小舟漂泊在河中央。而蘇兄獨自坐於小舟之上,等蘇兄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他倒頭就睡在船上,然後口中吟出這四句詩。


    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意境?很瀟灑?”霍青璿笑著向眾人問道。


    蘇清歡也被霍青璿的想象逗的笑了起來:“吟詩句的時候有多瀟灑,後麵就會被凍的有多慘。”


    其他人也咯咯嬌笑了起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剛剛蘇清歡吟出的詩。


    唐珙寫的這首詩,以前未受到多少人的關注,但在現代卻廣為流傳。大概是因為最後的兩句詩描述巧,意境又足,慢慢就傳唱開來。


    “這樣的詩句我以前從沒聽人吟過,越想越覺得別致。”蘇眉還在回味,她接著說道:“蘇兄你這句詩也算是開先河了。”


    蘇清歡搖了搖頭,當即回道:“這詩可不算開先河,有很多人吟過類似的詩句。”


    “噢?還有別人吟過類似的詩句嗎?蘇眉孤陋,願聞其詳。”蘇眉一聽也來了興致。


    蘇清歡接著說道:“在我熟知的詩人中,就有人曾吟過,‘人如天上坐,魚似鏡中懸’。


    這兩句詩也說的是天空倒映在湖水裏,人坐船就像在天上坐船一般。


    還有個比較厲害的詩人也曾吟過,‘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


    像這樣的詩句還有不少,比如什麽‘船如天上坐,人似鏡中行’......”


    蘇眉聽得雙眼泛光:“哇,這些詩句當真是美不勝收。不過蘇兄剛剛說的這三句,我最喜歡的還是‘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這一句。


    ‘春水船如天上坐’,想想春水澄碧,倒映著藍天白雲。春日泛舟於水上,更容易讓人有天上坐船的遐想。


    而老年人眼力變差,看什麽都不真切,看花也仿佛隔了一層霧一般,可不就是‘老年花似霧中看’嘛。


    能將這樣的觀察入詩,當真是巧思。


    隻是蘇兄所說的朋友,當真確有其人?”蘇眉說完目光灼灼地看向蘇清歡。


    這詩確實不是一般的庸手能夠寫出,也難怪蘇眉會懷疑,其實‘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霧中看’這兩句詩的作者正是杜甫。


    不過蘇清歡也沒法說出實情,隻好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蘇眉的猜想。


    和她們說了一會兒話後,蘇清歡起身就要出去。


    “歡郎,你要去幹嗎?”


    “去船頭坐坐,看看河水是否真的倒映著星河,再順便醒醒酒。”蘇清歡說道。


    明月當空,清風徐來。


    蘇清歡在船頭席地而坐,而被清涼的晚風一吹,蘇清歡身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醉意,立馬又去了幾分。


    灞河上偶有小舟經過,聽著頗有節奏的搖櫓聲,讓人的內心也不由的寧靜了幾分。


    “今晚的月亮還真是圓。”


    說話的是蘇眉,她也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她款款走到船頭,站到了蘇清歡的對麵,背靠著欄杆。


    “十五了嘛,自然要圓些。”蘇清歡漫應道。


    “月圓了會缺,缺了會圓。人老了就是真老了,不會再度成為少年。”蘇眉眼光望著當空的明月說道。


    “怎麽突然有這樣的感慨?”蘇清歡聽出了蘇眉語句裏的感傷。


    他從地上站起,靠著欄杆,和蘇眉麵對著麵站著。


    “沒什麽,就是今日歡樂,但樂極難免生悲。想到不僅歡樂的時光是短暫的,就連人生也是短暫的。


    人生須臾而逝,一眨眼我們就會化作塵土,那個曾經名叫蘇眉的人終究會不存在於世上,而世上也不會留下我的一點痕跡。而即便心裏知道死亡這樣的事終會發生,但卻無可奈何,難免心有戚戚。”


    蘇眉剛說完,又自笑道:“突然和蘇公子說這些,讓蘇公子見笑了。蘇眉在死生麵前,還不夠豁達。”


    “死生為大事,不豁達的又豈止是蘇姑娘。”說話的是柔奴。


    柔奴走到蘇清歡的旁邊:“蘇兄又怎麽看呢?不知蘇兄是否有高見,可以開解開解我們兩個不夠豁達的小女子呢?”


    蘇清歡沉吟了一會兒。


    他牽起柔奴的手,柔奴的小手冰冰涼涼,似乎比夜色還要涼上幾分。


    “你們說的我明白。其實又何止是你們,我,還有無數古人,哪個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蘇清歡接著說道:“人與人之間的興趣、進退取舍雖然天差地別,性格上也有文靜、躁急的不同,但在一些事上大家卻都是一樣的。


    如果碰到了讓自己開心的事,滿意當下的境遇,時間就會過得飛快,連隨之而來的衰老也不曾察覺。等到漸漸熟悉厭倦了周遭的一切,自然會平生感慨。


    而曾經所喜歡的、所鍾愛的那些事物消失的時候,人們尚且會不由感慨。


    何況是人自己的消失呢?


    無論人的造化如何,壽命長短如何,大家終究都會化作塵土,如何叫人不沉痛。”


    “所謂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係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蘇眉聽的認真:“蘇眉麵對死生,隻是一味的想不通,沒法向蘇公子這般作出明解。”


    柔奴的一雙眸子也看著蘇清歡說道:“但蘇兄,即便知道了這些死生感慨的緣由,我還是沒法釋懷。”


    蘇眉也點了點頭。


    蘇清歡走到船頭,默默看著眼前的水,天邊的月。


    當年那個人也是身處在這樣的場景下嗎?也是為了開解朋友這看不淡生死的難解心結嗎?


    那在今日,就讓我把你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蘇清歡轉過身來,漆黑的眸子閃著比寶石更明亮的光芒,看著柔奴和蘇眉,他開口道:


    “你們也知道水和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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