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東吳轉機


    正如之前範強所說的那樣,戰場上,沒有誰天生神通廣大,閉著眼睛都知道地方將領想的什麽。你越是畏懼,就越容易露出破綻。帶著緊張的心情,張苞一直等到了深夜。在床上睡覺的時候他也豎著耳朵,在意吳軍那邊是不是有什麽動靜。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亮,吳軍也沒有出陣。晴朗的天空陽光明媚,張苞的心情也異常爽快,顯然,昨天自己那一擊打殘了呂岱,震懾住了朱然。按照約定,趙興一來一回三天時間,還剩最後一天,如果明天朱然還沒有什麽舉動的話,趙興的圍點打援就能成功。


    張苞自然不知道趙興那邊是不是會順利,但張苞相信趙興一定能夠全殲掉東吳的援軍。至少張苞完全想象不到那個被敵國稱為“蜀漢戰鬼”的趙興會灰頭土臉地回到這裏,比起趙興,顯然自己這邊更值得擔心。


    “將軍,士兵們已經列好隊了。”


    “啊,我立刻過去。”張苞穿好了趙興的衣服,對著銅鏡從裏到外仔細檢查了一遍。


    “將軍——”


    “我知道,”張苞會意道。“不能像老爹那樣,敗了敵人一陣之後就疏忽大意。元隆兄走之前,把這支軍隊交給了我,那麽在他回來之前,我就要一絲不苟地肩負起我應盡的責任。”


    “看來將軍已經很明白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不知昨天的事究竟起了多大作用,張苞作為一個之前完全沒有獨當一麵經驗的將領,如今卻極其鎮定。他站在高台上,對士兵們訓話,讓他們嚴守崗位,不得有絲毫鬆懈。然後親自去每一個防守要道巡視,按照趙興留下的陣型圖,仔細仔細檢查哪裏有破綻。吳軍若是打來,張苞的確無法指揮軍隊活用趙興布下的陣型,但多理解,多準備,勝算就更高。


    其實,張苞並沒有變強,他隻不過不再畏懼自己的對手,隻不過是能把自己想到的事情付諸行動罷了。而光是這一點,就是作為一軍之帥難得的素質了。


    此時朱然的心情卻很糟,他還受困於失去兩位將領的悲痛中。作為一個老練的將領,朱然自然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徹底喪失冷靜,但他卻因為呂岱的負傷判斷出趙興八成在漢軍的軍中,得出了自己在隻能單獨帶兵進攻的情況下毫無勝算的結論。因此,如今的朱然,不但沒有準備進攻,反而開始加強彬城的城防,打算嚴守此據點。


    在朱然看來,趙興的這支部隊可能隻是先頭部隊,隨後漢軍可能會有更多的兵馬來到彬城強攻。朱然並不是沒考慮趙興會另派一路兵馬突襲鬱林的可能性,隻不過眼下的敵人實在棘手,換句話就是趙興的聲東擊西之計的聲音鬧得太大,讓敵人不得不去注意那邊。


    而眼下,朱然的情報也被封鎖,漢軍占據南郡,南下過於突然,以至朱然隻得倉促將部隊撤回湘水以東,減少損失。雖然朱然也在那邊布置了些密探,但充其量混在老百姓中,無法打入敵軍內部,帶回來的情報就極為有限,更何況敵軍現在在自己城下,進城都是個大問題。至於自己這邊,本來是有定期聯絡的,但昨天本該來朱然這裏視察的使者卻沒有到。顯然,趙興的一路兵馬繞到自己的後麵,與東吳的通信也被暫時截斷。


    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朱然無法指望去判斷大局,他的最佳選擇就是把這座城守好。無論漢軍的使用了什麽戰略,彬城的失守就象征著東吳的徹底失敗,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影卻出現在了朱然的眼前。


    “呂將軍,你這是幹什麽啊?”


    原來,出現在朱然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趙興”一棍打落馬下的呂岱。


    此時的呂岱,已不是昨天橫刀立馬活躍在戰場上的那位老當益壯的將軍了,他步履蹣跚,被打斷的那條腿被城裏的郎中用木板固定住,如今他不能上馬,走路要拄著根拐杖。彬城還是在戰爭狀態,沒有什麽專用馬車。想要移動的話,要麽靠跑路,要麽靠騎馬,靠拄著拐來到朱然所在的城牆前,那對呂岱而言絕不是能輕易走完的路程。


    顯然,呂岱並沒有什麽取巧的方法,他額頭上冒著汗珠,氣息也有些紊亂。對於呂岱這樣年紀的人,骨折不好好休養,徹底癱瘓,半身不遂都是有可能的。即便呂岱不能再當個將軍,看在他一生忠心為國的份上,朱然也希望他能平安地度過餘生。


    “郎中已經說了,你需要休養,我也說了此戰你不必再參與。你這是出了什麽事,竟然自己出來了?”


    “都督,我昨天傷得太急,沒有機會跟你說話。但是今天我必須要說,我認為漢軍軍營裏的那個人並不是趙興,真正的趙興,恐怕的確是親自帶兵去圍堵我們的援軍去了。都督,你可不該因為顧念我的傷,而放棄了整個大局啊。”


    “從他的氣勢,到最後擊中你的那一下,我覺得那都是趙興才會做出的事情。之前隻是我疏忽大意,不但沒抓住趙興的破綻,反而被他又折了我軍一將。這是我的疏忽,還望將軍能夠原諒。”


    “都督,我傷是小,大局是大。”呂岱作輯強調道。“都督理應比我了解趙興,難道昨天的單挑,沒讓都督看出些什麽嗎?”


    “這個——”朱然的確感到一些違和,但他卻說不上那究竟是什麽。不管怎麽說,朱然也不可能把士卒的性命賭在自己的感覺上,畢竟他的感覺已經配上了一位將軍的腿了。


    “前幾天,我們趁夜突襲蜀軍大營的時候,我也曾和那趙興打過一次照麵。”


    呂岱說的那天,即使徐盛被趙興陣斬的那次突襲。當時呂岱受命從小路繞到漢軍大營的後方與前方的徐盛軍夾擊漢軍大營。但那天的目的隻是燒掉漢軍的糧草,所以呂岱接到了一旦趙興回救,立即撤退這樣的命令。


    那天的結果,趙興早就料到了東吳會來燒糧,於是把糧草埋在了地下,東吳無功而返。而呂岱的繞後,也被趙興迅速應對,呂岱見趙興回救後,立刻按命令從秘密小路撤離。


    站在趙興的角度上,那天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趙興甚至不會想到,呂岱還會把那天的事情記得這麽清楚。


    “那天,趙興回救的速度超過了我的想象,而趙興本人的戰馬更是速度極快,當時我想著自己距離逃到小路入口還有一段時間,心想著若是趙興追來該怎麽辦。畢竟如果跑慢一步,被趙興看到我們逃進的那條小路的話,我恐怕也會像孫桓一樣,被他衝進陣中直接斬殺吧。不過事實是,趙興並沒有追來。我們相距不到一百五十步,盡管趙興甩下了自己的親衛,但以他的實力,也可以一個人衝進來擒我,然而他卻並沒有那樣做——”


    呂岱歎了口氣,又說道。


    “一開始,我以為他算好了馬的速度無法追上我,所以才沒有去追。但昨天在戰場上,那匹戰馬全力衝刺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預計,我也因此馬失前蹄,這斷了腿。不過拜此所賜,我也知道那天趙興不追我,並不是因為他追不上我,我逃走以後,他立刻回去奔向正麵戰場,我想著不是別的原因,而是他覺得都督你很有可能在正麵指揮軍隊,才使吳軍能突破蜀軍的陣勢吧。”


    “沒錯,”呂岱苦笑道。“和都督你比起來,趙興根本沒把我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放在眼裏,我的腦袋在真正的趙興眼裏甚至連軍功都算不上。昨天的‘趙興’雖然勇猛,但我卻知道,他絕對不是真正的趙興。如果是的話,他才不會對我這樣的老頭子緊追不舍。當時都督可是隻帶了一千人壓陣。都督覺得,在昨天那種情況下,趙興是會像昨天那樣對我緊追不舍,還是直接衝到陣中企圖將都督你陣斬於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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